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曾給我講過長安的景致,我也曾無數次的幻想過長安的模樣,可初次見到,仍舊被它的宏偉和壯麗所傾倒。
當時的長安城時正是初夏天氣,這里的節氣倒是要比落英島慢了許多,沖鳴鳥叫聲不絕于耳,當然,更多的則是擔著貨物沿街叫賣的市井嘈雜之聲,熱鬧非凡。
美輪美奐的樓房鱗次櫛比,陽光下讓人眼暈目眩,大道上往來馬車華貴典雅,好似一只只可以移動的緊致帳篷。路兩旁栽種的石榴花已經綻放出大朵火紅的色澤,像打了一層打似的,明艷到沾不得一絲塵埃,這樣的柔美倒是給這華麗的城鋪上了一層淡淡的溫暖。
如此看來,長安,應該也是一座如石榴花一般的艷麗城池吧。
我突然想到了寂玨,他會在哪呢?這就是他生活的城池嗎?我眼前不時浮現出他溫和而俊朗的臉龐,不覺間自己已經是笑容滿面。
我在長安城來來回回轉了三圈,直到日薄西山的時,我才終于發現自己迷路了。不過我也並不擔心,權當風景游玩了。
我在此地本就無親無故,更無迷路一說,于是順著眼前的道路繼續往下走去。
不覺間已然到了晚飯時間,周圍商鋪中鮮香的飯菜味隨著微醺的晚風撲鼻而來,我頓時饑腸轆轆起來。模著空空的口袋,縱使垂涎三尺,也只得拼命忍耐著。在落英島的十六年,我從來不知饑餓竟然是這般難耐的感覺。
終于在肚子的「咕咕——」聲不斷催促下,我不得已還是先決定找份工作養活自己,不然在沒見到寂玨前,自己就已經曝尸街頭了。
于是我左右轉了一圈,終于硬著頭走近了一家賣筆墨紙硯的商鋪。見我會識文斷字,老板倒也開心,但問明我住處和家庭情況後,他的臉色登時暗了下來。
他搖搖頭,說道,「長安城雖大,對外來人的盤查確實及其嚴格的。我這里也不能收來歷不明的人,姑娘,听我的話,你還是回家吧。」
「我會做很多事情,會洗衣服,會做飯,還會砍柴。」我努力向老板爭取留下的機會。
那老板仍舊搖著頭,斷了我的希望。
我又一連問了幾家,得到的結果只能越發的讓我絕望。
長安城那麼大,難道真的沒有我的容身之地嗎?我自言自語的嘆著氣,無奈的低著頭繼續找尋下一家有可能收留我的商鋪。
忽然,我听到一陣母女的哭听聲從不遠處的河邊傳來,我循聲走了過去,之間岸邊已經被里三層外三層圍的水泄不通。
我撥開人群往里看去,之間一個婦人跪倒在地上,抱著一個三四歲大的男孩哭的死去活來。那男孩臉色烏青,緊閉雙眼,似乎只有出氣不見進氣了。
從圍觀人的議論中,我了解到,這男孩在河邊戲水,起身時踩了岸邊青苔,滑落水中。待行人將他救起時,他已這般模樣了,大約是已經死去多時了。
縱然那婦人哭的昏天黑地,可是見過阿嬤和克納斯爺爺的故去之後,死亡對于我來說,已經輕如鴻毛,引不起我一絲興趣。我正欲掉頭離開,卻看見那個那個男孩手心磨出一道傷口,傷口雖然不大,卻正往外滲著血絲。
死人血液應當凝固,不該往外滲血的,我心中一亮,想來那男孩並沒有死。雖我離開落英島多時,可是醫者治病救人的觀念卻早已深入我的腦海。
我回轉腳步,不由自主的走向那個婦人,說道,「快放開他,他還沒有死!」
婦人登時楞了一下,然後又「哇——」的一聲接著哭了起來。她並沒有理會我,反而更加緊緊抱著了懷中的男孩。
見她這般愚昧,我不知哪來的氣力,竟大吼了起來,「快放開他,不然他就真死了!我是大夫,我會救活他!」
婦人這才信了我的話,慢慢松開懷中的男孩,但眼對我仍舊有些余悸。
我快速將昏迷的男孩平躺著安放在地上,然後疊掌不斷擠壓他的胸腔,片刻後,他「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水,但很快又陷入了昏迷。接著,我從荷包中模出一小撮艾葉絲,搓成帶頂尖的小團,現旁沒有切薄的姜片來作艾灸的底座,我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接將艾葉團放在男孩的肚臍上點燃。心想著,留下疤痕也總好過失去性命。
沒過多久,男孩終于幽幽轉醒,喊了一聲,「娘親。」聲音雖然弱小,但周遭的人卻听得真切。
那婦人喜極而泣,箭步跑了過來,一把將男孩擁入懷中,不斷向我道謝。周圍的人也不斷發出「嘖嘖——」的稱贊。
我趁著周圍人群目光留在男孩身上的機會,快步離去,不知為何,我突然懼怕起這般人多口雜的場面。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正思量著晚上該去哪里將就一晚,于是信步溜進一個狹長的巷子里,剛要出巷口,就听得右面有斷斷續續的腳步聲。
我心中一驚,剛欲跑開,卻听得後面那人開了口。
他道,「姑娘,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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