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中玉打過招呼之後,秦桑連夜就讓郭嫂,素娘,還有新請的女乃娘一道和面,發面,弄餡兒,準備做多些月餅出來。
李中玉見她辛苦,覺得沒必要讓這種原本應該是錦上添花的事弄得現在這麼鄭重其事,搞的每個人都挺累的,便勸了她幾句,秦桑卻是一笑置之,只顧忙自己的去了。
第二日一早,剛吃過早飯,秦桑便把那些已做好的半成品月餅送到隔壁太白樓里,準備烘烤了。原本酒樓的生意上午就是清淡,所以沒用多少時間,熱騰騰的月餅便新鮮出爐了。
秦桑很大方的留了一部分給太白樓,其他的就用原來就備好的盒子各自裝好了,又弄了些散的送的平安堂去。
各自用盒子裝好的,是送給左鄰右舍的。盒子漂亮精致,上面還貼著寫有中秋祝福語的紅紙,每個盒子里面每種餡兒的只放了一只,並不多放。
等一切做好,已是正午時分。秦桑這才洗了洗手,松了口氣。
「東家,咱們這次可是花了不少本錢了呢!」郭嫂終于忍不住還是在旁邊嘮叨了幾句,「那面粉都是上等的面粉,模子也是請的頂好的師父,餡兒也是上好的餡兒,還花了不少銀子打點那太白樓的師傅們,結果只為了幫大伙做這種稀罕的東西,咱們自己都沒留下幾只,這不就是虧本麼?」
秦桑卻淡淡一笑,反問她道︰「你覺得我是會做虧本生意的人麼?」
「正因為東家不是,所以我這才想不通啊……」
秦桑笑意加深,似乎挺胸有成竹的樣子篤定道︰「瞧著吧,這次,咱們就要狠狠的賺這揚州人的第一筆銀子!」
郭嫂想不通這絲毫沒有做生意樣子的開端,哪里能賺來大筆的銀子?再說這可是應季的東西,轉眼中秋節就到了,哪里還有時間去開鋪子,賺銀子?過了這個村,這月餅可就不值什麼錢了呢!
但見秦桑如此有信心,她終究也不好再多問什麼,雖滿心疑惑,仍是點了點頭,心里想著,這次,她可真得睜大了眼楮,看看清楚東家到底是用什麼樣的好法子賺揚州人的錢的!
還好秦桑餅沒有讓她並沒有等多久。
剛過了午飯時間,一向平靜的後院就開始熱鬧了起來,所有得到月餅饋贈的鄰居,以及一部分上午拿到月餅的病人家屬,都一個個的帶著自己的吃食來回禮來了。而回禮者的問題,統統只有一個,就是想問問秦桑,那稀罕物,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
秦桑面對這個問題,卻只是簡單的解答了一下做法,听到的人,該不解的,依舊不解,最後只能感嘆道,秦娘子果然好手藝,讓人大開眼界!
不過,秦桑也不是什麼都簡單略過的,對于這月餅的來歷和意義,她可是渲染的有聲有色,讓人听得過耳不忘。
于是,第一批吃到月餅的揚州人,都知道這是來自宮廷的「宮餅」,並不是尋常百姓能夠吃到的。它的意頭亦是大好的,象征著圓滿吉祥,團團圓圓,和和美美,是中秋必備的聖果。在如今京城的皇室貴冑中,這可是最最頂尖的點心了,聖上還給了個特別的名字,就是叫做「月餅」!像他們這樣身居南方的揚州人能有幸吃到如此精致美味新鮮的上等吉祥佳節食物,那都是拖秦娘子的福。正因為這個京城來的秦娘子有了個在宮里做御廚的親戚,又因著秦娘子的大方和慷慨,才能在今年的中秋把這種美食帶到了揚州,讓大家長了見識,嘗了個鮮。
眾人在一番感慨之後,便是惋惜中午一家人實在太急了些,竟沒留下一個兩個到中秋夜里去吃。這東西一看就需要費很多心思才能做得出來的,人家秦娘子又不是開鋪子的,沒義務再免費幫大家做一次,可要是說花錢買吧,又開不了這個口,實在是是天大的遺憾呢!
