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你體內的血色為何流失地這麼快?」
我無力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什麼叫血色流失,我只知道痛,好痛,全身都痛,透過他焦灼的目光,我清晰地看到,自己一張精致的臉,已經蒼白的如一張白紙。
他用力地扶起我,支撐著我坐于床上,然後繞到身後,在他的雙手觸到我後背的剎那,一股熟悉的暖流緩緩地流入體內,許久許久,體內那股撕裂的痛才稍稍有些許緩和。
他下床,但始終用一只手撐著我,待我緩緩躺下後,聲音有些低沉地道,
「那西域的麻藥天茶葵本對身體造不成什麼大礙,但下麻藥之人竟然知道你體內含有大量麝香,在天茶葵之外又加進了少許的黃酮,兩者結合,使你體內產生了一種至陰致寒的陰氣,若遇撞擊,極易造成內傷,大量失血,真是狠毒至極。」
他所說的話我完全沒弄懂,可麝香兩個字卻清晰地傳入我耳中,麝香不是導致女子不孕的嗎?我體內怎麼會有,還是大量的?
他並不理會我臉上的詫異,從懷中模出一顆的藥丸,抬手便要喂我。
我卻狠狠地別過臉,用眼神質問他。
「百花樓的女子自小便定期服用馨香丸,直到豆蔻之年,那馨香丸就是麝香」,
他淡漠的口氣,好像只是在說著一件悉數平常的事情,但這句話卻如一把利劍一樣,直接刺穿了我的心。
我強撐著從床上爬了下來,死死地凝著他,一字一句地質問道,
「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對嗎?那馨香丸就是你調制的,你才是百花樓幕後的主人,對不對?」
他不語,只是眉頭愈發地蹙緊,更加印證了我心中的想法。
「我現在只問你一句,告訴我實話,我以後還能有自己的孩子嗎?」
「不能」,他幾乎毫不猶豫地就做了回答。
我的身子狠狠地一顫,雖然我從未想過孩子,可當得知自己此生再無機會當一個母親時,我還是感到了一種徹底的絕望。
淚水再也無法抑制地汩汩流下。
他看著我的樣子,眸底竟閃過一絲心痛,可那抹心痛如此得淡,淡得甚至可以忽略。
「孩子不過是妃嬪手中互相傾訛的工具,沒有了孩子,你才不會被任何東西絆住,本王不希望你被澹台玄燁這幾日所謂的柔情蒙蔽了眼楮,更不能醉于其間,否則,最後被傷到的一定是你。」
說完,他又將那枚藥丸遞了過來,我仍是冷冷地別過臉,連看都未看一眼。
「這是續命的,你要吃便吃。」
唇邊冷冷一笑,他真以為我是那貪生怕死之人嗎?
可,那笑還僵在唇際之時,頓覺顎間一痛,唇瓣竟不受控制的張開,驚愕中,他驀地俯身過來,那藥丸就從他的口中,嗖地一下,滑入我的口,待他松手之際,已然墜入了月復中。
以口度藥?簡直卑鄙。
他卻看著我,微微一笑,毫不在意我此刻臉上的憤怒,或許還有厭惡。
我不知他是何時離開的,只知道他臨走前點了我的睡穴,待我再次轉醒時,身上的那股劇痛已然消失。
梅苑里,一個喚做小檀的宮婢,據說是得了皇上吩咐專門來侍奉我的,可我畢竟也只是個宮婢,始終有些不妥,便自己尋了桶去打水。
那小檀見了,竟有些驚惶地一把搶了過去,連連說,怎敢勞煩小主。我雖再三向他解釋,我並非什麼小主,可她還是執意為了打了滿滿一大缸熱水,然後執起錦帕,侍立一旁。
我臉紅著朝她擺擺手,她這才笑著退了出去,笑起來,臉上的兩個酒窩很是可人。
我喜歡沐浴,不僅是貪戀身體浸到水中的那種暖意,更是源于,水汽裊裊中,心靈能得到一種片刻的寧靜和放松。
水霧中,我慢慢地合上雙眸,享受著那一大桶熱水的溫暖。
卻感覺,似有一只手,不知何時,搭在了我在外的香肩上,細細軟軟,柔弱無骨,唇畔淡淡一笑,有些慵懶地道,
「小檀,不是說了不用侍奉嗎?怎麼又回來了?」
「怪不得能同時吸引了皇上和燕王,真不虧是一個絕色的美人坯子呢。」
這清脆玉音中透出的危險,讓我的心驀地一沉,驟然抬眸,卻發現眼前的這個美人,竟是莊文瑾。
我有些怯怯地道,「燕王妃……。」
「燕王妃?」她嗤笑一聲,打斷我的話,「燕王妃不過是個虛名。」
然後斜睨了我一眼,我本能地將手護于胸前,卻換得她更多的嗤笑,隨即,悠悠地道,
「你放心,我今日來只是想問問你,你心里喜歡的到底是皇上還是燕王?」
她的直白,一下子讓我很是詫異,微微有些怔愣。
她見我不語,語氣竟有些著急地道,
「如果你喜歡的是皇上,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反正皇上也不喜歡我姐姐,他心里只有那個什麼玉瑤,推你過去,真好可以幫姐姐爭寵,而你呢,也可以借助我們莊家的勢力,比你一個人來要容易得多,如何?」
她一口氣說完,嘴角揚起小小的得意,一雙杏眼,眨巴眨巴地望著我,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她的期待。
我突然很好奇地想知道,如果我說的是燕王,她會怎麼做。可我實在太不善于掩飾了,眼神只那麼一閃,她便看出了端倪,臉色竟一下拉了下來,一臉不悅地道,
「你既有了皇上,為何又要來纏著燕王?」
「莊姑娘的話,我實在听不懂」,她看起來和我年齡相當,在她面前,我想實在沒有必要再自稱奴婢了。
「听不懂?哼,那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這次我好不容易求著我爹才得了一次來南苑的機會,為的就是要見他,結果他總是對我愛搭不理的,我每次去找他,他也總是不在房內。這幾天,我忍不住在後面偷偷地跟著,結果發現,他竟然在你這里呆了兩天兩夜,你敢說,你沒纏著他?」
她有些忿忿地說著,我卻越發地不可置信。
他告訴我,我昏迷了兩天兩夜,難道這段時間他竟一直在床邊陪著我?怪不得今天他的面容看起來有幾分憔悴,心底驀地掠過一絲柔軟,但轉瞬,這層柔軟卻因著鼻端的濃濃馨香而復變得堅硬起來,馨香丸……
沉思間,她卻突然近前一步,口氣頗有些神秘地道,
「你可知,想做皇上的女人,都必須是**……。」
我驚駭地瞪大了眼楮,她竟然以為,我跟燕王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