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桂良、黃宗漢、靈桂等人的事情上,皇帝毫不顧忌私情,連同端華和華豐、僧格林沁會餃具折,請恩旨,將這幾個人的明正典刑改為獄中賜死、留朝廷一分體面為立言之基的奏折,都給他駁了,真正稱得上是親情不移鐵面,苞苴無改其剛腸!而這等做法,也極大的震懾的官場上下,皇帝于貪墨的痛恨,自登基以來,屢見于朝章,但很多人並不將其當回事,這一次,卻不敢不有所收斂了。政事上亦為此事大有裨益,軍機處並內閣諸人,行止之間但覺如臂使指,再無半分窒礙處,公務的料理,也更加通暢了。
曾國藩調任兩江,軍機處中空出了一個位置,不知道會落到誰的頭上?
皇帝管不到朝臣這樣的心思,恩出于上,非是這些人可以擅請的,這數日以來,他的心情都放在各省越來越多為人攻訐舉告的貪墨官員的身上了。桂良伏法之後,如同風起雲涌一般,天下各省督撫司道官員人人自危,生恐這股從廟堂之間刮起的肅清貪腐的風暴將自己也裹挾其中,尤其是在椿壽自呈罪衍,到最後月兌身事外之後,都擔心下屬官員有那膽子小的,為求自保,先一步上章,而這種彼此互告的歪風,開始有了愈演愈烈的趨勢,被攻訐的,既有陸建瀛、官文這樣一省總督,也有載垣、端華這樣的王公重臣,更有僧格林沁之流的軍中宿將,若是不追究,往日種種盡付東流,若是照律法嚴懲,則無分滿漢,廟堂之上無遺類矣!
皇帝也覺得很為難,貪墨的絕大多數都是旗員,如今十八行省中,也只有山西和湖廣及關外龍興之地的督撫是由旗員擔任著,其他的,盡數是漢人。于自己當然不會有什麼,但于朝中那些根本不做人事,只知道埋怨職餃全給漢人站了去的奴才,在自己耳邊絮絮不絕,想來都讓人傷神。
他輕嘆了口氣,把筆放在一邊,「驚羽?」
「驚羽在。」
「你到我身邊有兩年了吧?」皇帝忽然換上了‘我’字為自稱,並不會讓驚羽吃驚,兩年之中,兩個人的關系很特殊,不像是皇帝與奴才,倒像是朋友一般,而每每皇帝如此自稱的時候,驚羽知道,都是他心中大感躊躇、彷徨之時,只听他接著說,「在你看來,我算是一個什麼樣的皇帝?」
「皇上是好皇上。」這句話說得像繞口令似的,逗得年輕的天子呲牙一樂,「真的,奴才不敢欺瞞,真的是覺得,和那些戲台上的皇上不一樣。」驚羽說。
「戲台上的皇帝?在你知道的,都是什麼樣?」
「驚羽也說不好,只不過,看起來好容易啊,選派一個年少俊彥,就可以到下面去,懲治貪官,最後還能攜美而歸……」
「連娶媳婦帶過年,是不是?」
驚羽給他逗得撲哧一笑,「就是這樣呢!」
「我當年在上書房讀書的時候,歷代興亡得失,都有眾多師傅給我們弟兄幾個詳加解說,雖然乾清宮的寶座是人人向往之地,但實際上,只有真正的坐在那里了,才知道,這絕對不是多麼幸福的一回事。」
驚羽緩步到了他身後,為他揉捏著肩膀,「皇上是個好皇上,旁的人不知道,驚羽卻是知道的。自從今年三月以來,僅只奴才所見,皇上就有十天的時候,夜不安寢的批閱奏章……驚羽,驚羽心中很疼得慌的。」
「你以為我便不想嗎?有時候想想,還不及京中那金馬玉堂的翰林、小京官來得舒服呢!」
