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寶身子不舒服,自然就格外的黏人,不僅醒著的時候時時刻刻要抱著,睡著的時候人也不能離開,否則一旦他睜開眼沒瞧見人,就會毫不保留的哇哇大哭,甚是可憐。
秦桑沒辦法,只好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可李中玉早被秦桑提綱挈領的對孕期產程的介紹給深深的吸引住了,雖仍舊半信半疑,但想要尋根究底那是肯定的了。
看她講起來有條有理,有根有據的,雖無法知曉她是如何得知這神秘的過程的,但反駁的話確實是找不到的,是以更加堅定了他想要更深一步了解的決心。只是見孩子這麼離不開母親,他也不可能硬留秦桑在書房,只好也留在福寶的病房里,得空才能輪到他。
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三日,胎毒漸漸發出來,福寶總算是精神了許多,睡覺沉穩如常了,秦桑的心也徹底放寬了下來。
「之前還說要幫你開伙,結果被這孩子纏得厲害,非但伙沒開起來,還連著三天讓你也陪著守著孩子,真的挺過意不去的。」
月亮圓的正好,當空明亮的照著,人心也隨之安逸下來。坐在院中的小圓桌邊難得偷得這樣的空閑,乘乘涼,賞賞月,實在是一大享受。
「你說這話倒是見外了。」李中玉現在已沒有最初的客套和迂腐,這幾日來的接觸已讓他了解到眼前這個女人確實與眾不同,「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全然是不在她眼里的。有了這樣聰穎而善悟的女人,似乎和女子互為師友也不是那麼匪夷所思的事了。
「反過來,我真是要感謝你了。」李中玉接著道,「這幾日我真是受益良多,且不管你的見解從何而來,我現在卻是相信那都是合乎天道的。結合你所說的,再看歷代典籍中的記載,頓覺醍醐灌頂,很多病理也就講得通了,不得不說是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若沒有你,只怕我再修習十年,也無法參透這些病理。來……」
說著,他雙手捧起手里的茶杯,端正了神情看著對面的秦桑,認真道︰「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秦桑被他的表情逗的有些發笑,「干嘛要以茶代酒?莫非你這里沒有酒?」
難得有這樣的放松時刻,嘗嘗這里的酒水滋味也是不錯的。以前動不動就見古人千杯不醉的,她也想嘗嘗這里的酒到底是米酒還是什麼。
從天上的月亮圓缺來看,她到這里應該是整整一個月了。記得剛來的時候,晚上也是這樣圓圓的滿月。這一個月來發生的事情實在有些太多了,神經也從未閑下來過。當然,也是因為從未和興趣相投的坐在一起聊過天,喝過茶,沒那個心情。如今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她可不想浪費了。誰知道出了這個寧靜的小院,下一次愜意的時候會是哪個猴年馬月。
「這里當然是有酒的。而且還是好酒。」李中玉放下茶杯。
「那還等什麼?好酒自然要拿出來待客的!」
「你說的極是!」李中玉微笑著站起來,「走吧。」
「去哪里?」秦桑覺得這里是極好的,為什麼喝個酒還得換地方?
「自然是到有酒的地方去。酒壇子實在太大,實在不太方便抱過來。」李中玉如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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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見了實物,秦桑才不得不承認這酒壇子實在有夠大。而且,每壇都是從未開封的,上面還用紅紙書寫著大大的「御」字。
「御酒?」秦桑一見眼楮都亮了。傳說中的御酒啊!
「都是七七八八賞的。只可惜我不好這杯中之物,就一直擱在這里暴殄天物了。」李中玉淡淡說著,仿佛這些東西和大街上幾個銅板一碗的酒水也沒什麼差別似的。
秦桑撇撇嘴。果然是夠暴殄天物的。
「這些‘七七八八’,豈是常人能攀得上的?你這麼說小心招人羨慕嫉妒恨!」彎腰幫了他一把手,拿了最小的一壇,卻也不忘記打趣道。
李中玉輕笑了聲,覺得這話甚是有趣,但並沒接話。
一掌拍開,酒香四溢。
「嗯!果然是好酒!」秦桑忍不住贊嘆。曾經家里也買過上等的白酒,但與這些酒一比,就立見高下了。
「好酒自然得配上好的酒具。」說著話,李中玉已從櫃格中拿出一個錦盒來,打開一看,竟是一套無暇碧玉制作的雅致酒具!
