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龍梓寒渾身散發出來的壓迫感,白思語默默地點了點頭,又迅速地搖了搖頭,緩緩張口,低聲說道︰「王爺,您有什麼事就直說,您這和藹的樣子,我得慌……」
這個可惡的小女人,總是喜歡挑戰他的脾氣!凜了凜心神,龍梓寒微微蹙眉問道︰「你何時知道的?」
「知道什麼?」白思語莫名其妙地看著龍梓寒,這沒頭沒腦的問題他都問得出來,看來確實是腦袋出問題了。
「葉菲菲的事。」龍梓寒語氣顯得十分平淡。
「葉菲菲什麼事?」白思語更加莫名其妙,這男人,最近受刺激太多了,腦袋不靈光了?
「葉菲菲肚里的孩子。」龍梓寒不耐煩地提示道,這女人,一心要跟他打啞謎麼?
「哦!」白思語猛然醒悟過來︰「現在咱聊的是葉菲菲肚里的孩子是吧?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麼?我沒推她,你半夜三更裝鬼來問我,我也沒推她呀!」
「本王現在問的是,你如何知道葉菲菲肚里的孩子有問題。」龍梓寒的雙眼,已經噴出了怒火。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啊,哪有懷了三四個月的孩子,肚子能那麼小的,除非那孩子嚴重營養不良,不過你那葉夫人如此在意你,為了保持身材餓著孩子也不是不可能。」白思語頭頭是道地分析道。
「就這樣?」龍梓寒只是著白思語的雙眸,想從其中看出一些其他的東西。
白思語聳聳肩道︰「就這樣啊,要不你以為還能哪樣?不能你以為那孩子是我的吧?我可沒那功能。」
龍梓寒伸出手,白思語迅速躲開,幸好自己先前留了一手,防止他突然襲擊,看著白思語戒備的樣子,龍梓寒冷冷地說道︰「你最好不要跟本王耍花樣。」
白思語斜睨了他一眼,不再說話,她就不理他,看他有能耐賴著不走,她還不信了,他一個王爺能待在地牢過夜。
僵持了片刻,龍梓寒頗有深意地看了白思語一眼,緩緩離開。
看到龍梓寒走開的身影,白思語終于重重松了一口氣,從草堆中扒拉出棉絮,鋪在地上,繼續躺著神游太虛,只是沒想到,睡意越來越濃,最終,白思語沒有抵擋住周公的誘惑,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啊?!」白思語睜開眼楮,天已經蒙蒙亮了,地牢開始有了微弱的光線,懊惱地罵著自己貪睡,錯過了與神秘大俠相識的機會。
獄卒送來早餐,笑眯眯地看著白思語道︰「王妃,今日又有什麼新花樣啊?」
「等我吃飽了再說。」白思語拿起饅頭啃了起來,邊啃邊說道︰「小七啊,你昨天還沒輸得服帖啊?」
小七憨憨地笑著說道︰「就是因為昨日輸了,今日才想請王妃高抬貴手……」
「得,這賭啊,偶爾玩玩也就夠了,你家王爺知道你們一個一個跟我在這地牢玩骰子,就怕你們全都吃不了兜著走。」白思語稍顯嚴肅地說道。
小七連連點頭,看白思語吃得差不多了,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又拿來一個罐子遞給白思語。
「這是什麼東西啊?」白思語疑惑地看著小七。
「您打開嘗嘗。」小七笑眯眯地看著白思語︰「您不是受傷了嗎?我們哥幾個昨晚弄了點兒好吃的炖了,順便給您盛了一些過來。」
白思語差點兒淚奔,這些憨厚樸實的被剝削者啊,她就對他們稍微客氣了一點點,人家就差把心肝兒肺掏出來給她下酒了。
見白思語不說話,小七看了看她的臉色,低聲說道︰「王妃,您慢慢喝,小的等下來收。」
又是一天,平靜地過去了,白思語慶幸著龍梓寒沒有來找自己麻煩,不過估計好多事情都夠他焦頭爛額了,想想龍梓寒忙得吃不好飯睡不好覺,白思語就覺得高興,變態活該被折磨的。
門口忽然閃進一個人影,白思語好奇地伸著腦袋往外邊看,心道,龍梓寒這什麼破地牢,一到晚上就有人往里面溜,也太不安全了。
「思語。」溫和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龍紹威!」白思語大聲叫起來,忽然想起那麼大聲不知道又得招多少人來,趕緊伸手捂住嘴巴,小聲叫道︰「我在這邊呢。」
循著白思語的聲音尋過去,龍紹威急促地問道︰「思語,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听出了龍紹威聲音中的焦躁和憂慮,白思語趕緊說道︰「怎麼了?」