「怎麼呢?」
「你想啊,這些人每天入值,身上、心中有家國君父之念的,尚能一心為公,料理國事;那等存心打算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不過是全然沒有半點責任心的混日子罷了。退值之後,呼朋喚友,悠閑逍遙。到了年下,還有封衙之期以為消遣。而朕呢?困在這深宮之中,偶爾出去一次,都要為那些忠君愛性的大臣們勸諫不止,煩都煩死啦!」
听他微微努起嘴巴,如委屈的孩子般可憐,驚羽抿嘴一樂,「皇上若是想出宮的話,旁的人也不敢阻攔啊!」
「唔,你這句話若是給孫瑞珍听見了,朕就不得已又要懲罰你了。」皇帝嘿嘿一笑,看女孩兒嚇得退開一步,他也隨之站了起來,「不過嘛,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朕要出宮,哪一個敢阻攔?驚羽、六福?伺候主子更衣,帶你們到園子外面走一走!」
六福一句勸禁的話也不敢說,吩咐執事房太監服侍著皇帝換上一襲便裝,散穿著一件醬色風毛湖綢夾袍,頭上戴一頂蓉紅結頂的小帽,領著六福、驚羽兩個,身後不遠處跟著西凌阿等同樣換了便裝的御前侍衛,從賢良門出宮門登車而去。
「皇上,您這說要到那里去啊?」
「先到翰林院,然後到總署衙門走一走,好久沒有去過了。」
「是。」六福挑起車簾,和擔任御手的御前侍衛說了一聲,後者點頭表示明白,一揚馬鞭,車馬向前行去。
從圓明園到城中的翰林院距離很是不近,車馬粼粼中,陽光透過車簾射入車中,讓人有昏昏欲睡之感,皇帝伸直了雙腿,舒服的坐在車中,和身邊的驚羽在說話,「驚羽,還從來沒有到過翰林院吧?」
「是,奴才尚未到過。」
「那里的規矩大得很,不下于朕所居的紫禁城呢!有一些是連朕都不知道的——等一會兒到了,讓倭仁和許乃釗給你詳細解說一番。」
「是。」
皇帝伸手過去,握住了驚羽的手,這等親昵之舉,在二人之間非是罕事,驚羽卻總是難掩羞澀,輕輕地掙了一下,終于給他握住了,皇帝得寸進尺的湊過臉去,在女孩兒紅潤有加的臉蛋兒上吻了一下,「驚羽,你現在越來越不听話了,嗯?」
驚羽羞得面紅耳赤,語不成句,昵聲嘀咕著,「奴才……奴才沒有呢!」
「朕記得,當年給你旨意,準你在平時以‘我’自稱,現在呢?你成天口口聲聲的都是‘奴才、奴才’,你說,你是不是不听話?唔,抗旨不尊,罪行可大可小呢?」
驚羽給他的滿口東拉西扯的話逗得撲哧一笑,推了他一下,「皇上,六福……還在呢。」
皇帝為桂良之事煩憂,已經多日不翻牌子了,沒有這一番動作還好,眼見驚羽嬌羞已極的女兒神態,如俎上肉一般任人宰割,早覺月復下堅挺如槍,把當年和驚羽所定的五年之約拋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听她以六福為借口,皇帝擺一擺手,貼近她圓潤的耳邊,吻了一下,「別理他,無根的奴才!」
驚羽早已經是身心兩皆成熟的女子,在宮中多年,這等男女之事也多有多見,她知道皇帝對自己的心思,也知道自己的一顆芳心全數灌注在這個年輕的天子身上,只是,今天時地大非所宜,不得已勉力推拒著,「皇上,快到翰林院了……等回了園子,驚羽再給您……還不行嗎?」
