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南嵐國國君暗派其弟凌王查關于地宮的事,但凌王在調查途中身染重疾離世,所以這個事情由凌王的次子蘇幕接手調查,但嵐國國君為了牽制住蘇幕,也派了自己的親隨同時。」
「次子蘇幕?朕記得嵐國凌王只有這一個兒子。」
「是,長子一生下來就夭折了。」
「哦。」
摩鳶接著道︰「後來蘇幕連同國君親隨暗訪四海,半年前到了鉉國。」
「這麼說鉉國真的有一處地宮?半年前……朕查遍御書房藏書也未有半點關于鉉國地宮的線索,朕以為……等等,你說半年前蘇幕到了鉉國?」
「對。」
李左尋似乎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朕明白了,朕已經知道在鉉國卻是暗藏著一處地宮。而……朕這半年也沒白費時間,南嵐國也有一處地宮,不知那南嵐國國君可否知道?若他不知道那就可笑了。摩鳶,你領命即刻去嵐國查看地宮。」
「去嵐國?」摩鳶一向喜怒無常,在這種表情下沒人知道他心里的真實心思,可這一次卻難得神色撫過一絲慌亂,但這表情也是轉瞬即逝。
「怎麼?有難處麼?」李左尋定定地盯著摩鳶的臉,卻再也看不出破綻了。
「沒有。」
一陣風吹過,摩鳶的身影霎時消失在暗色中,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臨走前,他抬眸「看」了一眼遠處花圃的方向。
帶摩鳶走後,李左尋淡淡笑了起來,一步步朝前走,快走到花圃的時候,他道︰「愛妃,你為朕接駕的陣仗,朕實屬感動吶。」長臂一探,就將蹲在花圃下的索婭抱來起來,神色卻有異,「——你這是怎麼了?」
懷中的人兒雙目緊閉瑟瑟發抖,兩行清淚流了下來,把小臉兒都哭花了。牙齒死死咬著下唇,已滲出了鮮血,李左尋皺著眉頭,急切道︰「丫頭,你到底怎麼了?」
索婭依舊不答話,李左尋焦急地抱著索婭就往寢閣跑,剛把索婭放在床榻上,便吩咐下人去請太醫。索婭突地伸手抓住李左尋的衣袖,張開了雙眼,搖了搖頭。
李左尋又道︰「太醫不用請了,你們都下推下去吧。」
等那些人走後,李左尋伸手輕柔地將索婭臉上的淚花抹掉,柔聲︰「丫頭……到底受了什麼委屈,想哭就哭,別憋著。」李左尋把索婭摟在懷中,一分力道都不敢用,伸手拍了拍索婭的背,「有我在呢,不要怕。」
有我在呢,不要怕——
溫柔的話語緩慢地傳入索婭的耳中,她放下所有戒備,收起雙臂摟著李左尋,終于抽噎起來。
因為哭得太急,李左尋想從索婭口中探尋到底發生什麼事,但嗚嗚哇哇地什麼都听不到,等索婭哭夠了,她從李左尋的懷中掙月兌出來,面目怨懟地望著自己。
李左尋挑挑眉毛︰「你的意思說……是我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李左尋似乎想到了什麼,難堪的神色慢慢浮于他俊朗的臉龐,「哦,昨晚……是我……」
「你為什麼不殺了他!」索婭打斷李左尋的話,冷冷道。
「你說誰?」李左尋道。
「摩、鳶。」提起摩鳶,索婭都是一字一句恨之入骨。
看索婭的神色,李左尋想起和摩鳶在山林對峙時,索婭突然不顧生死擋在了自己的前面,似乎那時她看摩鳶的眼神就是憤怒和鄙夷。
而……摩鳶那時看索婭的眼神,也有些不太尋常。
「丫頭,告訴我,你和摩鳶有過結?」
「你說呢?」索婭氣結,李左尋竟然把那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經索婭的提醒,李左尋想起了一件事,他眯了眯雙眼,臉色逐漸沉了幾分︰「他……動你了?」
那件事,李左尋怎麼能不知道,和親的公主在半途被沙盜劫持,沒被凌辱過都很難讓別人相信,那是他的妃子,象征焱族戰敗後俯首的戰利品,可是……竟然是個殘璧?
作為男人怎麼不覺得恥辱?如果在深究其原因,既然沙盜橫行沙城附近的沙漠,可是……為什麼焱族的送親隊伍那麼單薄,本來自己是要派一支迎親隊伍前去,可是卻被焱皇婉言相聚,說什麼一定將公主平安交給鉉國,可是……後來卻發生了這麼後果嚴重的事情。
鬼知道……當初的焱皇打著什麼注意,是否又和沙盜串通一氣?
