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正怕他反悔,連忙說︰「少爺,這可別,別著急了小的。我這孩子正沒個出處。若說吃苦,怕是也沒的多少孩子如她吃過的苦多。再何況,世上哪還有比要飯的更苦的呢?。」心里也是正巴不得凝香有個穩妥的地方混口飯吃。
卻剛好,開門的小廝拿了一碗炒飯出來。正要倒在凝香的碗里,那人阻止說︰「你領她進去吃飽肚子。我先去前街伍老爺家里拜會拜會,等我回來安排。」說完轉再登上了馬車。
「是,荀先生。」小廝應了聲就拉了凝香的手,凝香卻賴在門檻前,不肯走,看著秦叔說︰「我不去。我不去。」
秦叔說︰「乖,好孩子。去吧,以後不用要飯了,不用被人打了,不用被人罵了,也有個地方住了……」說到後來已是哽咽難成聲。
凝香卻死活不跟小廝走,一支胳膊被吊在門內,身子卻攤在門外地下,眼楮哀哀望著秦叔,也不再作聲。
被叫作荀先生搖了搖頭說︰「罷了,先將兩個人都安置了吧。等我回來再作打算。」
小廝卻為了難,看著秦叔,說︰「荀先生,那老爺那邊……」
「等我回來自會告知吧。」荀先生說完,馬車也就揚塵而去了。
小廝領著秦叔和凝香進了廚房。這廚房也是一方氣派,光大灶就有6口,小爐子上還熱火炖著雞湯,耳罐蓋子突突跳著,「哧哧哧!」朝外冒著汽,香氣四溢。
若長時間以來,這是秦叔和凝香吃得最好最飽的一頓飯。
肚子飽後,過來一個老媽子,拿了些舊衣裳,領著到秦叔,到院角的半人高的木格子里洗澡。
又搬了大盆,象洗蘿卜一樣將凝香洗了三四盆水,一邊洗一邊嘖嘖搖頭,說︰「真髒真髒啊……」凝香看著她,這老媽子雖然面上有些凶相,也許是因著相似的勞作,竟和女乃媽有幾分神似。
清清爽爽的秦叔和凝香坐在回廊下,屋里三三兩兩進出著一些人,大部分是孩子。路過的都飛著眼楮看,凝香倒不生怯,定定看過去,那些大孩子們卻羞著了,咯咯笑著走開。
一個十七八歲模樣的走到院子中間,將手中的竹劍敲了兩敲,大聲說︰「練功練功。」
孩子們一哄散到了院子的角角落落里。開始唱的唱,翻的翻,打的打,念的念。一片熱鬧。
剛才叫著「練功練功」的男孩子在一株結了累累果子的桃樹下「呀呀……」吊嗓子,間或甩動縛在手上的水袖,又走了幾步台步,似乎覺得走得不夠端莊,又退回去,再走。
突然一個桃子落到他的頭上,他吃了一驚,回身看過去,一個小師弟正拿著木槍挑著樹上的枝椏。
大孩子漲紫了臉,氣道︰「爽子,你又調皮偷懶。看我不告訴師傅,扒你一層皮!」走過來奪了爽子手上的槍。
爽子就跳著搶木槍,說︰「喜哥,你才不會呢。給我給我。」
被叫做喜哥的大孩子還板著臉,不依道︰「就你嘴上調皮功夫,唱戲的功夫總不認真學。」邊說邊走到院子中間說︰「都過來站好了隊,彈腿!不彈到師傅回來,不準停。誰再偷懶晚上不給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