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紛鬧時,卉木檀香門外響起下人的叩門聲,「二公子,莊主有事找您。~~超速首發」
「知道了,一會就到。」凌雲微微皺眉,松開了對嬌妻的鉗制,面色有點凝重。
不久,白衣飄飄的美男子手持雪扇消失在雲軒閣前。
沐小桃有些哀怨地看著白色風袍的撩起、飛舞,最終消失,多少有點失落。
「又沒有賭成!」沐小桃發出一聲感嘆,她已經好久都沒有出莊去賭錢了,雲總是不許她這樣,不許她那樣。
「藝妓?」突然,一道靈光在腦中劃過軌跡,帶著點點的幽光。
群芳爭艷百合鳴的花箋小道中,一個身段婀娜的女子正持著細巧的裁剪悉心修剪著略顯枯萎的花瓣,秀若春山的眉睫淡淡擰蹙著。
花顏易老付流水,她為了一個心中根本沒有她的男人,居然蹉跎等待了十年。
十年!
長到可以足以淹沒她紛擾的記憶,長到可以滋生她心中無法壓抑的蠢動。
「 ——」一束仍處于花苞待放的君子菊被無情的銳剪輕易剪斷。
「花兒惹到你了嗎?」一道天然純色的甜美嗓音傳來。
冷羅衣輕抬眼眸,看見一個身著雪色羅綺的女子,發髻輕隴,碎散的柔發輕輕翩飛在靈動的大眼晴前,頗顯可愛而清秀,是凌家少夫人沐小桃。
「奴婢給少夫人請安。」微微屈膝,修長的柔荑淡然地垂放在腰際。
「你認識我?」沐小桃微微眯起眼楮,在她記憶里,她可從沒見過這個絕代風華的女子。
「奴婢在昨日進莊時,管家已經大致說明山莊中主人的模樣,以防奴婢不小心冒犯主人。」她低垂著頭,看不見她的表情,但語氣卻顯得卑微而柔順。
「你就是妓院里的那個水仙?」帶著濃濃的挑釁意味,小桃可沒打算放過這個侵犯她夫君身子的女人。
「是。」低語。
「就是你在妓院里堂而皇之摟著我夫君的那個藝妓?」語氣中有著濃濃的諷刺,並刻意加重了‘藝妓’兩個字。
「是。」更低柔的聲音。
「你就是那個讓大哥甘願花五萬兩黃金買來的妓女?」語氣中有些濃濃的驚詫和不滿。
「是。」似乎她只會說一個字般。
「把頭抬起來。」沐小桃有些不悅道,這個女子怎麼好像個受氣包,任她怎麼挑釁,都默默忍受。
青樓女子不是一向張狂而庸俗嗎?
不是一旦跨入豪門就不可一世嗎?
眼前的女子似乎像個小家碧玉的小姐,溫柔婉約,忍氣吞聲。
低首的眉梢淡淡抬起,一張如夢幻般絕美的容顏釋放在秋意寒涼的初晨。
沐小桃呆住了,她忘了再次刁難。
剛才距離遠,她只看到一個嫵媚的身影,走進時,她則羞澀地一直低首,如今才真正見到她的真面目。
世間真有這麼不切實際的美嗎?
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很美,更見過比自己更清麗絕佳的子心姐。
可是眼前這個女子……美得唯有嘆息!
