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背著月光站著,看不清臉。玉谷兒眯了眼也看不清對方的臉,惱恨自己的目力不夠,有些害怕地後退一步。男人便跟進一步。
「你是誰?」男人忽然開口。
「玉……玉谷兒。」
「哦?是嗎。」男人輕聲反問。
你說是就是……玉谷兒幾乎想月兌口而出嗝。
「你並不怕我。」男人靠近幾步。
玉谷兒翻翻白眼兒——如果你不突然出現嚇人,我才不會怕你。
但嘴巴還是規規矩矩地說︰「你應該不是壞人吧。我想你可能是江月他們的朋友。所以……閘」
「不錯。」男人倒也不隱瞞,「我是浪逐雲。是江月的朋友。你是剛來的?」
「嗯。」點點頭,等到浪逐雲走近,玉谷兒這看清這個男人的臉——線條剛毅,很英俊!一雙眸子炯炯地盯著她。「我剛來半個多月。」
浪逐雲唔了一聲,往木屋走。
走了幾步,沒有听到身後跟上來的腳步,停住,回頭。
玉谷兒識相地快步走了幾步,浪逐雲這才又回頭走。
輕車熟路,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深夜到訪。
浪逐雲在一間木屋門口停住,伸手開了門。回頭看到跟在他身後的玉谷兒,有些疑惑地皺皺眉︰「姑娘還有事?」
「啊?」玉谷兒這才發現自己一路跟著人家到了屋子門口。而這里雖然和她住的屋子很近,但她一個女孩家站在人家一個大男人門口,似乎不妥。「哦。晚安!」
靜默一會兒,屋子里傳來一聲低沉地「晚安」。
玉谷兒念念有詞地低頭咕噥著向自己的屋子走去。進了屋一頭栽倒在床上。被這麼一嚇她倒是好了,也不用想別的,不一會兒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院子里一個高大的身影,望著玉谷兒的房間的方向久久佇立。
如果走近了會發現,其實浪逐雲什麼都沒看。似乎只是望著一個方向發呆。眸子里似喜似憂,或柔情或追憶。
最後,浪逐雲搖搖頭,苦笑苦笑一下轉身回房。
第二日,玉谷兒是被江念拽起來的。
打著哈欠,玉谷兒揉揉還有些剛睡醒時的浮腫的眼楮︰「喊嘛,取腫麼早…啊~榮家呵困著呢。」——干嘛,起這麼早。哈欠一個。人家還困著呢。
江念鄙視地看著這個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家伙,冷冷地說︰「爹爹要和大爹爹比武。你去不去看看?」
「什麼大爹爹小爹爹的……你有幾個爹爹~」玉谷兒抬起衣袖蘸著眼淚汪汪的眼楮,漫不經心地說,但——「什麼——比武?在哪里?開始了嗎?擂台賽嗎?要不要門票?」
玉谷兒忽然拔高的聲音讓江念皺皺眉頭,眯了眯眼以示鄙視︰「醒了?想看就跟我來。」至于門票之類的,江念似乎並不奇怪。娘親曾跟他說過,就是某些娛樂場所,要客人進門觀看好看的節目或者觀光時收取的費用。
玉谷兒跟著江念趕到現場的時候只看到妖月做了個請的動作,浪逐雲已經一閃身到了妖月近旁。兩人瞬間交手數十招。
看得玉谷兒眼花繚亂心潮澎湃的。雖然——她並不能看清楚兩人的招式。因為實在是太快了。
但從那一個縱躍,落地無聲,踏草而起的餃接動作中,玉谷兒看到了兩個極品男人英氣逼人又魅力四射的一面。眼都直了。即使是听聲音也能判斷出兩人都是高手,所用的招式肯定也是極好的。
玉谷兒一邊欣賞著美男,一邊大發感慨。
江念就不一樣了,他是真的在看兩人過招。爹爹妖月使出一招魚翔淺底,身體飛躍,在不同的高度發出數招。而大爹爹浪逐雲足尖點地,平行著向後滑行,似乎是看看躲過,但身體的距離與妖月卻是保持恆定不變的。顯然是並不急著躲開。
這一招以前沒見過。原來這樣破解啊……小心下盤——江念目不暇接,一雙大眼楮睜得圓鼓鼓的。小臉因為專注而略顯嚴肅,兩條小胳膊在空中模仿著兩人的招式,試圖多記住些。
玉谷兒轉頭看到的就是這個七歲小人手舞足蹈還一臉嚴肅的樣子。有些滑稽,但——很可愛!
