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看門獸?很厲害嗎?」供職琉璃市奇靈分社多年,空靈素還真沒听過這種魔怪,她一邊問,一邊貓腰尾隨汪尚鵬鑽入又矮又窄的暗道,里頭黑魆魆的。
南門裔實在討厭透了這種眼前一片漆黑的感覺,征詢汪尚鵬可點燈否。後者回答說可以,于是伙同閻思明各拿出一盞油燈,以尸油為燃料那種。劃著火柴,點亮燈芯,陰森而極具恐怖意境的藍盈盈的火焰在透明燈罩里跳動。南門裔和閻思明嫌提燈麻煩,于是不約而同拿出可移動燈架,將燈掛在上邊,令它們走在前邊給大家照明。
「是的。」汪尚鵬似乎不太喜歡油燈的顏色,皺了皺鼻子,繼續回答空靈素說,「地獄看門獸類似于人間界的看門狗,它擁有一對尖銳鋒利的獠牙,獠牙的頂端暗藏著毒腺,被它輕輕咬上一口,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沒命可活,因為地獄看門獸的毒是七界最毒的。附加一點,地獄看門獸喜歡食肉,特別酷愛人類的肉,一聞到肉香就會猛撲上去,一口咬死獵物,然後拖走躲到隱秘之地慢慢享用美食。如果我想的沒錯的話,我猜,月光他們可能已經和地獄看門獸杠上了。」
汪尚鵬沒猜錯,此時此刻,出現在「卜月光」和杜靈恩面前的正是地獄守門獸。它身長九尺有余,頭似狼,身似虎,爪牙尖銳如鷹。它用掠食的雄豹子一樣銳利的眼神貪婪地望著他們,尖銳獠牙閃爍殘忍狠鷙的冷光,想蠶食鯨吞眼前獵物的貪婪欲念如此明顯。被其視為獵物的兩個青少年忍不住一陣惡寒,頭皮發麻。
「卜月光」偎進杜靈恩懷中,身子不受控制的像秋風中的落葉瑟瑟發抖,「它是什麼?」好強的壓感。
「不知道。」杜靈恩說,「我也沒見過。」
杜靈恩雖然狂暴自負,終歸是個未滿十六歲的少年,面對長的如此恐怖邪惡的不知名怪物,強悍如杜靈恩,也不免心生懼意,但他為了不造成心愛女孩恐慌,硬是強忍懼怕,表現出處之泰然的沉穩神態。他摟緊懷中抖個不停的女孩,眼中閃過一絲疑慮,「月光,我記得轉生前,你是個魔獸偏執狂,對七界妖獸魔怪相當熟悉,為何……你真的尋回被岳母大人封印了的記憶了嗎?」
「你不相信我?」「卜月光」表現的異常激動。見他還真擺出一副「我的確不相信你」的表情,惱羞成怒地掄起拳頭捶打他,嬌嗔嘟嘴怒罵道︰「可惡,你真是太可惡了,怎麼可以懷疑我呢,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我,你也應該無條件相信我才對啊——你真的好可惡,我不要跟你好了,咱們一拍兩散,那個約定就當沒發生過吧!」話方月兌口,她就後悔了,緊閉嘴巴,獨自生悶氣。
什麼,當沒發生過!?這像話嗎!狂獅杜靈恩絕非浪得虛名,火爆脾氣立馬就爆炸了,倏地伸出一只大手抓住她,鐵著臉,已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他咆哮怒吼道︰「約定就是約定,就算在怎麼生氣也不能這樣說啊,你太過分了。」
第一次見他這副表情,而且怒斥的對象還是自己,「卜月光」瑟縮了一下,怯怯懦懦地嘀咕︰「誰,誰叫你不相信我來著,我氣不過才,才……」
「就算氣不過也不能這麼說呀,太傷人了,你知不知道!」杜靈恩火大地說。
「我,我,對不起嘛,頂多以後我不……」
「嗷!」一聲巨吼乍然打斷「卜月光」未完的話,「該死,區區人類竟敢藐視我至此,我饒不了你們!我饒不了你們!就拿你們的**祭祀我五髒廟吧!」