最好還是秦桑「好心」給大家指點了一下,「各位高鄰千萬別這麼說了,我都不太好意思了。過兩日我若是有空,會再做一些的。不過因為我家廚房實在太小,也做不了幾個,怕是不能滿足所有人的需求了。既然大家都這麼喜歡,不如趕緊去隔壁的太白樓問問看,看他們是否還剩下一些。今日我借了他們的廚房,就多留了一些餅作為謝禮放在那里了。這會兒他們生意那麼忙,恐怕還沒來得及吃。現在去問問看,應該還來得及。」
秦桑這麼一說,眾人立刻就興奮了起來,爭先恐後的就往太白樓涌了過去。
「郭嫂,錢來了,不是麼?」眾人散盡,秦桑滿意的勾起唇角,端了杯茶送進嘴里,滋潤一下因應付那些人而導致的口干舌燥。
郭嫂還是有些不太明白,「東家什麼意思?」
「揚州人不缺錢,比京城里的百姓還要有錢。正因為他們不愁吃穿,所以才對這些新鮮的東西特別感興趣,而且必定不甘落後,互相攀比,從他們身上的穿著就能看出一二。你瞧著,要不了一會兒,咱們就有錢可賺了!」
郭嫂這時才有些明白了過來,「你是說,他們會想著法子吃到這月餅?」
「不僅他們,連那些听過的人,都會爭相打听。誰若是沒嘗過,那就不好意思跟那些吃過的人打招呼!要不了兩天,這月餅,就要在揚州出名了!」
「可是咱們又不賣!」
「可有人要賺這個錢啊……」秦桑笑吟吟的說道,「太白樓要是不想著賺這個錢,他們的掌櫃就算是白活這麼大了!」
郭嫂這時才算徹底的明白了,立刻也興奮了起來。一方面她的確是佩服東家的生意頭腦,另一方面,她也興致勃勃的,想要瞧瞧這小小的月餅,到底能在揚州城刮起怎樣的一股風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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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她家東家的眼光的確犀利精明。剛到晚飯時分,隔壁太白樓的掌櫃就登門拜訪了。
一進門,那張臉就笑的跟個彌勒佛似的,沖著秦桑連連拱手。
秦桑淡然笑道︰「這是吹了哪股風,竟把郝掌櫃都吹到小院來了?實在令寒舍蓬蓽生輝呢!」
郝掌櫃笑眯眯的十分客氣的開口道︰「當然是發財風啊!而且,這風,可是秦娘子您刮起來的呢!」
秦桑裝作一臉懵懂,奇道︰「郝掌櫃這話是什麼意思?」
郝掌櫃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在下過來,就是想討教討教,您那月餅的方子!」
「喲!」秦桑笑出了聲,「那就是個小吃食罷了,是我新來乍到的給鄰居們的中秋賀禮,怎麼,郝掌櫃也感興趣?」
郝掌櫃精明的雙眼亮晶晶的看著秦桑,笑道︰「秦娘子手藝好,這是沒話說的,咱們揚州人能有幸在今年中秋享受到如此宮廷美食,那都是托秦娘子的福!秦娘子開個價吧,這月餅的方子,您多少錢願意轉讓給太白樓?」
秦桑挑挑眉,「這東西,揚州人真這麼喜歡,樂意花錢買麼?」
郝掌櫃道︰「錢不錢,都是小事。主要是大家都想圖個新鮮,在中秋前吃個時令餅,也是沾沾喜氣不是?」
秦桑暗暗發笑。他當她真不知道這一個下午的時間他利用她特意留下的那些月餅賺了多少銀子麼?
她和太白樓只有一牆之隔,下午已把太白樓發生的事瞧了個一清二楚。
本來她那些月餅也不是隨便哪家都能拿到的。那些鄰居,都是附近開商鋪的,家境小康,不在乎這些小錢。再者,他們因為做生意的緣故,個個都是街面上的熟臉,什麼新鮮東西,經過他們的口一傳播,那簡直是活廣告,受眾面最廣。因此,一傳十,十傳百,整條街上的人都知道太白樓還有些這種稀罕餅,都涌了過去,想搶個先機。
而那中午下午正是太白樓人氣最旺的時候,這一群人涌過去,在食客們中間引發的效果就可想而知了。
本來那太白樓的人只知道這東西稀罕,卻沒想過這東西還大有商機。掌櫃的趕緊嘗了口,頓時就驚艷了,吩咐每種餡兒的都留上幾只,其他的高價賣出,看看大家願意付多少錢得到這些限量品。
結果太白樓一下子就變成了這些限量月餅的拍賣場了,結果最後一個月餅竟以一兩銀子的超級高價被出價最高的給搶了去。
這下,太白樓的掌櫃就坐不住了。等生意的忙勁兒一過去,便認真的思考著這月餅將要帶來的生意經。
他先是讓掌勺大廚仔細研究這月餅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可大師傅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出來個所以然來,因為這月餅送來的時候已經是半成品了,只需要烘烤加工一下,他哪里知道這餡兒這面是怎麼調出來的?
