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蜷窩著不少衣衫襤褸的乞丐。
烈日高照!
他們干渴的裂唇微微蠕動著,不知在低喃著什麼。
破髒的飯碗里,只有幾個零零稀稀的銅板。
曾幾何時,京都是中原最繁盛地域之一,遠至大漠,東至沿海,都有不少他國使團慕名而來。而今的京城,竟會門閉凋零,乞丐遍地。
凌雷心生不忍,捏緊韁繩,調轉馬頭,朝另一方向馳去。
馬兒在一破舊小院前停下。
凌雷彎身下馬,以蕉木支撐右腿站住,轉身回望一街之隔的沐王府,黑眸里幽暗一片。他挪步走入雜院里,看著四周清貧的環境。
「是凌莊主?」雜院里,一個破衣駝背的老人上前低語。
凌雷點點頭,「這地方不錯。」
「這是九爺選的地方。」
「帶我進去。」
「是。」
四合院里,安寧而幽雅。
花團簇擁的庭院中,流動著氤氳的水氣和花香,帶給人清新如面的舒心感。
「凌莊主!」兩名緋衣武士跪地叩首。
「你們主人呢?」
「剛回宮!」
劍眉一擰,「那外面的人為何不早說?」
「主人從暗門直接回宮,外面的人並不知道。」
凌雷掉頭準備離開。
「凌莊主不妨等一會,主人說會很快回來。」其中一名武士恭敬道。
凌雷想起剛才山莊飯桌上的一幕,還是停下了腳步。
風拂過,帶動一陣花香。
沉重的負擔很輕易地在這片幽香中慢慢放下。
「我四處走走。」凌雷淡語,拄著蕉木棍慢慢走去。這里與獨棠山莊的奇山逸景差之千里,卻總給人一種很清新之感。
凌雷難得放松下來,放眼看著這里的一草一木。
庭院里,除了花,就只有青石地,干淨得幾近絕塵。
烏木色的房舍呈四角鋪開,雅靜而別致。
東隅一側的房舍,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花枝曼妙,綠葉如雲。
凌雷信步上前,釋手撫模著葉片上的青翠之感,眼底匆匆閃過一絲神傷。
「嘩--」的一聲,似有若無。
凌雷微微一怔,東隅一側的房中似乎有聲音。莫非通往宮中的暗門在那間屋中?凌雷心中一動,就不自覺推開了門。
屋中的一幕,讓凌雷措手不及。
他尷尬地站在那兒,僵硬了好久。
屋中,水霧彌漫,玫瑰的香氣在房中播散著。水霧之中,一個出塵如仙的女子果身在木桶中,她背對而洗,子夜般的長發劃過如玉的肩角,雪色的肌膚在花瓣的襯托下更加晶瑩剔透。
玉手正餃著一方絲帕,緩緩拭洗著後背。
她的後背,雖白如凝脂,但細看之下,還會發現,那里有著淺淺淡淡的傷疤。她沒有回頭,依舊擦洗著身子,動作柔美而撩人,似乎沒有听到有人推開門。
這樣的美人沐浴景,讓凌雷呼吸一滯。也只是片刻,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準備闔上房門。
沐浴中的女子,撩下耳畔垂落的青絲,浸泡在熱水中。
「出去後,把眼楮挖下來。」就在房門快關上之時,紅唇中淡淡說了一句。
這聲音?!
有點耳熟!
這背影?!
凌雷心頭一震。
房門騰地一聲被砸開。
「莫非想讓我幫你挖?」紅唇冷笑,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
同時震驚。
「是你?」女子大驚失色。
「真的是你!」男人咬牙切齒。
冷羅衣震驚萬分,她萬萬沒有想到,會和凌雷在這種情況下踫面,按照計劃,應該是大婚當日才……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她,慌不擇神。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
兩人敵對著,相隔十步之遠。
花瓣下的水波,上下浮動著,女性曲線的柔美在水波中若隱若現。
黑眸帶著幾分審視的意味,緩緩劃過她那那瑩白如玉的香軀,眸光深處更掠過少許的火苗。
他抬起腳步,跨入屋中。
「你,出去--」她的臉色頓時血色全無。
「不可能!」凌雷冷冷拒絕道,他拄著拐杖,一步步踏入屋中,還順手關上了門。他們之間的賬,要好好算算了。
「來--」
「如果你想讓更多男人看到你的果身,就大聲喊吧。」他冷冷說著,嘴角勾起一抹讓人害怕的弧度。
冷羅衣忙轉身去拿衣服遮身,才想起來衣裳被小雪拿出去浣洗了,新衣還沒送來。
她的心咯 一下。
她側過身,後背緊貼著桶壁,身子半蜷縮在花瓣下,鳳眸盯著那抹逐漸逼近而威脅十足的高大身影,一種濃濃的恐懼感襲上心頭。
她不是害怕凌雷侵犯她,而是怕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她的手在水下輕撫著隆起的下月復,努力鎮靜下來。
「你要再敢前進一步,我就……」
「咬舌自盡麼?」凌雷替她把話說完,隨之不屑一顧。
顯然,威脅沒有用。
「你以為我不敢麼?」
「那就咬給我看。」腳步越來越近,「如果你下不了口,我可以勉強代勞。」危險的冷笑在嘴角凝結。
「你--」冷羅衣一時也無措起來。
這個男人,吃定了她!
