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影看過月清遠之後,坐在銅鏡前發了一個漫長的呆。
自從昨晚想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後,她的表情一直都比較恍惚,心中堵塞了大片的茫然,月清遠與穆靖,她該怎麼面對?
鏡中人憔悴了不少,原本靈動清亮的雙眸蒙上了一層傷痛,臉色慘白,黑眼圈很明顯,頹廢如吸毒婦女,十足的棄婦神情。
用冷水洗了臉,稍微抖擻了一下,挽一個精致的發髻,用胭脂遮蓋一下毫無血色的臉,最後強迫鏡中人沖自己綻放一個燦爛的笑臉。
雖然談不上艷若桃李,明亮動人,至少應該拿出月影少宮主該有的氣度來。
月如影暗暗鼓勵自己,出了門。
清晨的華陽街,蠢蠢欲動,勤快的商販開始了新的奔波。
路經使館的時候,月如影躊躇了一下,轉向附近的小巷子。
從此君王不早朝,穆靖昨夜如此「勞累」,這個時辰應該還沒有起身,她這麼早過去,不僅見不到他,反而會在氣勢上輸給他。
要交易,要談判,就要拿出最好的狀態來。
她一定要沉得住氣,至少要比穆靖沉得住氣。
月如影索性坐在離使館不遠的餛飩攤前,點了一碗餛飩細細嚼著,攤主端上一塊千層餅,外焦里女敕,香氣撲鼻。
月如影抬頭看,是位四十歲上下的大娘,笑的一臉慈祥,「姑娘,心情不好嗎?你長的這麼漂亮,誰舍得讓你受委屈啊?」
她身上隱隱的皂角味隱隱讓她心安,那是母親的味道,月如影鼻子酸澀,「我沒有見過我娘親,大娘,我能抱抱你嗎?」
那大娘身形猛然一頓,沒有再說話,慈祥地把她擁在懷里,輕輕拍打她的後背,「孩子,以後受了委屈,就來找大娘,大娘給你攤餅吃。」
當年,她老媽也烙得一手好餅,她那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霹靂老媽,遺傳給她聰明的大腦,還有釋懷生命起落的本能。
她怎麼可能被這些小挫折打倒呢,不就是穆靖恨她嗎,不就是穆靖要報復她嗎,有什麼值得難過的,都放馬過來吧。
吃完了早點,月如影風蕭蕭兮易水寒地向使館走去。
御史台衙門門前依然聚集著不少人,月如影微微蹙眉,難道顧青城沒有去找陳繼儒嗎?為什麼那些鬧事的讀書人還在。
不過,似乎換了一撥人,這些人與昨天那幾位長相不同。
月如影也沒太在意。
不知誰喊了一聲,「文昌公主,她就是文昌公主」,洶涌的人流越來越多地向她這邊走過來,那些振臂高呼的人,眼中閃著仇恨的目光,似乎是她強搶了他家媳婦做小老婆。
人群對著她指指點點,各種污言穢語撲面而來。
「听說越國已經出兵潼城,眼看就要打起來了,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這個**勾引了越國國君,氣病了武陽公主,還勾引了我們的英王殿下,越國國君為了她挑起戰爭,值得嗎?果然是紅顏禍水!」
「長的倒是挺漂亮,但是越國國君的眼光真不好,她可是個**啊,哪里比得上武陽公主,越國國君一定是想娶了她再慢慢折磨她!」
「……」
月如影渾不在意,繼續往前走。
群情很激憤,她越是風輕雲淡,人們越是憤怒!
「這個女人的臉皮怎麼能這麼厚呢?她好像不知道我們在罵她,大家打她!」
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句,立即有人響應號召,沖她仍菜葉。
許多從早菜市場回來的婦女加入了隊伍,各種蔬菜滾滾而來……
丫的,無知暴民!
丫的,不知道這是浪費嗎?你家很有錢啊?剛買的蔬菜拿來仍人!
但是群怒不能惹,一旦惹了群怒,絕對沒有好下場。
月如影加快腳步,企圖擺月兌這幫暴民!
但是人們似乎都不急著回家做飯,挎著菜籃子追著她跑,一邊跑一邊扔雞蛋,還一邊咒罵她,各種方言,各種髒話!
月如影兩日來都沒有好好休息,外加憂思于內,受傷于外,體力漸漸不支,被爛菜葉雞蛋黃粘了一身,無比狼狽!
靠之,她芍藥宮的少宮主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
「你們听說了嗎?她居然不要臉勾引自己的皇兄,英王殿下與顧將軍為了搶她大打出手,顧將軍被英王殿下打傷了臥病在床。」
「豈止呢!听說英王殿下是縱欲過度,臥床不起,連著兩天沒有上早朝了。」
「狐狸精!」
「打死她!」
「雖然說英王殿下是被她勾引的,但是自己的親妹妹都下得了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對,英王殿下也是昏君一個!」
月如影冷眸橫掃,逼人的氣勢一下子掃向說這幾句話的兩個人,兩個流民打扮的人,但是月如影一眼就看出他們是喬裝的。
那結實的身材,渾身散發著精武之氣,一看便知是軍人,混在百姓堆里煽風點火,委實是可恨!
「你說什麼?收回你剛才的話!」月如影的聲音混雜著真氣,很具有穿透力,人群立刻就安靜下來,看向那兩位衣衫襤褸的乞丐男人。
兩個男人先是被她的殺氣震懾,很快就反應過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再說咱們說的可都是實話,月清遠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上,簡直是禽獸不如!」
「就是,連自己的親生妹妹都干的大昏君!」
「找死!」月如影大喝一聲,快如閃電般地伸出胳膊,直接掐住那個滿口噴糞的男人的脖子,用力再用力,很快就听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殺人啦!文昌公主殺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