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得食不對味,卻不知為何。~~超速首發~~只匆匆一個時辰,就卸去菜肴。
夜色如水。
梅花飄零而落,月色幽冷地映射著嵐山假石。
古韻雕鏤的花櫚窗前停歇一個黑影,傲寒霸氣的酷臉上沉凝著厲芒,如刀裁般的一縷墨發沿鬢角垂下,像鞭,粗黑而致命。
粗繭的指月復游離在方桌上的一盞藍色碗沿,一圈圈地繞著,描摹著它的輪廓。
半響,深邃的黑眸看向手指停放的地方,沉思地略微眯起,「來人!」
這時,黑木覃門被一位小廝推開。
「莊主,何事?」
「去秋水苑,叫沈雪衣今晚侍寢。」低沉的銳利男音冷漠地吩咐著。
「侍寢?」那名小廝微微詫異。
「還有事?」劍眉微皺,不悅道。
「沒,沒,屬下這就去辦。」
夜深戌時。秋水苑。
勞累一天的丫鬟們都早早趴在床上談論今天的見聞。
「雪衣,你真是太厲害了。連三公子都夸贊你藥膳配的好,如果不是你那副保胎藥,少夫人不知還要疼多久呢!」一個床靠南牆的丫鬟贊嘆道。
「你們不知道呀,今天白天二公子差點活活整死那四名貼身婢女,要不是莊主阻攔,後果不堪設想。」另一個丫鬟爆料著今日的新聞。
「說起莊主,他挺奇怪的。我今天給那個刁蠻郡主送米粥,正巧和莊主打正面走過。我從他身邊走過時,他突然叫住了我,問我給誰送的,又問我途中見過誰之類莫名其妙的問題,然後就把那碗米粥端走了,害的我又大老遠地重新回廚房端一碗送去,還被那個刁蠻郡主責罵,說我慢手慢腳的,真是的!」那名今早端米粥的丫鬟,不滿地大吐口水。
冷羅衣早已靜靜睡下,今晚她還要見小雪和七皇子,商榷下一步計劃。
午後,凌雲和凌雷的那場內力的相拼,已經讓他們損傷了不少精力。至少今晚,他們的警惕度會降低。
姣美的姬顏上彌漫著淡淡的興味,幽幽回味著凌雷摟抱她時的剎那瞬間。
那抹愜意的微笑只維持了一瞬間,當無意間听到那名丫鬟談及那碗米粥被凌雷臨時端走時,肌容上的笑容漸漸凝結,最終消失。
可惡!凌雷!
那是她特意為李茜芬準備的,他居然從中破壞。
這時,紅木門外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
「是敲隔壁的吧?」一個丫鬟听得不真切。
「這麼晚了,應該不是找我們的。」另一個丫鬟伸伸腦袋。
「說不定主子要吃夜宵呢?」
「你豬呀,吃夜宵找廚子,哪用著我們這些丫鬟。」
「哦,也對哦!」
總之這些丫鬟,只是動動嘴卻沒有一個人從暖被中爬起來去開門的。畢竟外面天寒地動,還是被窩中暖和。
「開門!」門外響起了聲音,而敲門的聲音依然持續不斷,像夏日 里啪啦的雨水澆灌。
「好像真是敲我們這間屋的門。」第一個丫鬟接口。
「好像還是老管家的聲音。」第二個丫鬟接話。
「好像真是有主子要吃夜宵。」
「對呀,居然真用上我們這些丫鬟了。」
大家還是你一句我一句說著,沒有一個人移開棉被半步。
「你下去開門。」一個丫鬟指使道。
「憑什麼?」
「你距離門最近!」幾個丫鬟共同開口,聯合欺壓。
「我今天干了好多活,太累了!」
「那你去!」
「你怎麼不去?」
……
又一陣子噪雜的輪回口水戰,冷羅衣實在受不了這麼聒噪的一群唧唧歪歪的烏鴉和門外嗓子嘶啞的叫門聲。
隨手拉開錦被,披上一件外衣,穿著棉性小花鞋,答答地朝門前走去。
