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傲雪一覺醒來,之前因為龍傾月的關系而覺得有些煩悶的心緒也像是好了許多。她伸了個懶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此時已經將近正午,想到自從陸子悲來到左相府,她就好似沒有仔細陪他逛逛這個京都,不免覺得有些對不起陸子悲。看今日天氣晴好,便打定了主意,拉著陸子悲出去轉轉。
司空傲雪的性子,那是說風就是雨。這麼想著,便立刻起了床,梳洗了一番,便推開門去了陸子悲的院落,說明來意後,陸子悲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于是司空傲雪托了墨玉向府內的管家打聲招呼,便拉著陸子悲開心的出了門。
君朝的京都,一直都是繁花似錦,就連夏日毒辣的太陽都不能阻止滿街的人潮人海。
司空傲雪拉著陸子悲的手,悶著頭橫沖直撞的往前走。時不時的踫撞到身邊的行人,卻也不理,陸子悲見狀只得跟在身後,報以歉意的眼神。
就這樣走了許久,終于停在了一家裝飾繁華的酒樓前。金色的牌匾上大大的寫著「天下第一樓」,龍飛鳳舞的字跡彰顯著主人的狂放不羈。
時間已經是正午時分,第一樓內已經是人滿為患。店小二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客席間,那些佳肴的香味飄散到街上,勾得人饞蟲不停的叫。
司空傲雪緊緊皺著眉,深深吸了口氣,抬腳邁了進去。
「掌櫃的,雅間可還有空的?」輕軟的女聲就好像是夏日消暑的冰塊,一瞬間就驅散了燥熱。胖掌櫃抬起頭,意外的發現這樣好听的聲音竟然是出自一名面貌平凡的女子,心下不免覺得有些可惜。
「喂,問你話呢!」看到胖掌櫃愣愣的看著自己,眼底那一閃而逝的嘆息令司空傲雪那根從見到令狐劍起就一直緊緊繃著的神經「啪」的一聲就斷了,恨不得現在就挖了掌櫃的那雙眼。
胖掌櫃被這聲嬌呵抓回了神,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眼前這名相貌平凡的女子有著令人害怕的冷厲,他不禁抬袖擦了擦額上的汗珠,恭敬的回道︰「姑娘,這個點兒所有雅間都有客人了。」
司空傲雪只覺得心中那股邪火不停的往上冒,連日來一直就諸事不順,如今來吃個飯都沒地方坐,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司空傲雪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決定和這第一樓杠上了。今天她偏要吃到這里的菜!
只見她嬌掌用力一拍桌面,「砰」的一聲巨響,嚇得胖掌櫃縮了縮脖子,「本姑娘今天還就要在雅間,你想辦法騰出一間來。」
身後的陸子悲皺了皺眉,他印象中的雪兒不該是如此的嬌蠻任性,她今天是怎麼了?
腦海中突然劃過令狐劍那張俊逸的臉,陸子悲不禁呼吸一窒,一抹苦笑浮現在嘴角。雪兒自從見到那個令狐劍開始就不對勁,莫非……
「小姐息怒,小店是開門做生意的,凡是總有個先來後到,哪能隨便把客人往外趕呢?」胖掌櫃掏出手帕擦了擦額角的汗珠,他都快哭了,眼前這小姑女乃女乃的氣勢,太嚇人了。
司空傲雪柳眉倒豎,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麼,突然身後傳來高亢的馬匹嘶鳴的聲音,一回頭便看見一匹黝黑的駿馬橫沖直撞的奔了過來。
那匹馬顯然是收到了驚嚇,毫無顧忌的橫沖直撞。四周的行人紛紛避開,那些街邊的攤子幾乎都遭到了池魚之殃,被毀的七零八落。
司空傲雪淡淡瞥了一眼,這樣的事情在京都中並不少見,總是有些紈褲子弟,牽著自家的馬匹溜上街,卻又管不住令馬受到驚嚇。所以只是一眼,司空傲雪便收回了目光。她現在肚子正餓著,那馬自然有人會管。
就在這時,街上傳來一陣婦人的驚呼聲,「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扭頭一看,發現一名約五六歲的孩童被人群擠到了路正中,跌在了地上,而那黑馬,正揚起了前蹄,眼看著就要踏了上去。
司空傲雪心一緊,幾乎本能的就想要飛身去救那孩子。可在抬起腳時突然想起她今天是以左相府二小姐的身份出來的,而二小姐在世人的眼中,顯然是不會武功的。
那抬起的腳就那麼停在了半空中,僅是這一瞬間的猶豫,便令她失了先機。眼看著馬蹄就要落在孩童的身上,司空傲雪不忍的閉上了雙眼。
人群的驚呼聲,婦孺的哭喊聲,馬匹的嘶鳴聲,交織成混亂的曲音,像潮水一樣向她襲來。
司空傲雪猛的睜開眼,她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無辜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她暗暗屈起食指,將內力凝聚在指尖,用力一彈便正中馬蹄,那匹馬轟的一聲就摔倒在地。而那孩童,像是被眼前發生的一切嚇傻了,呆呆的睜著眼楮,直到他的娘親沖上來哭著將她摟在懷里,也未回神。
一切都只發生在眨眼之間,幾乎沒有人看到司空傲雪是怎樣出手的。人們見到的只是那匹發瘋了的馬不知為何卻倒了下去,死了。僅此而已。
陸子悲挑眉看著身邊的司空傲雪,幾年不見雪兒的功力竟然已經如此深厚,就連他怕是如今也難分勝負。而且,雪兒貌似不願意讓人知道她會武。
在場的,還有一個人也注意到了司空傲雪的動作。他狹長好看的鳳目帶著幾許興味,慵懶的看著樓下的司空傲雪。他趴在窗欄上,微風吹起了他的頭發,也遮住了他的俊顏。
「木,去請她過來。」唇邊,揚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他以為再次見到她要過很久,沒想到這麼快就相遇了。
這也算是命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