「那不行,總得先給朕嘗嘗甜頭才好。」驚羽一愣,還沒有搞清楚‘甜頭’為何,就給男子一把解開衣裳,解下胸前的小兜,露出兩團雪膩,將嘴巴湊過去,如嬰兒咂乳般的吸吮起來。
驚羽嬌呼一聲,羞澀之外,也覺情動如火,雙臂收緊,把皇帝擁在懷中,挺動腰肢,給他以更大的方便,像是要把兩個人的身子擠做一個般。
便在你儂我儂之時,六福不合時宜的在一邊說話了,「主子,翰林院到了。」
皇帝欲求不滿,一臉難過,狠狠地瞪了六福一眼,不會辦事的奴才!六福不敢和他對視,期期艾艾的低下頭去。他又回頭看看正在羞紅著嬌靨在一邊整理衣裳的驚羽,真正是越看越愛,忽地探身過去,伸手挑起女孩兒的下巴,用自己的嘴巴堵住了她的。
長長的一吻過後,皇帝滿足的嘆息一聲,「乖,你就別下車了,在車上等著朕,啊?」
「奴才理當侍駕。」
「又要抗旨嗎?」皇帝笑著拍一拍女孩兒的頭,「听話,在這里等著吧。」
舉步下車,早已經得到回稟的翰林院諸員全數在翰林院大門外跪倒接駕,按照執掌而言,翰林院以掌院學士為尊,下面分侍讀、侍講學士、侍讀、侍講、修撰、編修、檢討、庶常管教習、庶吉士、典薄、孔目、待詔還有筆帖式。
如今翰林院的滿漢掌院學士分別是倭仁和許乃釗,都是道德文章、海內共欽的文苑前輩,同樣是一品錦雞補服,帶領下屬的各級司員,踫頭請安,「臣等恭請皇上聖安,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來吧。」皇帝和煦的笑著,擺手示意,「本來想悄悄的過來,看看你們,不料還是走露了風聲。等一會兒,倭仁、許乃釗,你們兩個人可不要又進什麼勸諫之言啊!」
「是,聖主駕臨,臣等幸與容焉,又豈敢口出不敬之言?」
「走吧,領著朕到翰林院中轉一轉,還是第一次來呢!」
「喳,請容奴才為皇上引路。」
進到翰林院中,皇帝忽然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回頭看看,「翰林院中有種種禁忌,便說這中門吧,照例不得開啟,開啟則于掌院不利,可是的?」他笑著問道,「可不要為朕這一次微服而來,傷了倭艮峰和許信臣啊?」
許乃釗一笑,「皇上乃天之子,福澤深厚。所到之處,澤被蒼生,諸神闢易。更不必提這等為好事者以訛傳訛之言了。」
「還有什麼其他的禁忌嗎?」
「是。有的。」許乃釗為他解釋了幾句,翰林院的規矩極大,百凡種種,不一而足,很多都是不知道從幾時流傳而下的奇怪規矩︰例如,翰林院門外有沙堤,內中有土凝結成丸,倘或誤碎,必損翰林;院中原心亭西南一隅,翰林中有父母者不可設坐,坐則有刑克;又左面角門常年不開,一旦開啟,則司事者有譴謫。
皇帝一面听,一面點頭,他知道,翰林院雖是國家蓄才之地,出入其間的皆為飽學之士,口中說著‘子不語怪力亂神’,但行事上,卻較諸鄉野村愚更多了幾分忌諱!便如同沙堤內有土丸之事,本來特就嘉道朝之前而言,如今翰林院中,編修就有數百人之多,昔時麟角,今成牛毛,便富媼有靈,亦只會听其自生自滅,又關得到存亡之數嗎?