琢磨了大半天,掌櫃的見自己復制無望,就過來尋「版權授權」來了,想著一定要趁著中秋旺季,狠狠的全揚州獨一份的賺上一把。
可是,真到了跟秦桑談價錢的時候,他就變得不露聲色了,把生意人的精明勁兒展露了個徹底。
只是秦桑卻不是他可以蒙的住的人。他既然能坐得住,她更加是能坐得住的。
他說的不痛不癢,她也回答的不痛不癢,只說道,這東西實在不是什麼稀罕物,你們要是喜歡我回頭多做一些,至于方子什麼的,談錢就傷感情了,沒必要。
最後,看著時間越來越晚,郝掌櫃終于撐不住了,直接爽快道︰「秦娘子也不是個尋常人,是見過世面的,咱們也就明人不說暗話了,您開個價吧!」
秦桑笑了笑,「不知郝掌櫃若是得了這方子,想怎麼做這生意?」
郝掌櫃不解,「自然是放在店里賣,秦娘子莫非有什麼指教?」
秦桑悠然笑道︰「一個個的散著賣,有散著賣的價錢。用紙盒子隨便裝一裝,捆一捆,有紙盒子的價錢。若用更精致的包裝,這價錢就更不一樣了。中秋是個大節氣,自己吃的,那是有限的,怎麼包裝都無所謂,可饋贈親友的,或者生意上往來的人,或者父母官什麼的,這禮物的包裝就絕不能寒酸了,郝掌櫃說是不是?」
一番話說得郝掌櫃連連點頭,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下不由得更加對這個氣質不凡的女人刮目相看了,也沒辦法不好奇她的來歷了。
「咱們揚州人都是體面人,送禮從不含糊的。到時郝掌櫃定是能靠這個節氣大賺一筆的,是不是?」
郝掌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並無明確表態。
秦桑接著道︰「若是郝掌櫃這單生意咱們爽爽利利的談成了,合作愉快了,日後咱們合作的機會多得是。老實說,我這腦子里的新鮮吃食的方子不是一個兩個的,雖不能性命擔保說每個都能像這月餅似的能讓您大賺一筆,但至少能讓您不再發愁每月的新菜品該推出什麼樣的!要說咱揚州,的確是個富庶之地,這酒樓也數不勝數,想個新鮮的菜式,能夠月兌穎而出的,的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是麼?」
郝掌櫃听她這麼一說,立刻眼楮一亮,「您可是說真的?您真也精通別的大菜小菜?」
秦桑笑,「我可是在這里買了宅子要長期安家落戶的,您還能信不過我不成?」
「那是,那是!」郝掌櫃深深覺得自己是撿了個寶,口氣立刻也就變得不同了,客氣的不能再客氣了,笑眯眯道︰「我自然是相信秦娘子的。能結識到秦娘子這樣的廚藝高人,也是在下的福氣!這樣,為了我這太白樓跟您的長期合作,咱就一口價,一百兩,一個方子!不過您得保證你日後所有的方子都只能賣給我們太白樓,而不能賣給別家因月餅而慕名而來的酒樓,如何?!」
秦桑其實心里也盤算過。這時離中秋不過幾天的時間,就算全揚州的人都涌過來買,這太白樓的廚房也做不出那麼多月餅來。這東西到底只是點心而已,正餐也是要兼顧的。他能開出一百兩的價錢,也是出了大血的,算是挺有誠意。畢竟這月餅不可能開始做了正式發售之後也能跟今天似的,賣出這麼瘋狂的價格。它不過是個點心而已,就算物以稀為貴,但消費者也是有理性的,正式開賣之後,它還是得回歸合理的價位,盡管這價錢肯定也不便宜。特別是中秋過後,雖然能接著賣,但也基本都是貨真價實的散裝貨了,就是個普通利潤而已。瘋賺的禮盒包裝的高價月餅,卻是沒幾天的好日子的。
總體來說,這個價格她還是很滿意的,甚至是有些超乎她的預想的。月餅的制作說白了也沒什麼秘訣,一旦吃的人多了,這跟風者就出來了,獨佔鰲頭也不會太久。
但,她還是得拿出些姿態出來。畢竟當她一開始選址買宅子的時候,就看中了這旁邊的太白樓,當時就想著再靠自己吃貨的優勢和特長賺些銀子,不是只賺一單兩單的。
因此,她听了郝掌櫃的價錢之後,便客氣笑道︰「雖然這方子我是真心極不想外傳的,但,一則呢,是圖個大家都和和樂樂過節的喜氣,想讓大家都能吃到自己想吃的東西,二則呢,也是您實在是有誠意想買這方子。咱們都是鄰居,日後都是要互相幫襯的,所以,這個價錢,不管高低,我是不會再還的。作為附送,我還可以把我精心設計制作的那些模子都免費送給您,這樣就省了您的時間,可以讓您馬上就能開工做餅,開始賺錢,同時也會分享給您一些這月餅的獨特賣法,爭取您能讓這同樣的東西,賣出最好的價錢,您看可好?」
郝掌櫃原本心里還有些的對這次大出血的心疼,因為她這柔聲細語的幾句話,頓時也就得到了不少撫慰,笑的眼楮都眯成了一條縫,「秦娘子果然是個爽快人!那好,咱們這就去太白樓,我立刻一百兩銀子奉上,勞煩您辛苦辛苦,連夜就教教我們的大師傅這月餅的做法和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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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謝小氣爵西親滴花花…太感動鳥…嗚嗚…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