秦桑噗嗤笑出聲來,「你這兒看起來一文不名的,實際上好寶貝還真不少呢!」
「都是七七八八賞的。」依然是李大名醫的標準回答。
「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權勢金錢的確是個好東西。我只是好奇,你怎麼就偏偏不動心?以你這樣的本事,當個御醫有品有級的,光宗耀祖,封蔭子孫,難道不好麼?」
通體的碧玉半透明狀,一看就不是俗物。在燈光之下,更顯得簡直不像是真的。秦桑甚覺開了眼界,因而忍不住感嘆道。其實這也的確是秦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既然是曾是讀書人,入仕總是正途,總比當個平民要好得多。
李中玉聞言卻連眉梢都沒動上一動,只淡淡回了句︰「如果命都沒了,其他這些好有用麼?還會有子孫麼?祖宗會覺得光耀門楣了?」
秦桑明白他的意思,聳聳肩,沒再接話。難得能有這樣看透世情的人,或許這樣才能活得舒心。
李中玉拿出兩只酒盅,往里面倒酒,「想不到你也有飲酒的雅興。」
「人生在世,好東西總要都嘗嘗才夠趣,否則就太無聊了。」秦桑說著話,已端起一盅,毫不客氣的自顧自的先飲了一口。
「嗯!很香!你也嘗嘗看!」這酒芳香撲鼻,一口過後,頰齒留香,毫無現代白酒的沖鼻灼喉辛辣之感。怪不得古人能做到千杯不醉呢!
李中玉雙目含笑淡淡瞧著她毫不拘謹的樣子,也緩緩端起酒杯,放在唇邊文質彬彬的抿了一口。
「呀,糟了!」李中玉酒盅還沒離開嘴唇,突听秦桑失聲輕呼了聲。
「怎麼了?」他不由一驚,忙問。
秦桑一臉懊惱的看著李中玉,「我現在是能喝酒的時候麼?!」
真是「享樂」令智昏了!她可是在哺乳期,平時連喝茶都是在外面應酬的時候才稍微喝一點,再好的茶也不敢多喝,更從不敢嘗試濃茶,就怕影響了福寶,今天怎麼一昏頭竟忘了這茬!
李中玉一怔,也瞬間明白了過來。不過同時間心下更是一沉。自己身為大夫,竟也如此跟著忘乎所以,實在是前所未有的失誤。
「不妨事。」李中玉站起身,把壇子趕緊封上,「只是一口而已,沒有大礙。只是他現在在病中,你最好多喝點水,明日一早就無妨了。」
秦桑也暗自慶幸。好在這酒度數並不高,並總算及時反應了過來。
把剩下的酒潑在地上,李中玉出去幫她拿白開水。
他剛出去沒幾秒鐘,秦桑就覺得極為不對勁。
五髒六腑像是被什麼東西灼燒著一般,漲的發燙;可中間又似乎有一大塊冰坨子,冷得發抖,疼得厲害。一冷一熱兩股勁兒互相作用,不僅沒有此消彼長,反而都愈來愈強,她只感覺到自己仿佛要炸開一般,特別是胸口,像是囤積了無數能量,一股股的都急著要找到出口往外沖。
這些強大的力量折磨的她已漸漸支撐不住。最後身子只能月兌力一滑,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而正是這接地的一剎那,一股腥氣竟猛地從胸口無力控制的直噴出來,直達口腔!
「噗——!」
秦桑僅剩的一點點意識讓她驚愕的發現,面前地面上她噴吐出的,並不是正常的鮮血,而竟是一大口黑紅發烏的極為詭異極不正常的濃稠血漿!
難道,這酒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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