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說的對,剛才那一舞足以讓百花樓好好「熱鬧」一番,又有誰會注意到兩個翩翩少年郎呢?
我和燕兒大搖大擺地從正門混了出來,互相對視一笑,心情遂雀躍地像放飛的小鳥,銀鈴般地笑聲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這才想起,今日我和燕兒都是男裝打扮,兩個大男人在路上嬉戲打鬧,確實不成體統。臉一紅,腳下也放慢了步子。
居于汴州八年,今夜我才第一次發現,原來汴州竟是如此的美。
沿路的街道都掛滿了紅紅的燈樓,連護城河里的游船也都裝飾上了彩燈,路邊機靈的小販瞅準了商機,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好不熱鬧。
我和燕兒都未出過門,一路好奇地看看這兒模模那兒,也不知走了多遠,遠遠地看到前方一處燈火通明,仿佛還圍攏了很多人。
走近打听才知道,原來是拋繡球。
江南自古就有習俗,據傳花朝節期間,百花娘娘會保佑姑娘們覓得如意郎君,故好多待嫁的女子都會聚集到鼓樓上拋繡球尋姻緣。其實,不過就是一個游戲罷了,姻緣又如何是那麼容易得的?
猶豫間,燕兒卻一把拉著我的手奔了上去,邊奔邊道,「難得今晚有如此機會,我們姐妹去試試運氣又何妨?再說了,憑姐姐的天姿國色,說不準哪天就被哪個溫文爾雅,玉樹臨風的公子哥看中,願意與姐姐相守到老,共許一生呢。」
雖心里清楚,這份幸運怎會如此輕易降到自己頭上,可看著燕兒一臉的興致勃勃,也不忍心拂了她的意。
爬上了鼓樓,才發現,原來底下早已是人山人海,挑選了一個八角玲瓏繡球,仔細地寫上自己的名字,心里卻開始緊張起來。
燕兒卻漠不經心地把著球,安慰我道,「姐姐莫緊張,若是不中意,我們不必理會,直接跑掉就是了。」
听她這一說,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好,那到時候我就等著看你這個鬼丫頭,到底是跑還是不跑。」
她沖我扮了一個大大的鬼臉,徑直走了上去,輕輕一揮,繡球就在空中劃開了一條好看的弧度。
我只盯著那球,一回身,卻發現燕兒早已壓低了身子,躲了起來。
我不明就里地望了她一眼,卻見她齜牙咧嘴地朝我比劃什麼,我順著她的指點朝下望去,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參加這種游戲的不僅只是年輕公子,連老伯伯也會來湊一下熱鬧呢。看著底下那個胡子一大把的老頭拿著燕兒的繡球,緊張地左右張望著,我不禁笑得愈發厲害,最後不得不用手捂著肚子。
機靈如燕兒也,想不到也有今天,回頭告訴其他的姐妹,保準是百花樓的第一大笑話。
看我笑得那張狂的樣子,燕兒頗有些氣憤地道,
「你來拋——」
我卻突然生了膽怯,可燕兒非要看我笑話似地,不依不饒。
不過是個游戲,試試又如何?
口上雖然這樣講,但心里還是起了計較。
或許心里仍然存著那一絲渺茫的希翼吧,也許真的如燕兒所說,幸福會不期而遇。
可上天會給我機會,讓我抓住這份幸福嗎?
緩緩地邁上台階的最高層,復忘了一眼底下的人群,輕輕地合上了雙眸,將繡球用雙手高高舉起,深呼一口氣,用力地拋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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