不行,必須換個思路。
她小心地瞅著他,淚眼迷離,佯裝柔弱,「如果,你真有事情要和我談,最起碼給我一個尊嚴,先讓我穿上衣服,好嗎?」
凌雷冷冷看著她,沒有再逼近。
「那請你先出去一下,好嗎?」繼續,柔弱。
黑眸里有片刻的遲疑。
就在這遲疑之間,冷羅衣手掌一彎,斜入水中。傳動水中的玫瑰,帶動偌大的漩渦。漩渦騰空飛起,朝凌雷身上撲去,花瓣如刀,無情割破凌雷身上的衣角。
然而,凌雷以更快的速度沖破漩渦之阻,以銳不可當的氣勢,狠絕地劈開花瓣的襲擊,直接抓住欲逃竄的‘要犯’。
滑女敕的媚骨被輕易禁錮在木桶中。
動彈不得!
水花飛落,如雨點,打落下來,浸濕了兩人的側臉。
鐵鉗般的手掌緊扣著她的手腕,陰冷的聲音在上方響起,「你要去哪?」
「穿衣啊!」她抬起臉,旋起一抹微笑,絲毫不為剛才差點殺人越貨的罪行而感到後悔。
「不必了!」他意有所指,黑眸更放肆地打量著水波之下的嬌軀,水中的花瓣幾近全無,她那柔若無骨的身子在清澈的水底幾近全果著。
凌雷體內的男性血液快速竄動起來。
冷羅衣一手被禁錮著,另一只手則護著下月復部,防止被凌雷發覺端倪。
兩人僵持半秒。
「你放手!」她扭動著手腕,十分討厭這種被控制的感覺。
柔軟滑膩的觸感,讓凌雷心神一蕩。
然而,一幕幕被欺騙、被愚弄的情景在他腦中快速閃過︰她盜取文獻、她誘騙感情、她不惜泄露寒冰地窖機關圖以達到毀滅山莊的目的。
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心如蛇蠍。
這個女人根本就不值得對她有一絲的心軟。
這些日日夜夜的錐心之痛,還不夠讓自己認清她的真面目麼!
沈眸一暗,強硬的手力加大。
「你…」秀眉緊皺,疼得說不出話來。
「文獻在哪?」他冷冷問道,不帶一絲的感情。
冷羅衣咬緊下唇,不語。
「說,在哪?」他繼續施力。
手腕的骨骼都發出吱吱的聲響,他力量大得幾乎能擰斷她的手骨。
「毀、了!」她咬牙,吃力吐出這兩個字。
凌雷一把甩開她的手,直接扼住她的下頜,逼著她的臉抬高,冷酷的俊臉上只有可怕的冷漠,「再說一遍!」
冷羅衣抬眼看著他,看著這個近在咫尺的男人,不敢相信他們之間經歷了那麼多事,他還可以如此冷酷無情地對待她。
「再說一遍!」扼住下頜的掌心開始施力,如同掐死一只螞蟻般毫不憐惜。
冷羅衣沒有反抗,只是看著他,戚戚然,「凌雷,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就算是我偷了控制沐宏和李霸的文獻又如何,就算我毀了文獻又怎樣,難道薄薄的幾張紙,就足夠成為殺我的理由?」
「冷羅衣,你不要再故作姿態,我不會再听信你的花言巧語。」
「花言巧語?你以為我曾對你說過的話都是‘花言巧語’,凌雷,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的麻木不仁?」她搖著頭,一臉的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