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白夫人,這……還能潑嗎?」
粗獷的男聲有些猶豫,忽遠忽近的傳進她耳中。
「為什麼不能潑?」熟悉的尖銳女聲冷哼著︰「給我潑!」
嘩—茆—
蝕骨的冰水嘩啦一聲將她澆了個透心涼。
手指微微動了動,卻沒有清醒過來……
「白夫人——蚊」
「猶豫什麼?繼續潑,潑到她醒過來為止。」
嘩——
聲落,又是幾桶冰水一次接一次的直徑從頭到腳潑在她單薄的身上,甚至將她身上的點點血跡都沖淡了不少。
終于,白唐痛苦的皺了皺眉,緩緩睜開了眼楮︰「徐婧雅……」
模糊的視線依稀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盡管已經虛弱的頭痛欲裂,白唐卻依舊硬撐著若無其事的展開了眉頭,淡淡冷笑著︰「徐婧雅……有本事你直接弄死我吧……」
「弄死你?呵……你死了,誰去參加一會兒的媒體見面會?」徐婧雅微垂著眼不屑的望著臉色慘白如紙的白唐,直徑拿起手機撥了出去。
徐婧雅按下的是免提鍵。
很快的,電話那邊的人接了起來,熟悉的小男孩聲音響起,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疏離。
「媽,怎麼了?」
「……」
是小漾!
白唐猛的瞪大了眼楮,剛想喊出來,旁邊那男人卻先一步用膠帶封住了她的嘴。
看著白唐紅了眼的緊張模樣,徐婧雅笑的越發燦爛起來,聲音宛若一個想念兒子的慈母︰「沒什麼事,小漾,媽咪好久沒看到你,想你了。」
「嗯。」電話那頭,白漾完全沒有跟白唐打電話時的自然和親昵,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徐婧雅臉上忽而浮現出一閃而過的扭曲的恨意,很快的,便調整過來,口氣听不出半點異樣︰「你這孩子……小漾,今天沒出去玩嗎?你現在在哪里呢?」
「唔——唔!」
白唐拼命的支吾起來,拼命瞪著手機搖頭,仿佛電話那頭的白漾能看到似的。
不要告訴她啊小漾!千萬不要告訴她!
「沒出去。」
不料,白漾微微停頓了幾秒,又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似乎有些不耐煩,多一個字都懶的說一般。
「呵呵……媽咪問你現在在什麼地方呢,怎麼不回答?」握著手機的那只手已經開始發起狠來,只是卻依然裝出慈母溫柔的聲音,甚至讓人察覺不出半點不對勁。
「……在家。」
「哦?就在你自己家嗎?」徐婧雅笑著重復了一遍。
「嗯。」白漾明顯已經很不耐煩了,只是盡量忍耐著自己的口氣︰「如果沒什麼事,我先掛了,我在看書。」
「好的,小漾,媽咪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徐婧雅還在電話這頭微笑著,而電話那頭,白漾卻已經淡淡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那假笑停留在她臉上,整個地下室一片詭異的安靜。
突然,徐婧雅發瘋一般狠狠將手中的電話砸在地上,上前幾步狠狠一巴掌扇在白唐臉上︰「該死的!就是你們!就是你和你那死媽,搶走了我徐婧雅的兒子!既然如此,這樣的兒子我徐婧雅不要了!」
言畢,表情幾乎猙獰的轉向守在她身後的男人︰「立刻告訴你們的人!瞄準錦華市東區的敬庭彼岸高級住宅A區3座12層1202門,目標就是那個房間里的十三歲男孩!」
說完,徐婧雅一把撕下貼在白唐嘴上的膠布,惡狠狠的一把掐住她的臉︰「小賤.貨,現在立刻洗干淨臉和身上,整理好換上我拿來的衣服!一會兒的媒體見面會上,你最好按照我交代過的話說,好好配合!否則,我就讓人一槍送那小怪胎去重新投胎!」
「你是不是瘋了?小漾是你的親生兒子啊……」
「可那小怪胎從沒拿我當親生母親看待過!我為什麼還要拿他當做親生骨肉?呵呵,別白費口舌了。」徐婧雅狠狠甩開手,看了看旁邊的男人︰「給她松開繩子……你現在抓緊時間整理好自己,不要逼我找人幫你。」
一語落地,那緊緊綁著白唐手腳的繩子已經被旁邊的男人用刀子割開。
並且一把抓緊虛弱的她將她扔到那盆冰水跟前。
「……」
小漾……小漾……小漾……
白唐狠狠咬著下唇,不再讓眼淚當著這個惡毒瘋狂的女人面前流下來。
雙手抑制不住顫抖著,白唐閉上眼,伸手到那盆冰水中捧起水來洗向自己的臉和滿是血跡的身上。
五分鐘後,看了眼儼然變成血水的水盆,有些搖晃著站了起來,走到徐婧雅放衣服的椅子旁邊,拿起那條長袖高領的藏藍色長裙,套在身上。
剛剛好遮住了她手臂和腿上的傷口。
「算你聰明……」見此,徐婧雅終于淡淡冷笑了一下,向旁邊那兩個男人使了個眼色︰「帶上她跟我走,找個化妝師把她臉上的傷蓋一蓋。」微微停頓片刻,又看了眼站在她身後的第三個男人︰「你留下把這里收拾一下,然後拿上相機把那些照片洗出來再聯系我。」
交代過後,就帶著如同木偶般面無表情的白唐離開了這間地下室。
卻沒想到……就在他們走後不久,這間地下室的門冷不防被人一腳踹爛!
