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雷半眯起眸子,深邃的眼中有著凌厲的精光,「真正的股肱之臣還沒有動,一些隨風倒的官員大可不必理會,他日一旦你得勢,他們自然會上門。」
凌雲首肯道,「大哥說得對,沐宏和李霸,這朝廷兩大支柱的把柄在我們手中,不怕他們不听話。」凌雷把目光移向厲焱,神情異常嚴肅,他一字一句道,「在眾多皇子中,你和七皇子是最具有背景和實力的人選,所以太子之選必然在你們兩人之中,因此,你的勝算還有一半!按現在的時局,你暫時處于下風,但沒到公布之日,太子是誰,依然是謎。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抓住一切能控制的勢力。」
「我明白。」
如今,位極人臣之列的倚重之人才是首選。畢竟,他們才是整個百官看齊的標榜。
凌雷轉過頭對霜說,「明日,你拿著那幾份重要文獻,去‘游說’他們。」說是游說,實則威脅。
「大哥,還是我去吧。」沐小桃舉起右手,自我推薦著。
「如今的沐王府和國舅府就是陷阱,霜比你更適合前往。」
「哦!」小桃泄了氣,擺明不相信她能力嘛!
「焱,宮里的事就由你想辦法解決,我下午得到消息,皇上夜夜去梅妃那里,他的動向才是整個人脈轉變的最終關鍵。」
厲焱點點頭,「我會想法子牽絆住父皇。」
「不知冷羅衣會不會參與這場斗爭?」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小桃,不甘被忽視,故意爆出敏感話題。
凌雷面色一僵,沒有接話。
「冷羅衣早就說過,會助七皇子登上皇位。」小桃眼中有著小小的得意。
濃眉擰緊,依舊不語。
「大哥逼走了她,是不是表示你們之間已經劃清了界限。萬一,這次太子之爭中,她成了障礙物的話……」底下的意蘊,小桃沒有說完,而是把問題丟給了凌雷。
凌雲溫吞笑著,不置可否。
凌霜那雙波瀾不興的眼中,也閃過一絲意味。
所有人,似乎都在期待這個答案。
凌雷面色如冰,語氣十分平淡道,「官場,只有勝敗,沒有感情。」
「那就更可惜了。」小桃嘖嘖有聲。
凌雲輕敲一下嬌妻的腦門,笑著,「又胡說什麼呢!」
小桃板起臉,故作正經道,「大哥和冷羅衣幾次交手,都敗在她手里,萬一這次冷羅衣真在幕後替七皇子謀劃,我們根本沒有勝算嘛!」
凌雷臉色陰沉起來,他冷冷道,「不管幕後是誰,我凌雷都不會手軟。」
「怎麼個不會手軟法?」小桃非要爭個巨細。
凌雷眼中一緊,冷酷道,「斬草除根。」為了焱,為了九五至尊,為了他和她之間所有空虛的美好,斬斷一切情絲。
厲焱臉色頓變,那個被凌雷視為頭號敵人的敵人,如今正被他‘金屋藏嬌’著,「呃…」厲焱咽咽口水,不安地說,「已經很晚了,事情就先說到這吧。」
凌雲站起身,說道,「我送你出去。」
小桃也屁顛屁顛地站起來,「我也去。」
厲焱冒著一頭冷汗朝外逃去,笑話,再听下去,他怕他的心髒都快承受不住了。
夜風習習。
小道上頗為安靜。
「你這麼記恨冷羅衣,非挑撥到她和大哥來個魚死網破?」凌雲一路摟著小桃,走在出莊的路上。
小桃狡詐地笑著,「不下點猛料,我們還怎麼看戲。」
凌雲寵溺地笑笑,「就你鬼精靈。」
「所以啊,我更要刺激刺激大哥了。」
厲焱背上流著冷汗,暗中嘀咕著,還刺激,萬一把他刺激瘋了,我就等著被挫骨揚灰吧。如果,萬一,被凌雷提前知道,他和冷羅衣暗中‘勾搭’,老天,他們這對‘奸夫婬婦’會不會被凌雷這個冷血變態挖心噬骨?
