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千恩萬謝地作了楫,被一個大孩子領著去倉庫了。
旬先生回頭看那最小的新收女弟子還在回頭盯著自己瞧。旬先生閱人無數,這樣倔傲的孩子要麼成大器,要麼成末流。
旬先生當初喜極了唱戲,割斷了與富貴家庭的一切聯系,投身這場人生的戲,卻因一場情斷送了自己的前途,淪落到姑蘇的大戶人家,組了一個班子,自己唱唱戲,再收一些弟子。這些年日子過得總是平平,卻總不是自己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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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陣「嘩啦啦」脆響,旬先生的一張俏臉漸隱,香婆婆睜開眼細听,卻又沒了聲息。想必是隔壁正在緊鑼密鼓地張羅清理舊書,歸置房間,一不小心踫翻了櫃子。
耳听到有人屏著氣尖著腳欺近床幃,香婆婆知道一定又是調皮的不語。她想要支起身,卻覺得身子軟軟的,似乎這半天的回憶抽盡了力氣。只好由著自己,臥在絲綿被里。
不語知道香婆婆醒了,竊笑掀開床幃,欲將與婆婆開一個玩笑,卻不妨一陣異香撲鼻而來。
不是木香,這大床是柏木的,而且年代久遠早就氣味散盡。不是檀香,香婆婆一向不喜香薰被褥。那麼是花香?屋內沒有一支鮮花,窗外盡是紅葉秋果,花倒是極少見。屋頂的鮮花都關在玻璃花房里,迂回曲折香飄樓底,是沒有可能的。
看香婆婆的臉,兩頰竟透了一絲緋色。
難道是柏畫天的自然香?剛才小修說帶他去參觀香泉湖,難不成已經回了?
香婆婆看到不語,已就著珠圓床柱起身。莫不語伸手扶她下床,將一肚子疑慮暫且壓下,等見到柏畫天再問不遲。
然而柏畫天和小修玩到晚飯時分才歸,莫不語又被朗司拉去吃飯K歌,竟錯過了詢問的機會。
第二天一早,莫不語早早起床。她昨夜睡得並不好,也許是時差還沒順過來,半夜總是听到異響,仔細聆听,又無聲無息,折騰得精疲力盡,一大早就毫無睡意。她一向是好睡懶覺的。
莫不語刷過牙洗了臉,站到獨立陽台上欣賞秋晨。
一輪金烏噴薄,染透天邊。薄霧輕籠遠山,輕霜淡覆枯草。雖是秋時,亦是美景無限。
大門開啟,叮鈴鈴一陣清脆鈴響。莫嘯風一身運動裝,騎一輛捷安特輕便自行車一騎而入,看到三樓陽台上的莫不語,揮揮手。
莫嘯風揮手都帶著他自成一體的氣度,自從退休,從舉足輕重的位置上退下,歸入了閑人一族,他過得愈加瀟灑。運動、休閑、旅游、收藏、書法樣樣精通。他其實年齡還不到退的時候,然而他想得開——家里有一個莫不言足夠,他留路給兒子走。
每天清早,只要不下雨落雪,騎自行車在靜謐的園區溜達,是他的運動項目之一。
莫嘯風剛騎到車庫邊,听到保姆李媽驚叫了一聲。李媽一向穩重,很少大驚小叫,莫嘯風知道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他連自行車都沒支穩,直接丟在車庫牆邊,轉身朝院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