在翰林院中轉了一圈,眾人圍攏在皇帝身後,迎請進到掌院學士辦理公務的大堂,皇帝卻並不就坐,在大堂上認真的走了一圈,到了豎立在一面牆前的書櫃前,伸手拿起一本書,是《高宗實錄》,展開看看,是雍正十三年至乾隆九年的一本。
皇帝翻看著典籍,頭也不抬的回頭問道,「許乃釗,朕還記得咸豐元年的時候,你在上書房伴駕,當時你上過一分條陳,剴切心中于君子、小人之見。可還記得嗎?」
「這,臣還記得。」時隔多年,當年那份幾乎為自己惹來很大麻煩的論據類文字,已經記不大清楚了,許乃釗心中打鼓,皇帝可不要讓自己當面背誦啊!否則,非得出乖漏丑不可。
「嗯,朕也記得。」皇帝似乎知道他的難處,沒有強人所難,反倒替他背念了幾句,「行政莫先于用人,用人莫先于君子小人之辨。夫君子小人藏於心術者難知,發於事跡者易見。大抵君子訥拙,小人佞巧;君子澹定,小人躁競;君子愛惜人才,小人排擠異類;君子圖遠大,以國家元氣為先,小人計目前,以聚斂刻薄為務……」
「……皇上天亶聰明,孰賢孰否,必能洞知。第恐一人之心思耳目,揣摩者眾,混淆者多,幾微莫辨,情偽滋紛,愛憎稍涉偏私,取舍必至失當。知人則哲,豈有他術,在皇上好學勤求,使聖志益明,聖德日固而已。宋程顥雲,‘古者人君必有誦訓箴諫之臣’。請命老成之儒,講論道義,又擇天下賢俊,陪侍法從。我朝康熙間,熊賜履上疏,亦以‘延訪真儒’為說。」
念誦移時,他回身一笑,「許乃釗,是不是這樣的?」
「是,皇上聖記無錯,時隔多年文字,便是臣自己也難以料理如初,想不到……皇上這番博聞強記之功,實在令臣欽佩莫名。」
皇帝笑了,「大約你不知道,當年你任職外省之後,這篇文字就給朕默記了下來,雖然文字中所談及之君子小人之別流于表面,未能有鞭闢入里之效,但數載以下,朕偶爾翻閱起來,倒很覺得,是越來越契合了當今朝局所見呢!從這一點上來說,許乃釗這份先見之明,也算殊不多見了!」
他的話題忽然轉向,舉一舉手中的《高宗實錄》,笑著問道,「便如同先賢高皇帝吧。一代雄主,深謀遠慮,御宇犯六十年之久,不但我朝,就是祖龍之下,正、偏貳佰余帝,他老人家不論壽享、抑或文治、武功,皆稱第一,令我輩後人,高山仰止啊。」
翰林院侍讀學士、湖廣道御史齊園嶺在一邊听著,這時候忽然插言道,「便稱第一,也難抵我咸豐皇上,英明神武,發微見著,一舉蕩滌千載之下的這般官場陋習,依臣下看來,這份雄才偉略,才真正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呢!」
皇帝撲哧一笑,「齊園嶺便是在頌聖,也從來不離他督察院御史權責之內,朕真不知道是順應你這番話,還是駁斥你了。」
齊園嶺跪倒下來,口中大聲奏答,「臣不敢當皇上錯勉之言。皇上聖心默定,整肅官場歪風,前有崇白水任職四川,于官署之內,將往來迎送請托之風嚴辭禁絕;後有柏葰為科場舞弊情事,並桂良貪墨一事為皇上明正典刑,凡此種種,皆可見我皇上整飭天下刁滑、疲弱之官風的決心——這並非是臣心中有絲毫虛詞媚寵之意,實乃是天下臣民所共見啊!」
「罷了,這件事也不必再說了。」皇帝讓他站起來,深深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齊園嶺不敢與皇帝對視,低下頭去。皇帝今天到這里來,本意是有些話要對眾臣宣講,給齊園嶺這一番奏答弄得,失去了說話的興趣,嘆了口氣,在大堂之中的椅子上落座,六福在一邊捧上茶水,恭立在一旁伺候著,「朕今天到翰林院來,本意只是想和一眾才智若海的文苑之臣說話談天,不想最後還是成了朝堂奏對的局面了。」
