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瀾抬手,攔住卿若去路——
「你很討厭我?」此時,他尚不知道她便是安平公主,便是那個即將要嫁給他的女人。可是,他知道她有一張酷似若葉的臉。即便她不是若葉,他也願意為她執迷不悟。
卿若抬手按住胸口,急劇起伏的氣血讓她險些吐了一口鮮血。退回兩步,望著他淡笑︰「你我是陌路人,談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還請公子讓開,小女子有要事在身。」
君瀾紋絲不動,帶著愛意的眼神灼灼凝著卿若。眼見她以手撫胸,眉目微蹙的模樣,心里不由生了幾分疼惜。那,是對若葉。「你一個弱女子,也不怕在這兒遇見什麼狼蟲虎豹?」
「與你無關,讓開——」卿若沉聲呵斥一聲,繞過他便往旁邊走。
君瀾瞅一眼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擔憂跟上,一把捉住她皓腕︰「你不舒服嗎?嗝」
「噗——」一口鮮血噴薄而出。在君瀾的手觸踫到卿若的一霎那,巨大的力量幾乎快要震碎了卿若的髒腑!全身頓時如棉花一樣,輕飄飄的,若不是極力撐著,已經踉蹌著摔倒在地!
「姑娘!」君瀾擔憂的將卿若的身子托住,防止她倒下。卻忘了,自己一向不允許任何女人接近自己。此刻,竟是巴不得將這女子攔腰抱起,給予他溫暖的港灣。
「他體內有噬魔蠱。」蛇靈的聲音在卿若耳邊回響,目光掠過君瀾,他似乎並沒有听見蛇靈的聲音。「噬魔蠱是神物,至善,任何妖孽不得靠近它。如今這人體內有噬魔蠱,所以你一旦觸踫到他的身體,就會髒腑受損。日子久了,必死無疑。」
噬魔蠱。曾听瑾禾無意之中提過。皇宮為蠱盆,需噬魔蠱化解那劫數。找遍了天下,如今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噬魔蠱,竟然在澹台君瀾體內!
卿若強壓著胸腔內的不適,凝目于君瀾輪廓分明的臉。要怎麼才能將噬魔蠱從他體內取出……
「你不要緊吧?」君瀾松開卿若,仍是擔憂的看著她。卿若搖頭,退後兩步,離他遠些了便稍稍舒服了些閘。
「地雪,本尊借你。」蛇靈的聲音又在卿若頭頂響起。卿若驚喜的抬頭望著漆黑不見五指的天空,卻沒見到蛇靈。君瀾見卿若神情時憂時喜,心下疑惑,也隨她抬頭看。
「轉身——」卿若听從蛇靈的吩咐,轉身背對著君瀾。下一刻,冰寒的東西就在掌心出現。仔細一看,是一朵幽藍的曇花狀物,似雪一般晶瑩細膩,散發著裊裊幽芒——待卿若再要仔細看時,地雪瞬間融入掌心,不見了蹤影。髒腑間忽然被一抹淡淡的涼意沁入,似乎,劇痛也在慢慢復合……
「多謝蛇靈。」卿若閉眼,雙手合十,嘴里喃喃念著。
「是我該多謝你。」蛇靈長長的舒了口氣,隱約帶著夙願已了的暢快。
卿若不解,這時,君瀾已經走到她面前來。體內有了地雪,卿若已經不畏懼噬魔蠱的威力,再也不對君瀾感到畏懼了。
目光越過他,落在漆黑的樹林里。蛇靈方才說,是他該謝她,此話是何意思?還有,蛇靈之前明明那麼堅決的說,只有見到了君宸,才會將地雪借她,如今怎麼忽然間就答應借了?
不,不是忽然。是君瀾的出現。卿若眼神幽暗,望著君瀾。君瀾越發擔心,轉身順著她方才看的地方看過去。借著火光,君瀾耳後的蝶形印記落入卿若眼里——
蝶形印記,是君宸的胎記。那就沒錯了,君瀾,才是真正的君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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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家中。
八爺找了卿若許久都沒有找到,後來抱著僥幸的念頭,想著她或許已經回去了,于是便立馬趕了回去。卻,依然沒有她的消息。
夕陽西下,八爺坐在庭院里,目光落在秋千架上。晌午時分,她就坐在那里,跟容卿說,她和他是夫妻,不會將自己心尖上的人拱手讓人。
那時候,他站在屋子里靜靜看著她,心里淌著一陣蜜一樣的暖意。
如果自己不是那麼自私的想取到地雪,如果自己不答應讓她一個人走,也許就不會是現在這樣。死生難測,音信全無。心里那種恐慌,那種無助,讓他幾乎要瘋了自己——
抬手,喚出已經重新融合的玉簫。雖然完好如初,但那裂過的痕跡卻扎在他心口。就像卿若。雖然傷過,痛過,可是她給他的感覺,一直在心頭,依然如最初那樣完美無瑕。
抬頭看看天邊的晚霞,伸手模上自己胸口。髒腑受損,尚未痊愈。記得第一次吹奏《幽冥破》,是禁地,為了救她。第二次吹奏《幽冥破》,是在前天,為了南宮江山。吹奏三次《幽冥破》,我定會喪失人性,泯滅良知,走火入魔——
若,如果天黑之前你還不回來,我會不惜一切找你。即便,冒著成魔的危險。
「八爺,傍晚風大,您身子不好還是回屋吧!」容卿靜靜走到八爺身邊,手里拿了一件披風。正欲替八爺披上,卻見他淡漠一笑,起身走到院中的石桌旁,不動聲色的避開了她的「無事獻殷勤」。
「這是夏季,天兒熱。本王用不著披風,姑娘有心了。」八爺撢了撢衣衫上的塵埃,將玉簫擱在石桌上。哼,就算是獻殷勤,也得有點眼力見兒吧?這大熱天的拿披風,也不怕將人捂死了。不過雖然這麼想,但若是為他批披風的是卿若,他定會甘之如飴。
「八爺,您似乎對安平公主很上心?」容卿淡淡笑了笑,掩飾住心里的失落,坐到八爺對面。
八爺看一眼她,頷首,「所以本王不怕告訴你,除了她,我再不會接受任何女人。你在我身上動心思,倒不如轉移目光,另覓良人。」
「王爺既然深愛著一個人,自然也知道,輕易放棄一個人並非那麼容易的事兒。」容卿不理會八爺的弦外之音,也不管他的婉拒,直白說道︰「您救了我命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愛上您了。」
八爺勾起唇角,一絲自嘲的笑隱隱若現。早知如此,就不該救你。「不管你留在本王身邊是何目的,我都只有一句話送你——我此生,只愛慕容卿若。」
「是嗎?可惜,那位安平公主,卻不是慕容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