菩薩憐憫其一片深情,慈眉善目道︰「倘若我告訴你子卿在哪里,你是否能听我一言?」
卿若如同行尸走肉般看著菩薩,不笑,也不喜。「您說。」
「殤奕臨終前那個咒怨你還記得麼?」
「永世輪回,永世糾纏。」
「沒錯。殤奕的咒念太強大,不止會讓子卿、君宸不得安寧,永世痛苦,還會危及萬民,遺禍蒼生。這一世,他,子卿,君宸同為皇子,倘若因為對子卿和君宸的怨氣而發動宮廷政變,勢必令萬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他們之間恩怨因你而起也當因你而終結。你可願去化解這一場恩怨?」
「卿若願意。我本來就是要去保護子卿的——」
「不止是保護子卿。你難道忘記殤奕之所以怨結那麼深麼?就是因為你一心只有子卿。此去皇宮,你不僅要保護子卿,更要善待殤奕。因為殤奕的怨咒是永生不滅的,只有感化殤奕,令其怨氣消散,這怨結才會解開,子卿和君宸也才會真正解月兌——不然,你能保得了子卿一世,兩世,他卻早晚因為不堪忍受命定劫數、輪回之苦而痛不欲生,自願魂飛魄散永不復生。花妖,你懂了麼?」
「我懂了。謝菩薩指點迷津——」
「你元神俱滅,我還你杏樹幻身,再賜你一枚鎮/壓妖氣的金丹。皇宮聚集了天下正氣,妖物無法靠近。吞下金丹之後你便與常人無異。一年後皇家將會征選秀女進宮,那時候你便可以進宮找子卿了——」
……
微風習習,夾帶著絲絲花香。卿若獨自站在涼亭眺望八爺寢宮。
寢宮外站著黑壓壓的群臣,宮女太監們在長廊上穿梭不停,整個寢宮顯出一派憂傷。菩薩,卿若一定會善待殤奕,善待八爺。只是您能不能告訴我,八爺的毒要如何解——
先前髒腑受損只是由于體內生來就有的毒素,若每日用金菊、茉莉、雪蓮配以獨孤家獨門「玉露膏」服下,毒雖然不可解,然半月內髒腑可痊愈。如今多了鴆翎之毒,之前的藥方根本不可以用。世人不知,獨孤家獨門秘制的「玉露膏」雖有調理心脈、修復髒腑的奇效,可是遇上鴆翎便會成為劇毒。鴆翎毒性綿長,可與任何毒物融合。也就是說,鴆翎從進入八爺體內那一刻就已經有一部分與先前的毒素合二為一了——
卿若握緊長簫,喃喃道︰「八爺,陷害卿若也就罷了,你為何偏偏選中鴆翎這毒藥?如今嘗到苦頭了麼?」
以後不要再做這得不償失的事了——
輕風吹拂起卿若烏黑的發絲,杏黃色的衣衫在風里紛飛。她秀眉輕蹙,緩慢抬手將長簫放到唇邊,吹奏出憂傷疼痛的樂曲。她忘記世人也不會忘記這一曲簫聲。當年黃河水災之後她魂飛魄散之際,身負重傷的子卿就是輕輕抹掉唇畔的血跡,溫柔為她吹奏這一曲簫音——
他說,這是他為她一人做的曲——
他說,此曲名喚《青綾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