鉉國就算打了勝仗,可還是這樣被羞辱,身為一國之君,李左尋簡直咽下不下口氣,而和親公主既然已經成為鉉國皇帝的妃子,又不能將其退回,皇帝還只能接受這樣的事實。這種感覺就猶如吃飯時咽了一個蒼蠅,想吐卻不能吐。
太惡心了。
雖然知道那和親來的公主興許只是一個可憐的受害者,可無處撒氣地皇上只能拿她開刀,在得知和親小公主明明身體恢復卻一直裝病不起,這更讓皇上來氣,于是就有了李左尋朝索婭發脾氣的事情。
可後來李左尋認識了一個叫「阿靖」的焱族少女,雖然也知道其實那個少女是索婭,可是卻逐漸模糊了索婭是那個和親小公主的事情。
摩鳶……竟然動了她。
「你是不是嫌棄我了?」看到李左尋神色變幻莫測,索婭面色沉靜地道,「我知道……鉉國的女子很注重貞節,我在書上看過,有的女子成婚當晚若沒有落紅,夫家有正當理由將她休了。」
李左尋一愣。
索婭冷笑︰「即便……那個女子沒有落紅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成親前有過男人。」是吧,哥哥,你是鉉國最尊貴的男人,更應該忌諱這個。到底還是嫌棄自己了。索婭想。
「索婭……傻丫頭。」李左尋捧著索婭的臉輕聲道。
這回輪到索婭一愣。
「那個真正的阿靖也並非完璧,可是我當時只當她是你,也納她為嬪妃。女人的身子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可是她們可曾真心待過我,若我褪去了一層皇上的外衣,她們是否還千方百計想我示好?索婭,我認識你的時候,你不是公主,而你認識我的時候,我也不是皇上,這就足夠了,不是麼?所以……有些事情我不會在意,而你……也不必介懷。」
索婭沒想到李左尋真的不會介意,她甚至都想過李左尋嫌棄她把她當一塊用過的破抹布丟掉。
但是……他不在意了,自己就不介懷了麼?
「可是……我不能不在意。我不是你們鉉國被三從四德燻染下的禮教女子,所以我不會為自己的清白玷污而感到痛不欲生,發生那件事,我只當自己被一只喪家之犬咬了幾口,可是……我卻不能不忽視,那只喪家犬給我帶來的噩夢!哥哥,那時我還不到十四歲,我還小,可是我卻眼睜睜地看著我身邊的女官戰士被凌辱被肢解,那是我心中無法揮散的陰影,而……阿靖也正值妙齡還有自己喜歡的人,卻因為護我也難逃厄運……哥哥……摩鳶是個瘋子,是畜生。」索婭提到阿靖,又哭了出來,李左尋抱著索婭的胳膊也隨之越收越緊,「答應……答應我兩件事可以麼?」
「只要你別難過,我什麼事情都答應你。」李左尋輕聲道。
「我知道嫁給皇帝,成為嬪妃很難再出宮,可是阿靖……阿靖她真的很可憐,她為我做了太多的事情,可是我只會讓她忍受不堪的境地,在摩鳶那,她比我承受得要多得多,都是……都是因為我。」
「你想讓阿靖出宮,這個……好辦。」
索婭不可置信地抬頭看李左尋,她眨了眨眼楮,睫毛上猶自掛著淚珠︰「哥哥,你沒騙我,真有這麼容易。」
李左尋寵溺地捏了捏索婭的鼻子︰「這件事我心中有數,不難辦。還有……我幾時騙過你?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替我和阿靖,殺了摩鳶。」
李左尋皺著眉,臉色變了些許,他若有所思,沉吟半晌︰「丫頭,剛才天色也比較晚了,你是怎麼看到他的?」李左尋明明看到索婭蹲在很遠處的花圃,她怎麼能看清自己,又怎麼能知道自己身後的人是摩鳶,要說他能感知到摩鳶,當然是憑借耳力和內功感知身後人的內息,但摩鳶一向不愛與人親近,和自己保持了一段距離,那索婭是怎麼看到的?
「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對,這件事情我也比較奇怪。」索婭單手支著自己的下巴,思索道,「我從小都可以這樣,我以為每個人都與我一樣,可是後來隨著年紀的增長,我逐漸發現自己和別人不同的地方。比如……在黑暗里,我的觸覺、嗅覺、視覺、味覺、听覺都比在白日里更加靈敏,不夸張的說,我在白天都不能看得到听得到的事物,但是在黑夜里我卻能看得清也能听得清數里以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