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女雖然害怕燕飛的樣子,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另一只大桶里會裝什麼東西?于是她又慢慢的回到大車旁。此時燕飛與射率打開了裝小武的大桶的蓋子。這少女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裝的什麼東西,她便爬上了車,探頭看去。
小武在木桶里早就給憋壞了,除了大小便,這十幾日一直泡在木桶里,身邊還漂浮著那麼多惡心的毒蟲,早就厭煩了,要不是一出藥酒身子就難受,他早不在酒里呆著了。當他感覺到馬車停下來,並听見有少女的笑聲時,也禁不住好奇。他見木桶蓋子打開,便猛地一下子從桶里站了起來。這一站不打緊,差點撞到正在伸頭的少女,直接把這少女嚇得一跌,仰面摔下車去。射率以迅疾的手法,一下抱住了她,把她輕輕放在地上,然後嘰里咕嚕的不知說了什麼。那少女已嚇得滿臉通紅,眼里淚珠滾滾。
小武也是吃了一驚,他現眼前這個少女長得太美了,比他在瑯琊城中見到的美女還美,簡直是小仙女下凡呀。以他十五歲的年紀,對美已經有了懵懂的認識。他雙眼直勾勾看著這個少女。突見這少女「哇」的哭了出來。閉了眼楮,說了幾句話,小武竟听不懂。她轉而又用漢話道︰「臭不要臉!」
此時一陣大風吹來,小武一個激靈,突然現自己還光著身子,撲通一聲又蹲回藥酒里,也羞得滿臉通紅。燕飛與射率知他二人年紀都還小,所以也不在意,只是呵呵笑了兩聲。射率哄了哄少女,便從氈包里拿出一張羊皮給小武裹上。小武下得車來,突地毒性作,又加冷風一吹,身子外冷內熱,說不出的痛苦。他蹲在地上咬牙忍受著痛苦。可一會便撐不住了,裹著羊皮,在地上滾來滾去。身子熱癢,他想去抓,可是已經體無完膚,一抓又疼的厲害,痛苦不堪。
燕飛忙點了他幾處穴道,讓他稍微好受一些。在這一路之上的十幾天,燕飛和射率現,小武中的怪毒是不定期作的,而且一次比一次厲害,雖然泡在藥酒里可以暫時緩解毒性作時的苦楚,但總不是辦法。過了一會,小武又恢復了平靜,他用手模著紅得紫的臉,從地上站起來,口里不住的咒罵道︰「媽媽的,賤女人,給我施了什麼妖法呀?」他恩怨分明,罵完人之後還不忘謝了謝射率。
射率搭了搭小武的脈搏,然後轉身,一臉嚴肅的對燕飛道︰「毒性已深入內髒,恐怕一般的藥物是起不了什麼作用了。」說著他拉了小武,邀燕飛進了氈包。被小武嚇哭的少女,經父親一哄便回到了氈包。此時她見他們進來,便害羞的躲了起了。
射率邀燕飛坐下道︰「燕兄是武學高人,看看有什麼辦法救得了這個小朋友呢?」燕飛低頭思考了一會,他看小武中毒的情狀,心知沒有解藥很難救活他。但他卻不能當著小武的面說出來,探頭看看射率,射率也明白他的意思,不免難過。燕飛卻道︰「這小朋友的毒是因我而起,還望射率兄妙手回春,好好幫他醫治醫治,燕某感激不盡。」
射率也在思考這奇毒的解法,眼見再不把毒祛除,小武也活不長了。他研究醫術這麼多年,還從沒遇到這麼棘手的問題。他听燕飛如此說,忙道︰「燕兄言重了。」當下兩人便商討治毒的法子。
小武還沒意識到他所中之毒的嚴重性,反正這會他也不難受,也懶得去听兩個大人的談話。他見這房子建的奇怪,就是用羊皮牛皮做的大帳篷。中間支個大柱子,就像中原人的屋子的大梁一樣,支撐著整個帳篷的重量。其實他哪見過草原人的氈包,草原人,逐水草而居,根本不能像中原人那樣蓋一所固定的房子。所以這氈包就是最合適的房子,可以隨處移動。小武哪里知道這些,只覺得奇怪。心中便道︰「胡人為什麼不蓋大房子呀,這是奇怪,非要住帳篷。真是落後,無怪乎是胡人呀。」想到這些,不禁嘴角一撇笑了起來。