縴細的手指放于門拴處,猛然一拉,寒風像大軍屠城般勇猛地擠進屋中,開始肆虐地吹打在嬌弱的身骨上。
老管家本想咒罵小丫鬟的速度怎麼這麼慢,卻一抬眼看到冷羅衣弱不禁風的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惻隱之心立即倍升。
「哎呀,雪衣姑娘,天這麼冷,怎麼就穿一身單衣開門了呢,讓其他小丫頭開門不就行了。」老管家眉目含笑,關切地說著。
「張管家,你可真偏心吶,雪衣姑娘怕冷,我們難道就不怕冷嗎?」一個小丫鬟嘖嘖不滿道。
「你個小丫頭片子,就數你最精!」張管家笑呵呵地走進屋中。
冷羅衣隨手關上門,並搬一蹲圓凳讓張管家坐上。
「你們這些小丫頭呀,讓我一大把年紀的老人在雪地里站著,你們于心何忍吶!」
「行了,張管家,別倚老賣老了,什麼事值得你親自跑來?」一個丫鬟在床上坐起了身子,好奇地問。
張管家遲疑著不知該如何開口,拿眼看著身旁的冷羅衣。
松散蓬亂的青絲散落在窈窕的身後,希白的肌膚透著水漾的暈色,精美的容顏分外的美麗,秋水似波的眼眸靜靜望著他。
張管家喉嚨一緊,不想公布那麼殘忍的命令。
在山莊中,在這些下人心中,雪衣姑娘,是仙女,不可褻瀆的仙女。
她身上時常散發著檸香的氣息,她的一眸一笑不知牽動了多少男人的心。
不可否認,莊主是優秀的,甚至在他這個老人看來,只有莊主才配的上雪衣姑娘的美貌和氣質。
但是,為獨棠山莊打理事務幾近一輩子了,又怎麼會不了解莊主的個性呢。
莊主冷酷寡情,根本不珍惜女子。女子之于他,只是個工具,發泄的工具,連生孩子的工具都不配。
可惜了雪衣姑娘這樣的國色天香,那又能怎麼辦呢?誰叫她被莊主相中了呢?
現在他這把老骨頭也不想別的,只希望莊主給雪衣姑娘一個名分,是妾是奴,就看雪衣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咳咳,老管家先清理清理喉嚨,要說重要的事了。
丫鬟們一個個豎起了耳朵,每回一有重要的事情公布,張管家總是先咳嗽兩聲,這已經成為習慣了。
「嗯…那個…莊主…說了…」話突然戛然而止。
「說了?說什麼了?」一個性急的小丫鬟問道。
「是啊,張管家,你什麼這麼吞吞吐吐、婆婆媽媽了?」
「是不是莊主給我們加月錢?」一個小丫鬟美滋滋地想,眼里冒著沉甸甸的銀子。
「你沒睡醒吧!」另一個丫鬟撇嘴諷刺道,「你丫想錢想瘋了。」
「是不是莊主準我們回鄉探親?」
「讓你橫著回去!」那名丫鬟又一次撇撇嘴。
「你找茬,是不?」
……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張管家皺皺眉頭。
听著耳邊亂成一團糟的屋子,聲音此起彼伏,罵罵咧咧的聲音不絕入耳。
冷羅衣抱臂倚靠著木質衣櫃,冷眼看著周圍的紛亂,看來今晚她出去的時間要推遲幾個時辰了,以她們這種亢奮的精神,恐怕丑時都難以熟睡。
「靜一靜!靜一靜!」張管家大聲遏制眾人的爭吵聲,怎麼覺得自己不像進了丫鬟的住所,倒像進了土匪窩。
「莊主讓我傳話,今晚讓沈雪衣姑娘侍寢!」一鼓作氣,張管家盡量扯著嗓子,爭取讓聲音遍布每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