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長安夢 第九章 意出塵外(4)

作者 ︰ 菱歌晚

剛到晌午,天氣卻越發的陰沉下來,蒙蒙雨絲仍舊漫無盡頭的飄散著,頭發和眉梢上已經沾染了不少。

我掃了眼寂玨略微有些單薄的身體,道,「大好的屋子不進,非要在這淋雨,真是怪人。你不冷,我可是要進去了。」說罷,我便拉著紫玉往游廊走去。

游廊一側,綠窗油牆,有六間清廈,皆掛著瀟湘竹簾,與外院比起來更顯得清雅。想來寂玨對于竹子的喜愛已是深入骨髓。

我伸頭朝里望了望,里頭倒是樸素得多。右邊深栗色古風長榻背後有梅蘭竹菊四張屏風,左邊則是一張紅木書桌,書桌側面排著兩排書架,上面慢慢當當布滿了沉重竹簡。布帛與紙張存在後,竹簡已經從視野中消失很久了,不知為何寂玨還保留著這樣的閱讀習慣。看那些竹簡上並無灰塵,顯然他時時翻閱,並不倦怠。

我一坐到那張栗色長榻上,上面不知墊了些什麼材料,只覺得松軟無比。我拉紫玉坐下,她卻顯得有些拘束。

我瞬間覺得肚子有些發緊,剛想按住,便已「咕咕——」的叫了出來。這一早上,我從南城走到北城,又沒有吃早飯。這一來一回的走著,體力倒是消耗不少,餓肚子是不能免的,可是此刻這般,我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我目光掃過寂玨,他正站在門口,一臉笑意的看著。

我雖有些不好意思,當扔賴著臉說道,「你……不準備留我吃午飯嗎?」

寂玨走過來,在我旁邊的榻上坐下,笑道,「那你想吃些什麼?」

吃什麼?我想了片刻,鼻尖隱約能聞見落英寨篝火晚會上彌漫的肉香,那鮮紅的獸肉撒上作料,架在火堆上,發出「滋滋」的聲響。那味道現下想來,都讓人垂涎欲滴。便說道,「肉,烤肉,我想烤肉,最好是獅子老虎熊那種的。」

我剛一說完,紫玉瞬間愣了一下,驚訝的看著我,我沖她嘿嘿一笑,自知有點聳人听聞了。

寂玨倒是見怪不怪,但仍舊笑道,「長安城里哪個女子不想寰寰一裊楚公腰,也就是你不怕長膘了。」

「吃完再減也不遲嘛。」我說罷嘿嘿的笑了兩聲。

紫玉道,「醇月妹妹這麼縴瘦,哪里需要減肥,我看倒是需要補上一補。公子,我去吩咐廚房吧。」

寂玨點點頭,道,「待會再送些水果來,秋日干燥,吃些水果人精神些。」

紫玉微笑著俯身離去,看著紫玉輕車熟路的樣子,我心頭竟然隱隱有些難過起來。

「在想什麼?」寂玨輕聲問道。

我揚揚眉毛,微微一笑,道,「把你胳膊給我。」

寂玨雖是疑惑,但也听話的伸過胳膊。我搭在他的脈搏上,細細傾听,只覺得他看似沉穩的脈象中卻有些許浮滑。我心下有些疑惑,不知他受過什麼創傷,看樣子寒毒侵體頗深,不費一番功夫當男難以拔除。

「醇月……月娃……」寂玨所有所思的喃喃說道。

我知他有些疑惑我為何隱姓埋名,可這一番經歷我不知如何跟他說起,況且我已將落英寨與阿嬤回憶靜靜安放再心底,不願再多加提及,于是聳聳肩,繼續替他听診,沒有多言。

寂玨自知我不願多說,微微一笑,道,「那我以後便喚你作月兒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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