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們有條不紊的跟著君瀾走進大殿,三呼萬歲,跪下行禮。可是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個共識︰這位皇後娘娘不僅傾國傾城,還是個禍水。有她一日,澹台的江山就一日有可能落入敵手。也是從那一刻起,皇後卿若的名聲傳遍了澹台。他們的王,他們那個一向不近的皇帝澹台君瀾,竟然會對一個女人寵上了天——
那個女人,是南宮的安平公主,也是皇帝君瀾親自冊封的皇後,賜「和孝」。
「眾位愛卿應當听說過南宮的納蘭一族吧?」君瀾笑問。
眾位大臣面面相覷,今日這皇帝三番兩次提到南宮,是為了何事?丞相走出,站在殿中說︰「回皇上,可是神醫世家,納蘭氏?」
「正是。」君瀾輕輕頷首,丞相回到一旁的列首嚅。
「朕在南宮期間,結實了納蘭家唯一一個傳人,納蘭軒。他不僅醫術了得,更是精通玄門道法。所以朕決定賜予他正二品大學士一職。愛卿有何異議麼?」
鳳眸一掃,眾大臣異口同聲道︰「皇上聖明。」同時,身邊的太監立馬出去宣納蘭軒金殿面見皇上。
從納蘭軒進入大殿那一刻開始,四爺忽然就有了一種春風吹又生的體會。當初沒有斬草除根,如今,他竟然依附了澹台君瀾。藏寶圖的秘密,他應該會知道。倘若那個秘密被君瀾知曉,將會給南宮造成巨大的麻煩和災難…緊…
納蘭軒儒雅的走過四爺身邊,露出淡淡微笑。心中卻有聲音說︰南宮瑾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目光一瞥,落在卿若臉上。還有你,慕容卿若,你也會不得好死——我有的是耐心,陪你們慢慢玩。
「臣,納蘭軒,謝主隆恩。」納蘭軒跪下謝恩,而後起身站到一旁。目光與四爺的眸再度對上,二人眼中皆是一抹淡淡的光華。
卿若撫摩著自己的小月復,余光看了一眼納蘭軒,心中疑惑不已。他到底,是如何跟澹台君瀾說起這個孩子的事的?接下來,他要做什麼?還有那一日在樹林里,他說的殺父之仇又是怎麼回事?卿若有太多的不解,等著下朝之後納蘭軒一一解答。
「左少卿裴寧貪贓枉法,朕已下令將其收監。左少卿一職,自今日起便由南宮瑾禾擔任。眾位愛卿可有異議?」君瀾風眸掃一眼朝堂之上的眾位大臣,眼神一瞥,身邊的太監立馬宣八爺進殿——
百官今日著實被君瀾驚得不輕。先是將澹台江山交到外姓人之手,而後又要賜南宮八王爺正三品左少卿之職,這不是擺明了對和孝皇後的溺愛,將江山置之不理麼!
比起大臣們的驚詫,更驚愕的是卿若和四爺。四爺冷眸看著八爺從外頭進入,一身澹台左少卿衣冠。他,竟然真的甘願放下南宮八王爺的身架,甘心屈居于情敵之下,做一個任人差遣的正三品小官!
八爺的眸與四爺相接。在四爺的疑惑中,八爺已經走到殿中央。微微抬起下巴仰望著坐在君瀾身邊的美貌女子,心中的苦澀已經蔓延到血液。她,懷著他的孩子,坐在旁的男人身邊,接受百官朝拜。
而他,從此只是她的皇兄,只是她的臣子——
卿若渾身僵硬,手指突兀的動了動,驀地起身,尚未站起來又被澹台君瀾強行按下坐在自己身邊。看著身邊的女人,感受著殿中那人的悲傷,君瀾心中浮起絲絲勝利者的快意。
卿若無力掙扎,更不敢掙扎。八爺如今已經為她卑微到這種地步,她還怎麼敢激怒君瀾,將八爺至于更難堪的地步。何況,左少卿並算不得真正的折磨。倘若君瀾喪心病狂起來,將八爺變成了宦官……
她不敢想象那樣的局面,更不敢面對那樣的八爺。不忍,也不敢——
四爺的眸子在八爺和卿若身上來回掃了一遍,心中已經暗暗有些明白了。日前老八悄然離開了南宮,之後不久卿若就潛逃離開了澹台太子府。那時候他就隱隱懷疑這之間一定有關聯,如今看來,果然是老八將卿若帶走的。可是,君瀾既然知道老八對卿若的情意,如今不僅不將老八治罪,反而還封了一個左少卿的職位給他,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臣,南宮瑾禾,」八爺眸色溫和,靜靜看著卿若,慢慢掀袍跪下,「謝主隆恩。」卿若,只要有你的地方,即使是刀山火海,瑾禾也甘之如飴。
卿若的手被君瀾抓住,可是她的指甲已經深深嵌進君瀾的手背。她似乎忘記了身邊坐著的是誰,忘記了這是澹台至高無上的大殿,也忘記了自己如今是澹台的一國之母,和孝皇後。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一個南宮瑾禾。曾經傲視天下的男人,如今為了她,不惜跪在另一個男人面前,說,謝主隆恩……