這時他現,在中間的大柱子後面,有一張粉臉正伸出來,偷窺自己。他笑嘻嘻地朝她走去,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啊?」「誰是你小妹妹!」那小女孩撅著嘴道。小武哈哈一笑道︰「我年紀比你大,長得比你高。當然要做你大哥哥了!」說著不可一世的樣子。「呸,不要臉!」小女孩又罵了他一句。
小武一听便火了,他本就是無賴脾氣,從小也沒人教養,也不管自己現在是寄人籬下,才不管什麼「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話呢!于是做著鬼臉獰笑道︰「你不叫哥哥是不?看我不扒光你的衣服!」說著做出伸手的樣子,小女孩嚇得跑到她父親懷里,叫道︰「爹爹,他欺負我。」兩個大人一看,這兩個小孩一見面就別成了一對小冤家,也不免好笑。射率撫著她的頭道︰「沒事沒事,大哥哥和你玩呢。」
射率放下女兒,抬頭對燕飛道︰「看來只能這樣了!」燕飛也點頭道︰「嗯,不過在我功力恢復之前,就要先麻煩射率兄了。」射率笑道︰「客氣客氣。」
原來他二人都知道這毒他們解不了,唯有用真氣將毒一點點逼出來。小武能不能撐到逼盡毒素,就要看他的造化了。他們兩人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只能盡力而為。只要盡力了,就算小武最終死了,他們心里也不用太過內疚。射率推說自己不會武功,沒有什麼真氣。就這樣,燕飛承諾用自己的真氣幫小武逼毒,畢竟小武救過他,還是因為他才中的毒。當下商量已定,他們見小武這會兒精神狀態比較好,就叫小女孩帶著小武到外面去玩。
小武突地對小女孩道︰「我叫小武,你叫什麼名字呀?」「阿史•••••,阿雲,我叫阿雲。」小女孩剛說出「阿史」兩個字,突地意識到犯了什麼錯誤,忙改口說自己叫阿雲,偷偷地看了爹爹一眼,見爹爹听她說出「阿史」二字也是臉色一變,但是听她隨即改口,緊張的神色又變回從容。小武正納悶他父女倆怎麼會如此之時,早被阿雲拉著出了氈包。
燕飛听到「阿雲」兩個字,頓時呆在了那里,這不是他妻子的名字麼!不禁又勾起了他傷心的往事,以至于他並未注意到射率和阿雲剛才的表情變化。
射率見燕飛沒有注意到阿雲的口誤,也就放了心,見他呆呆地的,也不知他心里有什麼暗傷,讓他如此的失落。過了一會,射率便邀燕飛喝酒。燕飛從回憶中醒來,同射率大口大口喝著草原上的烈酒,很是爽口。他們一邊喝一邊暢談,不免談到了漢人和突厥人的沖突。有時燕飛同意射率的觀點,有時反駁他的看法,射率也是有時贊同燕飛,有時又提出異議。最後他二人一人一大碗酒咕嘟咕嘟下肚,兩人相視哈哈大笑。因為他們談到了同一個觀點上,那就是大家都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同一塊土地上。那就是兄弟手足,不應打來打去,你爭我搶,這樣才能有利于兩族人民的安定繁衍。現在大唐國威普照四方,明君在上,兩人都看到了兩族百姓美好的未來,相信兩族黎民最終會像他倆一樣,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宛若兄弟,樂此不疲。兩人一直喝到天黑,射率點上羊油燈。小武和阿雲也從外面回來了,看樣子他們很是投緣,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他們這麼短的時間就很要好了,可能是小孩子天真無邪,易相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