地獄看門獸話語方完,刨動前肢數下,後腿一蹬,躍跳猛撲而來。糟了,劍在南門那里!杜靈恩大驚,抱住「卜月光」犀利地避開迎面而來的攻擊。地獄守門獸收剎不及,掠過他倆朝後邊沖了過去。這顯然惹怒了它,張開嘴巴嗷嗷吼叫。
那叫聲充斥著主人滿腔怒火,在這漆黑的空間里竟是那麼突兀,那麼響亮,一直往上蔓延,傳到了離這里還有很遠一段距離,仍在暗道里繼續趕路的一行人耳中,趕忙加快速度前進。空靈素甚至要求大伙跑步前進。
手緊緊抱住「卜月光」,杜靈恩抹了抹冷汗,強迫自己冷靜,從容且冷靜地端詳境況,看看能否找到安全身退之法。十秒鐘後,他汗然發現離開劍,自己一身技藝毫無用武之地。
嗷……嗷……地獄看門獸結束仰天長嘯,猛刨前肢,勁道非常大,好似卯足了全身力氣一樣,卜月光仿佛看見它刨起團團塵霧,地獄看門獸用力蹬後腿,身子猶如離弓弩箭疾飛過來——
它的速度非常快,遠遠超過了第一宇宙速度,杜靈恩躲閃不及,有那麼一秒,幾乎以為會被它頂得肚破腸流。然而,地獄看門獸卻失了準頭,再次撲空——以一只魔獸的腦袋,確實拿捏不好攻擊對象下降的速度,攻擊失準也算常有之事,沒什麼奇怪的。
即便這樣,杜靈恩還是受傷了,幸運的是傷了他的不是獠牙而是爪子。像鷹一樣彎鉤的趾甲擦過他肌肉結實的臂膀,唰,什麼東西被割破了。借助魔怪散發出的藍光,「卜月光」瞧見他臂膀上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傷痕,血淋淋刺痛了她的眼,淚水迅速決堤。
心,很痛很痛,她感同身受,伸手輕輕觸踫傷口。杜靈恩倒抽口氣,鎖緊摟抱她的力道,卻沒吭一聲。男生怎麼都這樣倔強,自尊超強?叫出來不是能夠減緩些疼痛嗎?「卜月光」有些生氣,加重力道按壓,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
「哎喲,你干嘛,很疼的!」杜靈恩說。
「哦?原來還是會痛的嘛,我還以為你沒痛感神經呢。」忽然,赤瞳微眯,「不好,血變黑了!它爪子有毒——竟然使陰招,真卑鄙!」
腦袋暈暈叨叨,杜靈恩用力甩了甩,「預料之中,魔怪嘛,你能指望它品行多高尚?**都比它們有節操多了。」
「月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怎麼感覺下沉停止了,我們著陸了嗎?」腳尖點了點,空落落的,不像呀。
「沒有。」「卜月光」盯住再一次怒吼不停的怪物,該死,它腦袋居然長出兩只犄角,被撞到肯定很痛很痛,「應該是魔怪搞的鬼,我們此時懸在空中,沒下沉。」
「哦,它居然有這等本事,如果可以馴服的話,拿來當寵物也不啻為一個好主意。」杜靈恩異想天開道。
「該死的人類,大限已到,還敢妄想當本獸主人,不把你等撕個粉碎,就太對不起我自己了。」地獄守門獸嗷嗷咆哮。
它把尾巴縮放月復部,緊緊貼著肚子;前肢離地抬高身子,模仿人類站姿,卻不倫不類;腦袋勾著,將犄角對準「卜月光」二人,後腳用力一蹬,迅猛沖擊過來。
「哈哈,就沖這句話,本姑娘還真當定了你主子。」人類本身就是一種不經激的情緒性物種,地獄守門獸的狂妄激起了深埋「卜月光」血液中的劣根。紅瞳晶亮閃爍。自掉落這片莫名其妙的黑暗空間那一刻起,已然不知逃到哪兒的冷靜沉穩歸位,她這才想到自己只需釋放些許靈力,便可停止往黑暗更深處墜落。人,果然凡事不能驚惶失措,否則做事就會失去理智。