純美精致的容顏上透著淡淡的羞澀,水女敕的肌膚勝似上等絲綢的雪衣一般,垂腰的青絲在清風中微微揚起,如同出岫的雲朵,飄忽不定。水綠色如同碧波的裙衫輕柔的垂落在花間小道中,逶迤拖地的絲裙擺波上還沾染著少許墜落的花瓣。
她,淡笑,翩若驚鴻;
她,佇立,宛若芙蓉。
「少夫人?」透著淡淡不解的水眸,溫潤悅耳的女子聲音從嬌唇中逸出,提醒著。
「天吶!你是人嗎?」愣了半天,沐小桃終于冒出一句話。
嬌軟的柔軀沒有再去理會什麼,又一次投身在花叢中,裁剪著碎瓣邊緣,鋒芒帶寒的剪刃襲過一片片馨軟的蕊心,裁去枯黃的繡瓣。
太多人痴迷的目光,她已經習慣了。
「你比我子心姐還要美。」這一句絕對是發自內心的心聲。
「謝謝。」縴細的女敕指緩緩徘徊在各種花瓣間,忖度著瓣間的濕度,來控制裁剪的力度和部分。
沐小桃靜靜地看著眼前翩若仙塵的女子不停忙綠著。
先前的敵意,似乎在一瞬間全部消失了。
她一直以為青樓的藝妓應該長著狐媚的妖艷模樣,泛著一雙勾魂的媚眼,舉止輕浮,放蕩下賤。
可是在見到她時,所有的假象片段被輕易敲碎了。
她出塵的仿若不染一絲污跡,卓卓玉立在眾生紛紜中,如同白蓮,赫然獨立。
她嬌弱的仿若一踫就破碎的雨滴,縴弱的遺落在無人問津的角落,任風吹雨打般,讓人疼惜。
「剛才…我…」沐小桃有些暗恨自己剛才惡意傷人的語氣,「對不起。」
她應該是哪家的碧玉小姐,被迫出入紅塵吧。
「少夫人?你為什麼道歉呢?」水袖般靈動的眼眸透著淡淡的疑惑,精致的容顏被金色的晨光覆上,更增添一種絢爛的蛾美。
「呃……」這麼無辜而善良的表情,這麼天真而不解的神情,無疑在狠狠抽打著小桃羞愧的心。
她在惡意諷刺她只是個妓女卑微身份的同時,她居然沒有生氣,還很無辜地望著從頭到尾都惡劣昭彰的她。
天吶!
她心中泛起濃濃的罪惡感。
她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十惡不做的大惡人。
專門欺負柔弱無骨的小動物。
暗自在心底自嘲的沐小桃,根本沒有發覺在花箋旁,那個本若嬌怯女子正暗暗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肅穆的書房,巍峨。
身著黑衣長袍的男子佇立在碉樓畫屏旁,不發一語,沉斂的眸子望向窗外的秋日上空,朗朗的碧空沉浸在一派祥和清冷的氛圍中。
「大哥?有事?」白衣勝雪的男子跨入書房,看到此景,頗覺古怪。
凌雷沒有開口,冰涼的指月復執起一張信箋遞到凌雲面前。
俊秀無比的眉梢輕挑,如玉般縴塵的指尖打開信件,寥寥數眼,繼而邪魅一笑,「大哥想怎麼辦?」
「靜觀其變。」隨後凌雷又輕瞥了一眼悠然的凌雲,淡語,「你覺得他們目的何在?」
「想拉攏獨棠山莊吧。」如美玉般無暇的臉龐上涌出一抹興味,「畢竟聯姻是最快也最穩妥的方法。」
「我不介意讓你多娶兩個侍妾。」凌雷異常薄涼地說著,絲毫不在意出賣自己親兄弟的終身幸福而完成大事。
「人家信箋上可指明讓你‘照顧’的。」雪衣勝仙的男子,嘴角噙起一絲邪惡的笑容。
凌雷冷冷地瞪了雲一眼,下顎一束肌肉略微抽動。
信箋是由當朝國舅李霸所寫,大致意思是說同小桃姐妹情深的姐姐沐子心想來探望,並協同李霸的女兒李茜芬來獨棠山莊小住數日,聊表姐妹情懷,又委托凌莊主代為照顧。
讓兩個弱質女子獨身住進獨棠山莊。
意蘊不言而欲,女子名節大于一切。
李霸應該是想和凌雷連親,借著沐子心和沐小桃的關系,意圖套進關系。
近水樓台先得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