「什麼人?!」
正坐在椅子上猥瑣的翻開著他們昨天拍下的那些照片,男人頓時被嚇得站了起來,顫抖著聲音看向那破門而入的修羅。
挺拔修長的完美身材穿著一襲深黑色價值不菲的西裝,那張邪魅到難以形容的俊臉散發著駭人的嗜血殺意。
相機從手中滑落,那男人兩腿一軟,噗通一聲跌落在地上——這……這不是人類!紅眸!那個闖進來的人是紅眸!還有那獠牙……
剛剛還在門外的緋七眨眼間出現在那跌坐在地的男人跟前,伸手接住了正在往地上落的那台相機。
血眸淡淡瞥了一眼那已經完全喪失了語言能力的人類,定定看向那相機的小窗口……一張張翻看完畢,那雙血眸猛然間涌起滔天的駭然怒意。
溫度驚人的幽藍色火焰突然從他手中燃燒起來,眨眼間將手上的相機燃燒成灰燼。緋七頭也不回的離開這間地下室,手只是往後一揮——那跌坐在地上的人還來不及尖叫,便已經被那恐怖的地獄之火燒成了一攤觸目驚心的尸油……
……連他的女人也敢動?
這些卑微的人類,似乎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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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樣就可以了。」
看著白唐那張上了妝之後完全看不出什麼傷勢和蒼白的面容,徐婧雅滿意的笑笑,伸手指了指眼前的門︰「走出去以後,你就把該解釋和澄清的話都給我記清楚。那些記者問了什麼該讓你回應的問題,你就一個字一個字的給我回應。否則,你就到地下跟白漾見面吧……記住了麼?」
毫無表情的臉直直望著面前這個在自己眼中幾乎瘋狂的惡毒女人,白唐只是輕若罔聞的開口,其中卻帶著濃濃的恨意。
「徐婧雅,你們一定會下地獄的……」
「是嗎?」徐婧雅冷笑著打開門把白唐推了出去︰「在這之前,我會先把你送下去。」
她們才剛出來,閃光燈便一刻不停的拼命閃了起來。
這位就是傳說中赫連總裁的未婚妻啊!哪家報社會錯過這樣天大的新聞!
出現在公眾視線中,徐婧雅早已換上傾倒眾生般端莊美麗的淡笑,眉宇間卻自然的微微皺著,似乎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遮掩不住的愁容……
完美的毫無破綻。
而前面的白唐只是面無表情的走到媒體見面會的長桌跟前,木偶般徑直坐了下去。
跟在她身後的徐婧雅隨之坐在離她不遠的長桌旁另一個座椅上。
「各位記者朋友,今天是我們白氏企業針對最近盛傳的一些傳聞,特意召開的一次媒體見面會,目的是澄清一些不實的傳聞,記者朋友可以盡管發問。」眉心恰到好處的微皺,那雙絲毫沒被歲月侵蝕的美眸不自覺露出幾分疲憊,嘴角卻堅持掛著禮貌的笑容。
幾乎只是一個照面的功夫,便已經引起了大多數記者的偏倚和同情。
果然,搶先發問的記者在面對徐婧雅時口氣明顯非常緩和……
「白夫人看起來非常疲憊,是因為最近一直在照顧白董事長吧?白董事長的病情真的很嚴重嗎?」
「嗯,是的……謝謝大家關心,我丈夫的病情已經基本控制住了。」
話音剛落,另一個記者便把槍口指向了默默坐在一旁毫無表情仿佛沒了靈魂一般的白唐——
「這位就是白唐小姐吧?听聞,白董事長的病情都是因您而引起的,請問是這樣嗎?」
仿佛沒听見一般,白唐只是兩眼空洞的淡淡應著︰「是。」
「也就是說,您承認白氏企業最近所面臨的一些困境都是由您造成的?」
「是。」
那些記者們你一眼我一語,紛紛將槍口指向了那單薄縴瘦的女孩。
「哦?有傳聞說您與赫連國際財團總裁關系不一般……甚至有說您是赫連總裁的未婚妻,這些傳聞都是真的嗎?」
「白唐小姐,據稱您在白晴雨小姐生日宴上透露當年白董事長與前妻的婚姻內幕,推翻前白夫人是惡人的說法,大膽反咬了徐婧雅女士——也就是現任白夫人一口……請問,您說的那些都屬實嗎?」
「白小姐,請您解釋一下,您在白晴雨小姐生日宴上的言論究竟是事實還是故意污蔑白夫人?」
「還有您與赫連總裁的傳聞,有說法稱您是借赫連總裁的名聲故意炒作,意圖進演藝圈,請問是這樣嗎?」
……
鋪天蓋地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向她卷席而來,逼的她透不過氣。
絕望仿佛凶猛的海水,幾乎快要將她溺斃了……
臉上絕望的沒有半點表情,而冰涼的雙手早已在桌下攥的死緊。
不難看出,那些刁鑽逼問她的記者們有多少都是徐婧雅的內應?恐怕那女人早就花了大錢將那些人籠絡好了……
……為什麼……為什麼在她眼里,這些人的嘴臉都是那麼令她厭惡……
算了,算了,還有什麼意義?
她媽媽已經去世很多年了,而小漾還那麼小……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那個喪心病狂的女人殺了小漾。
終于,緩緩閉上眼楮,白唐近乎拼盡全身的力量才動了動嘴。
有些顫栗的聲音無力蒼白的響了起來……
「是的,我……」
砰——
突然,她們剛剛走出來的那扇門再一次被人狠狠推開,發出一聲巨響。
整個媒體現場在這一瞬間變的死寂無聲,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身著黑色西服如同真正王者般氣場強大的絕美男人陰沉著臉緩步走了上去,在那緊閉著眼的單薄女孩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血薔薇般足以蠱惑所以世人的薄唇輕啟,靡靡之音般的磁.性嗓音冷冷打斷了白唐的話——
「現在開始,所有問題由我來替我的未婚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