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弒望著天花板。
這里看上去像外面,因為窗戶後面可以听見陣陣的歡笑聲。這讓子弒想起了曾經那家常去的醫院,因為那里小孩子很多,所以窗戶外面是一些秋千和滑梯組成的小型游樂場。
也許是該休息休息,輕松一下了。
想要看看外面的風景,卻現自己是被束縛住的。又是那種討厭的感覺,無法控制外面,甚至都無法控制自己。
這間房間讓子弒覺得很熟悉。
……也許是那家醫院吧,也許。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為什麼會到這里來。正當子弒需要答案的時候,答案來了。
病房的門被打開,子弒扭頭,看見了進來的人。
赫然是八號,也就是那個名聲赫赫的柯蘭爾先生。子弒知道,自己一定是在原先一直去的那家醫院了,中京醫院,是八號的產業。
「大腦有什麼異樣麼?」
八號的語氣依舊,讓人感覺有些僵硬。
「這次是腦休克吶,差點死了。這該死的dna,真的沒有受到什麼有利的遺傳。」子弒如此抱怨,八號靜靜听著。
子弒並不是人造人,他的母親才是。那是個可憐的女人,不到三十歲,肌體就已經開始壞死,最後完全死亡了。
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也那樣,子弒一直這麼想。他必須要在活著的時候,完成自己的願望——奪回世界。
世界本應是我的。
子弒又試圖去看窗外,但是身體各部分緊緊的束縛讓他明白了現狀。
「八號,你這是干什麼?為什麼綁著我?」
並不是質問的語氣,聲音很輕,幾乎細如蚊鳴。並不是他不想,而是現在他幾乎沒有力氣說話了。
「你的大腦……不能再想過量的東西了。它還有缺陷。而且現在最好不要移動你的頭,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八號拿出了一部手機,那是子弒臨走前交給他的。
「八百一十一條信息,三百二十條未接來電。」
他生硬的陳述,並將手機放在子弒眼前。子弒看到了手機里顯示的內容,基本上全是陳風的短信,那些短信重復著一句話。
「混蛋,你在哪里!」
看到這句話,子弒冷笑了一聲。八號接著往下翻,有一條薇薇安的短信,內容是︰「下次是什麼時候……」
而來電,都是陳風的。
「陳風,他不是已經為他那幼稚的信念去送死了麼……聯系我做什麼。」子弒的聲音依舊很小,但听得出是無奈的語氣。
陳風的決定在子弒看來是地地道道的愚蠢行徑,對他這種身份的人來說,實在是作踐自己的生命——他完全有能力為戰爭帶來更大的貢獻。陳風的父親是憲兵隊總隊長,這是一個值得放進拉攏名單的位置。
「子弒先生,陳風想要告訴你的事,我大概知道是什麼。」
「說。」
八號坐在子弒的床邊,開始陳述近來生的事情。
「卡維希爾迅擊潰了柏林的東**隊,前往支援的諾亞方舟已經失去聯系。陳相玉將罪責歸在了方舟船長厲長天和隨行的席樂特少將、費爾南德斯中將的身上。」
「說說諾亞的具體情況,它失蹤的前因後果——用皮爾菲特的情報。相信東國情報局的情報是模糊的,它就像馬賽克一樣讓人想要撞牆。」
子弒不耐煩扭過了腦袋,他下意識的覺得,這件事一定不那麼簡單。
諾亞是東國空中最強的力量,如果西聯邦有能力在短短幾天之內消滅它,那麼恐怕東西之戰早便結束了。
他注意到了兩個名字——厲長天和費爾南德斯,這兩個家伙子弒有所耳聞,都是羅漢森•周的父親、東國總理周博那一邊的人。
所以這很可能與陳相玉有關,周博的勢力對陳相玉來說無疑是個絆腳石。但是犧牲諾亞……這個代價未免有些太大了,還會造成東國民眾的不滿。
皮爾菲特也是應該支持陳相玉的,因為陳相玉的上台和皮爾菲特關系匪淺。
這其中,一定有更深層次的陰謀。
「是人造之神納菲力姆,它擊落了諾亞,使諾亞于肅穆蘭斯附近迫降——西聯邦的撒旦軍團在皮爾菲特隱形署的幫助下越過了北京,在肅穆蘭斯附近伏擊了諾亞的殘兵。」
八號說完,本來僵硬的表情沉了下去。
「諾亞上除了新建的青龍機甲部隊外,還有一些醫療人員——都是從我的醫院里調過去的。」
「……我明白了。」
原來是針對我……也他簡直就是個瘋子。子弒認為自己應當憤怒,卻怎麼也憤怒不起來。那樣的情緒沒法調動……心里空空的。
顯而易見,八號的暗示,指的是薇薇安。她很可能已經死去,並且,她才是讓皮爾菲特攻擊諾亞的目的。
「北川楓竊听了陳風和薇薇安小姐的談話。所以,應該是他告訴‘也’先生的。」
八號的語氣里帶著敵意。
子弒沉默,片刻後平靜地說︰「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和他一貫的語氣一樣。一樣冷漠,一樣沒有感情。八號覺得自己領悟錯了什麼東西,有一種挫敗感出現在心里……或是,憤怒。
但他自知,自己沒有資格憤怒。
「她太弱小了。在這樣惡劣的環境里,被淘汰掉,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無法保護她,也沒有這樣的義務。八號,你想多了。還記得我小時候,你對我說的那句話麼?」
子弒的語氣依然平靜,卻比剛剛多了些溫和。
「我剛剛離開皮爾菲特地下基地不久,還不熟悉世界的環境。在小學里,一個高年級的男生欺負我,我要求你幫我殺了他,你並沒有同意,並對我說……」
「不管寄期望與誰,只有自己強大,才能真正無所畏懼。」
八號說罷,嘆了口氣。「我明白了,子弒先生,所以那個男生的死,是你親手干的吧?」
「沒錯。我假意和他當朋友,然後在一起游泳的時候,將他按進了水里。」
子弒想起了曾經的事,抿嘴一笑。
「但我現在依舊靠著別人,被我誆騙的同伴,還有借助我父親的一些力量。我還是一個弱小的人,所以我還有所畏懼——但我並不喜歡畏懼的感覺,所以只能選擇讓自己沒有在乎的東西,這樣就不會害怕了。」
八號沉默不語。子弒笑了笑,充滿溫和的說︰「八號。」
「子弒先生。」
「其實,你比我的父親更像我的父親吶,我從小就是把你當父親看待的。」
「子弒先生,您學會幽默了。」
「恩,是啊,呵呵。」
窗外,是唱著歌謠的孩子們。悠悠而充滿稚女敕感的聲音傳進來,伴隨著清晨溫暖的陽光。
在山遙遠的那邊啊
有最美最新的朝陽
我們迎著它唱歌謠
向著前方不停的走啊走
因為
幸福尚在遙不可及的彼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