「天子所居,即是行在。」倭仁這樣說道。
「罷了,說正經事吧。」皇帝展顏一笑,目光在四周轉了一圈,再度落到齊園嶺臉上,「朕當年在上書房讀書的時候,也曾經由杜師傅,還有倭師傅教習著,學這《高宗實錄》,當時心中總有幾分疑惑,其中之一嘛,便是和珅之為人。朕總是想不明白,以高皇帝之神明無雙,和珅種種喪德敗行之事,又豈能一無所知?倭仁、許乃釗,你們兩個人都是我朝大儒,可有所見?」
「這……」倭仁頓了片刻,高宗與和珅君臣際遇,很難用一句話來說得清楚,一則為其人能夠在自己面前獻媚邀寵;二則為天子寂寞,亟虛有這樣一個人來為之派遣,三則為斷袖之愛難以割舍,終于是每況愈下,不可解月兌了。乾隆四十四年之後,和珅漸次大用,兩個人的關系密切到了在一起修習密宗的地步,除了文字之役,和珅不能過問之外,其他的無一不管,把持朝綱,朝野側目。皇帝當年讀書的時候,並不是不知道這內中詳情,今天如何又問?
他正在猶豫,只听許乃釗說道,「臣想,和珅種種言行,又如何能夠瞞得過高宗皇帝?只不過礙于朝廷體面,……」
皇帝立刻打斷了他的話,「你這話不對。」他說,「朕當年蒙杜師傅、倭師傅教習時,也曾經參詳《實錄》文字,其中提及乾隆四十七年,錢灃嚴劾山東巡撫國泰、藩司于易簡,……」
錢灃就是錢南園,是劉墉之後,翁同龢之前的書法名家,一筆嚴字獨步海內,是學習嚴字者必臨之貼文,而他得享大名,卻並非是為了書法功力,而是因為他屢上彈章,發而有據,一經為其所嚴劾的,無不翻身落馬,鬧得灰頭土臉!
乾隆四十六年,浙府王亶望事發賜死(詳見前文,不綴),被牽連在內的官員多達數十人,只有兩署總督的畢秋帆無事,錢灃為此不平,意欲舉劾,為同僚勸解說,畢秋帆當年任軍機章京時,應殿試,他的書法不佳,本無鼎甲之望,不過策論西北屯田特細,為乾隆親自拔置一甲一名,是地地道道的天子門生,皇帝也不免有回護之心。以此立言,勸錢灃不必做傻事。
錢灃不听,奏章封上,乾隆大感無奈,最後沒有辦法,只得將畢秋帆官降三級了事——經此一事,錢灃直名哄傳天下。
這樣的朝章故事,皇帝自然也是知道的,他揚起頭來想了想,「朕還能記得一二,似乎是說這兩個人在任上‘吏治廢弛、貪婪無厭、各州府縣庫款皆有短少……’齊園嶺,你任職都察院,前朝舊事當知之一二,朕說得可是的?」
「是,正是這幾款。」
「當年的處置呢?」皇帝問道。
齊園嶺心中一面想,一面回答,「臣依稀記得,高宗皇上命大學士和珅、左都御史劉墉並錢南園到山東查辦。歷時不足一月,此案即水落石出,國泰以巡撫關防,向城內商家借錢,用以填補府庫虧空,不料為錢南園所洞察其奸,于是國泰事敗,為高宗皇上下獄賜自裁而死。」(這一層並不是作者抄襲雍正王朝中的橋段,正好相反的是,應該是這部電視劇,抄襲歷史上的不同時段的故事)
「這便是了。前朝祖宗為列祖列宗江山社稷計,一經御史糾劾,便立刻派員徹查,事發之後,並不為任何人回護之言左右,痛下決心,加以懲治——爾等以為,高宗皇上若是知道和珅有種種非行之事的話,又如何肯于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