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聲走到庭院中央，才注意到，不遠處的正前方端坐著三位看起來年齡稍長些的女官，旁邊的兩個從打扮上看顯然是宮里的嬤嬤，而中間的這位——
表情雖端莊肅穆，年齡應該不過而立，既能擔任主考，想必在宮中地位頗高，只是這妝容實在是素淨的可以，僅著了一根並不顯眼的碧玉簪。
不知為何，看到她的一瞬，竟有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
「嬤嬤好」我微彎了子，算是行禮。
「叫我芳姑姑吧」，她並未抬眸，只淡淡一說。
我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頭，心里不禁怪起燕王，為何不將宮中諸事先知會于我，害得我剛來就出丑。
禮畢，我有些別扭地立在原地，等著她接下來的吩咐，眼的余光卻瞥到，她只伸手優雅地接過旁邊婢女的茶碗，似乎並沒有開口的意思。
長吁一氣，既如此，那就由我來選吧。
輕點地，旋起身，將秦姨傾囊傳授的「燕燕」再次演繹，此次，雖無琴樂伴奏，但腦海中卻不時的現出秦姨那冷漠蒼白的面龐，讓人忍不住心疼。
一曲舞罷，身姿著地，裙擺散開，卻久久不听有人叫起。
我頗有些尷尬地瞄向芳姑姑，卻見她手中的茶碗依舊，似乎剛才一直是這樣托在掌心，並未飲過，薄唇微抿，神情竟有些恍惚……
在與我目光交錯的一瞬，卻又立即恢復了臉上原本的端莊肅穆，只輕輕地道了兩個字，
「起吧」。
我這才緩緩起身，復行禮後，躬身退了下去，正打算和之前的幾位姑娘一樣，沿原路退出尚宮局時，忽听得一聲響亮的，
「含笑，留——」
我這才如釋重負地長噓一氣，方才的緊張和尷尬隨著這一聲響亮的「留——」一並消逝得無影無蹤。
我相信自己會入選，可萬萬未曾想到，自己竟是第一個入選的舞姬，隨著這一聲留，我的人生是否會開啟一個不一樣的未來？
亦或許結果都是一樣的——不歸路。
隨著大家一個個的離開，偌大的庭院最後竟只剩下了七名女子，恭順地站成一排，等著芳姑姑的訓話。
原來為迎接太皇太後的壽辰，皇上親自下旨將樂坊擴大為司樂房，與原有的四房（司珍，司制，司設，司膳）一同受尚宮局統領，目前暫由最高尚宮芳茹兼管。
在這宮中，芳茹年歲雖不算老，可自小入宮，且地位頗高，據說為人也極其細致公正，故連資歷深的老宮人都恭恭敬敬地喊她一聲「姑姑」。
听到這，我不禁打了一個冷顫，方才魯莽地錯稱她為嬤嬤，此大不敬不知會不會得罪她，不禁眼光微瞟，卻發現她恰好也在望向我，
那眼神里含的分明是一種我無法揣測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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