「九爺,你走這麼快,有急事麼,也不說話?」小桃頗感納悶,歪頭問著。
「呃,我突然想起來父皇交給我的奏章還沒批,先走了。」厲焱丟下這句話,就踏風而飛,一口氣飛離九尺之外。
「焱,听說你又挪窩了,有時間我去瞅瞅。」凌雲在夜色中放話。
話音之後,人影早已消失不見。
清風閣里。
倚靠在床榻上的冷酷男子,神色極其嚴峻。
凌霜擺放好配制的藥沫,彎身,在水盆里清洗著手,輕描淡寫道,「大哥真擔心她會助紂為虐?」
凌雷眼中透著一絲森然,「她知道山莊很多秘密,如果她真的暗助厲饗,對我們無疑是個隱患。」
「有沒有後悔放棄她?」如果,她還在山莊。兩個人,也許是盟友,而不是敵人。是他,把她推入了敵對之面。
「希望她好自為之,不要卷入這場殺戮中。」當初,做這個決定,也是希望她回到翠屏山,不要把感情浪費在他這個無用的男人身上。
她是冷月宮的宮主,天下男人為之趨鶩的絕色美人,應該一輩子在深山中過著神仙隱居的日子,讓世人遙望而不可及,而不是為了他,處于江湖和朝廷的斗爭中。
如果說,他們之間只是一場傳說中的游戲,那就讓這個游戲平靜落幕吧。
當然,這個傷感的暢想,僅維持了一夜。
次日。
凌雷正俯身勾畫著已結清賬目的宗卷。
凌雲一身白衣,急促地闖入書房,眉宇間有著沉重的折痕。
「怎麼了?」凌雷頭未抬。
「出大事了。」凌雲語氣有些不紊,「山莊內的糧餉和兵器已被皇上暗中撤離。」
獨棠山莊一直作為皇家最嚴密的軍械儲備所,而今,皇上暗中撤離,也就是表示不再信任他們,也就昭示著獨棠山莊被當做廢墟徹底拋棄。
凌雷放下手中的筆,眼神犀利,「還剩下多少?」
「不足一個軍營的量。」也就是說,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成本和厲饗相抗衡了。
黑瞳慢慢收緊,「造,暗中派人去江南裝備原材料。」
箭、矛、盾、槍,他們缺得太多太多了。難道這就是皇上無形中給他們的一個警鐘?太子是誰,已經無須搶奪,形勢大于一切。
凌雲沉吟一會,面露難色,「想要重新煆燒兵器,時間恐怕來不及。」
「能煆燒多少,就先配多少。」
凌雲點點頭,轉身離去。
夏日的烈陽,剛露點角。
凌霜如雅風一般邁步而入,素來平淡的臉上隱隱透著驚蹙。
「出事了?」凌雷第一時間嗅出了不平常的氣息。
「那些牽絆沐宏和李霸的重要文獻不見了。」
「不見了?」凌雷重復一遍,神色凝重,「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凌霜抬眼,一字一句道,「東西——被人偷走了。」
凌雷聞之變色,那些把柄是掌控沐宏和李霸的要害,一旦這些威脅不在了,他們就完全沒有後顧之憂了。
怎麼可能?「山莊里除了你我三兄弟,根本無人能活著走進寒冰地窖。」里面的機關,絕不是浪得虛名。更何況一旦有人潛入,必然觸動機關,而與機關相聯系的外界山莊,也會感應到冰窖有人。
「還有一個人能輕易走入地窖。」凌霜的語氣也冷清起來。
凌雷緩緩抬起頭來,面如寒冰,「不可能。」他極力否認。
「大哥,還能想到誰?山莊里雖不乏高手,但能模入寒冰地窖而不觸踫任何機關的人,還能有誰?」當初,把她抱入寒冰床續命,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而錯誤的延續,就是留下了她的命。
厚實的掌在慢慢攥緊。
「我已發出信號,讓我們的人手在去翠屏山的路上設法埋伏,但願能奪回。」凌霜道。
凌雷緩緩閉上了眼,「既然,她偷走了那些文獻,就不會趕回冷月宮。」難道,她真想插手這場宮廷殺戮。
「大哥的意思,她還在京城?」
凌雷猛地睜開眼,眸中透著薄涼的決絕,「派人全天監視七皇子的梨園小居,一旦冷羅衣現身,想盡一切辦法奪回文獻。」
兩人正談著,凌雲再次闖了進來。
「大哥,兵器沒辦法鍛造了!」
事情又來個急轉彎。
「怎麼回事?」凌雷沉聲道。
「沒有原材料。」
「什麼原材料?」
「鐵,煆燒器械需要鐵。」凌雲正色道。
「揚州閻家的鐵礦還不夠用?」凌雷深深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