凝神集氣,赫然察覺竟無法順利釋放靈力——
地獄看門獸見狀,得意地咧嘴大笑,獠牙又尖又長,笑容顯得異常猙獰邪惡。「怎麼,是不是沒法放出靈力呀?省省吧,你,哈哈哈……」
「去你的!」「卜月光」不雅地罵出一句,看一眼臉色已然變得醬紫的杜靈恩一眼,他似乎已經出現暈眩現象,身子歪歪斜斜,好似軟骨人隨時倒地。連忙抱住他精壯的腰,支撐著他。暗忖如何月兌困,嘴上卻強硬地說︰「笑笑笑,笑屁啊,妖怪,本姑女乃女乃還真就當定了你主人!」
什麼!都被逼至這廝境地了,這人類小姑娘還敢撅著可愛的紅唇大放厥詞!如此大言不慚,真是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地獄看門獸怒火沖天,交替踢踏後肢,圓鼓鼓大眼迸射狠絕,誓要讓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小屁孩好瞧。
然而,事情往往不按照人預想的方向發展,何況地獄看門獸不是人,只是一只腦袋簡單的魔獸——地獄看門獸又一次撲空了。
失敗一次是意外,失敗兩次是不小心,接連失敗三次……不可原諒!地獄看門獸惱羞成怒,眼中怒火燃熾更甚,怒吼響徹雲霄,天地為之震動。
它甩動尾巴,旋風頓起,被藐視為小屁孩的「卜月光」和杜靈恩身上濕淥淥的衣物居然被強風吹干了,然而風實在太大了,「卜月光」還是冷的牙齒打架。
這一波非同小可,不容小覷。「卜月光」吃力地支撐著已然昏迷,身子癱軟如泥的杜靈恩,暗叫糟糕。怎麼辦,她腦袋空空,什麼計策也沒法想。扒開眼前被風吹得散亂的發絲,避災耳後,她告誡自己,不要慌,冷靜,否則想不出有建樹的月兌身計謀。
「快使用鑰匙!」這時,「卜月光」听見一個相當熟悉的聲音如是說。
鑰匙?什麼鑰匙?哪里有鑰匙?
「卜月光」納悶,赤瞳左瞅右瞄,上看下覷,沒瞧見其他人,在這仿佛無邊無垠的黑暗空間里,就只有她、杜靈恩和妖獸,再沒其他人和別的什麼怪物,誤以為自己幻听了。
「卜月光」將杜靈恩的臂膀搭在肩上,沒有放開他的打算,她深吸一口氣,鬼使神差伸手去抓像蒼蠅一樣大,在眼前飛來飛去的金色物體,觸感冰涼奇特,攤開手掌一瞧——
鑰匙?剛剛听到的不是幻听,還真有一把鑰匙!
「卜月光」歡喜不得了,咧嘴笑道︰「呵呵,天無絕人之路,天無絕人之路。」聲若蚊蚋。
下一秒,她唇邊的笑弧立刻僵住了,她不知道如何使用鑰匙!
然而,凡事冥冥中自有定數。「卜月光」既然得到鑰匙,也自有其道理。盡管一頭霧水,不知如何使用,她驚訝的發現自己高高舉起鑰匙,手自動自發做了個插孔的動作,旋轉……
不無意外,那道可通往神界聖器儲備司的門漸漸顯形。此時,每一分鐘都很寶貴,她不管不顧推開門,拿出吃女乃的力氣將杜靈恩橫抱懷中,躍進門內。別看杜靈恩瘦瘦的,居然如此之重,她險些抱不動,額頭青筋鼓脹,臉紅脖子粗。
房門完全閉合前,紅瞳穿過門縫瞧見地獄看門獸風馳電掣猛撲過來,青綠色粘稠涎水淌出露出獠牙的尖嘴,浸濕了面前的鬃毛。眼神凶狠殘暴,大有一口咬斷獵物脖子,讓其嗚呼哀哉的氣勢。
然而,結果還是那麼悲催,它這次依然沒能成功,身子剎車不住,狠狠撞在了門板上,邦!弄出偌大一聲巨響,嗷……嗷嗚……嗷……地獄看門獸不甘地聲聲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