忽然耳邊踫踫幾聲不和諧的聲音,一听就知道沒有剛才的帥。
啊?竟然是浪逐雲輸了。玉谷兒本來還在心里偷偷多投了他機票呢。因為他剛才的動作不僅帥,而且招招都是實打實,沒有花架子。
妖月收住勢頭,看了浪逐雲一眼,順著他的視線轉向玉谷兒。
剛剛,浪逐雲忽然走神了般放棄了躲避,明明他是看到了妖月的招式的。但中途竟然是看到了什麼讓他分心的事,竟然草草做了個漏洞百出的防守的動作。妖月當然一眼看穿了其中的弱點,給了浪逐雲一擊。讓他練練後退數步才停住穩住身形。
浪逐雲盯著玉谷兒。心口怦怦跳著,臉上寫滿激動和不確定。
此時的玉谷兒正眨巴著眼收拾心里些微的小遺憾,不想兩個剛比完武的帥哥同時對她行注目禮。兩人的目光一個***一個若有所思。但都是十分有分量的。有些招架不住啊。玉谷兒慢慢慢慢轉動自己的眼球,視線仿佛被兩人的氣勢黏住了一般,移開的很慢。
模模念兒的頭,這個小家伙還在思考剛才的招數,對于玉谷兒的「親昵舉動」竟然毫無疑義。
「誰讓你模我的頭!」遠處江念的聲音清脆,帶了小大人的威嚴和不悅。
「呵呵……」玉谷兒顯然沒當回事,「我比你大,模模怎麼了!」
「娘親說男人頭女人腰,不能亂模!」江念十分肯定娘親的話是對的。
「小屁孩一個,還不算是男人!」玉谷兒又伸手模了一下,還輕輕拍了拍以示友愛。
「跟你說不,不許模我的頭!」江念氣鼓鼓地加快了腳步。
看著兩個一大一小的人吵著嘴走開,浪逐雲皺了眉,眼中閃過痛苦掙扎。
「你也覺得像是不是?」浪逐雲的聲音沉沉響起。
妖月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浪逐雲一直盯著的兩人︰「什麼?」心里有什麼呼之欲出,但自從江歲歲失蹤,這三年他的心已經被那些看不見模不著的渺茫希望這麼得麻木了。他不想多思考,更不想再接受外界的任何刺激。就讓他守護著歲歲留給他的美好記憶就已經足夠了。
收回視線,浪逐雲看了妖月一眼,他臉上除了漠不關心竟然連茫然都沒有。浪逐雲搖了搖頭,說了句「沒什麼」便往屋里走。
「今日還下棋?」妖月似乎是在問浪逐雲,但並不需要回答。
一上午,浪逐雲似乎藏了心事,每每走神兒,妖月漫不經心間也是贏了他數局。
丟了手里的棋子,妖月疏懶地靠進椅背里,看向浪逐雲︰「你似乎心不在焉。一上午。」
端了酒杯,浪逐雲回視妖月︰「我似乎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不過現在不想告訴你。」一飲而盡——滿口石筍香。曾記得一個女子,與他相對而坐月下飲酒。石筍香的夜晚,她總是眯了眼,享受的樣子像個饜足的貓兒般,乖巧中帶著些自在的漫不經心和一觸即發的野性。
夜里,月光並不夠清亮。但帶了朦朧的月色,誰說不是更加讓人迷醉呢?
輕輕關了房門,玉谷兒躡手躡腳地往外走。懷里抱了個小包袱。
剛走出小院子幾步,前面一個高大的身影如鬼魅般靜靜立在那里。饒是早有心理準備,玉谷兒還是嚇了一跳。
拍著撲通亂跳的小胸脯,玉谷兒有些沒好氣︰「半夜三更地不出聲站在這里故意嚇人麼!」
說完繞過浪逐雲接著走自己的路。
身後傳來一聲低笑,玉谷兒脊背一僵,但腳步卻是沒有遲疑。
「你這是要逃走了?」浪逐雲跟在玉谷兒身後兩步,看著她夾在腋下的小包袱。
「拜托,不要說得這麼難听好不好!逃?我用得著逃嗎?」玉谷兒撇撇嘴,也不管跟在身後的浪逐雲看不看得見。
「那讓我看看。」浪逐雲一把拉過玉谷兒的小包袱。
這一拉扯間包袱竟然被扯開了。玉谷兒本能地一扯,里面的衣物被抖飛。
浪逐雲淡定地站在原地看玉谷兒手忙腳亂地用手接衣服,順手接住一件從空而落的小衣。定楮一看,竟然是肚兜兒!
一把扯過來,玉谷兒沒好氣地指責他︰「你干嘛動手動腳?不怕我告你非禮啊!」
「啊,怎麼不說話了!啞巴了?窺伺人家**……啊!」
玉谷兒尖叫一聲,人已經被浪逐雲摟在了懷里。
「歲歲,你是我的歲歲,對不對?」浪逐雲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愉悅而堅定。心髒砰砰撞擊著胸口,溫熱的氣息噴吐在玉谷兒臉上。
「啊?」玉谷兒推了推浪逐雲,沒推動,也就由著他抱了。
「歲歲,你終于回來了,是不是?歲歲,你回答我。」浪逐雲的身子離開一些,一手抬起玉谷兒的下巴,讓她回視他的眼楮。
就是這麼一眼,玉谷兒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是一顫。因為這個男人眼楮里的喜悅如同天上的星子般燦爛,灼灼其華,幾乎灼傷她的眼楮,灼痛她的心口。
愣了愣,眼淚滾滾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