君瀾低頭看一眼卿若已經發白的指節,看著自己手背滲出的絲絲鮮血。他痛,但他知道,南宮瑾禾和慕容卿若的痛是他的十倍百倍。
既然你無法給我快樂,那倒不如,我們三人一起痛著。我不忍看著你一個人痛苦。卻也不會讓自己痛,看著你和別的男人幸福。也許,大家都痛不欲生,才是最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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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藻宮。
納蘭軒依然穿著朝服,進殿之後不卑不亢的卿若行了禮,「不知娘娘召見微臣,所為何事?」
卿若抬頭看一眼身邊伺候自己的桃夭,遞了個眼神,桃夭便領著一行宮女一同退下。
待所有人都走光了,卿若才站起來,走近納蘭軒,和他保持著不到十步的距離。
「你是怎麼跟他說的。」卿若冷聲相問。
納蘭軒淡淡一笑,「娘娘問的是哪一件事?」
「孩子。你是如何告訴澹台君瀾,我月復中骨肉的事的?」卿若開門見山的問,毫不避諱。既然納蘭軒有心要她生不如死,那麼避諱不避諱都是一樣的結果。
「娘娘有了身孕,但月份不足,尚不明確有孕多久。」納蘭軒如實回答。他臉上的笑意,絲毫不減。卿若看著他,斂眸不語。這樣的一番說辭的確能讓君瀾遲疑。畢竟,他也曾經瘋狂的佔有過,這個孩子本來就有可能是他的。倘若不是那位大夫說,她已經懷孕五十天了,怕是連自己直到如今也是一樣懷疑這孩子是他的。
「你到底想怎樣,納蘭軒?」卿若直直望著他的眼楮,「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說我殺了你父親?我根本不認識你父親——」「娘娘,這件事微臣不想再提。總之,您和南宮瑾毓,微臣都不會放過。對了娘娘,您可知道太上皇為什麼這麼著急將皇位傳給皇上嗎?又是為何,身為太子妃的您潛逃了半月,不僅沒有受到任何懲處,反而能這麼順利的榮登後位?」納蘭軒微笑著將問題轉移。他知道,卿若一定會對這個話題十分感興趣。
卿若靜靜看著他,分析道︰「難不成,與我月復中的孩子有關?」
「娘娘果然聰穎。皇上當年在攬月樓感染了瘟疫,本來已經救不活了。可是後來一個自稱是龍太子的男人救了他,卻也拿走了他最珍貴的兩樣東西。一是愛情,一是子嗣。命中注定,皇上不會有子嗣和心愛的女人。即便愛上誰,最終也是傷痕累累收場。所以皇上從來不為任何女人動情,更是不曾奢望過今生能有自己的孩子。」
卿若一怔。這是君宸當初在君瀾身上留下的魔障?或者是君宸早就料到自己會有劫數,所以將靈力封印在了君瀾身上,以便于他日死後靈魂附身?
靈光一閃,卿若瞬間明白了。龍太子是不死之身,即便有劫數,過了那個劫數,之後依然會飛升成仙。可是,身為神族的龍族不能在凡間留下自己的子嗣,否則,便會毀了千年道行。所以當初君宸才選中了君瀾作為自己他日度過劫數的凡體,扼殺了君瀾擁有子嗣的權力——
如此說來,君瀾死後,其魂魄歸位,君宸便會復活……
意識到這一點的卿若,忽然有些驚喜。如今君宸的靈魂附在君瀾體內,處于昏睡狀態。只要君瀾一死,君宸的靈魂就會蘇醒……也沒準,君宸的靈魂已經在慢慢蘇醒了。否則,自從她從象牙灣回來之後,君瀾的態度會有這麼大的改變呢?
「微臣想提醒娘娘的是,太上皇和太後都知道皇上這個命數,都曾以為他一生不會有子嗣。如今娘娘懷著的若是皇上的孩子,那麼不管是太上皇,太後,還是皇上,必定都會視您和孩子為掌中明珠。要保護娘娘的心上人,首先得得到皇上的信任,不是嗎?」
原來如此。澹台君瀾告訴澹台沖,她有了他的孩子,所以澹台沖才決定饒了她的罪,並且傳位于他。那麼方才在大殿之上那一句「朕的江山,只留給皇後的孩子」也並非僅僅是為了保護她,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這一生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孩子,所以不會給任何人傷害這個孩子的機會——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