「有人說你在地牢受了重傷,六弟他,也不管你……我一擔心就過來了。」龍紹威笑了笑說道︰「你沒事就好了。」
「有人說我受重傷?會是什麼人呢?」白思語不禁疑惑起來︰「龍梓寒下令不準任何人進地牢,不準任何人將地牢的消息傳出去,誰會告訴你?」
「或許是有人別有用心?」龍紹威低聲說道︰「上一次,也是有人說你會出事。」
「上一次?」白思語皺起眉頭,想了想說道︰「他確實說對了,我會出事,而且已經被關進地牢了。」
誰他媽那麼無聊,老是拿老娘開涮!白思語有些憤慨,但還是努力把這些吐槽的話憋在了心里,現在不是該罵人的時候,而是該搞清楚,誰要陷害她。
龍紹威思考了片刻說道︰「思語,我先走了,我會盡量想辦法讓六弟把你放出去。」
「謝謝。」白思語笑了笑說道。
龍紹威又確認了一下外面的情況,鬼魅一般離開了地牢,地牢外的某個地方,龍梓寒雙眼都是噴薄的怒火。
待龍紹威走遠,龍梓寒渾身戾氣地闖進地牢。
還沒從龍紹威探望她的喜悅中恢復過來,白思語就感覺到一股殺氣撲面而來。
牢房門幾乎被龍梓寒一掌劈成粉碎,凌厲的氣勢讓白思語渾身一滯,還沒反應過來,她就感覺自己已經雙腳離地,背靠在牆上了。
踢打著雙腳掙扎著,想要說話,但她沒有絲毫反抗的力氣。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把你關進地牢了,你都不忘要勾引其他男人。」龍梓寒加大手上的力度,狠狠說道︰「果然是青樓女人生下的孩子,骨子里都是水性楊花,都是下賤的味道!」
白思語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雙手不斷胡亂抓扯,抓了許久,都是徒勞。
見白思語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小,最後手腳都已經停了下來,龍梓寒終于松開手,白思語直直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她已經沒有爬起來的力氣了。
「本王真應該把你殺了。」龍梓寒冷厲地低吼道。
白思語任由他發著脾氣,不想再說話。
龍梓寒蹲在地上,冷冷看著白思語,右手抓住她散落一地的發絲將她的頭拉起來,白思語疼得呲牙,仍不說一句話。
「你啞巴了嗎?」龍梓寒被她的沉默再次激怒,狠狠扇了白思語一個耳光。
白思語只覺得臉上迅速腫脹起來,嘴里滿是咸腥的味道,突出一口鮮血,倔強地看著龍梓寒的眼楮,看著他在黑暗中猙獰異常的臉,滿是諷刺地說道︰「除了打女人,你還會做什麼?」
「本王還會殺人!」龍梓寒將自己的臉逼近白思語的臉,聲音低沉而邪魅地說道。
「要麼你殺了我,要麼你去找出事情的真相。」白思語挑釁地看著龍梓寒道︰「一個連自己王妃都保護不了的王爺,會殺人又如何?也不過是讓無辜的人受過。我再跟你說一遍,也是最後一遍,有些事情,眼楮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龍梓寒放開抓著白思語頭發的手,白思語的頭迅速撞在地上,她已經完全麻木了,竟沒感覺到疼痛。
「本王相信自己的眼楮,只有你這樣婬當的女人,才會勾引了別的男人,還要在本王面前裝可憐。」
龍梓寒起身,腳踩在白思語的臉上,冷冽地說道︰「總有一天,本王會親自將你這張丑陋的臉踩碎!」
白思語不再說話,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了,渾身疼痛,舊傷未愈,有添新傷,這惡毒的男人!
「來人!」龍梓寒余怒未消地大聲吼道。
獄卒匆匆跑過來,小心地問道︰「王爺有什麼吩咐。」
龍梓寒面無表情地說道︰「將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拖到刑訊室去!」
侍衛有些為難地看了白思語一眼,想說什麼,龍梓寒不耐煩地俯,抓起白思語的一只腳,將她從牢房朝刑訊室拖去。
白思語從來沒有覺得牢房的地面如此凹凸不平過,未被龍梓寒拎起的那只腿撞倒柵欄,頭撞上了牢門殘留的木樁,白思語的眼前直冒金花,整個背和頭在地面上摩擦著,白思語只覺得渾身**地疼,雙手想要撐起一子,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手掌還被磨破了皮。
獄卒跟在龍梓寒後面走進刑訊室,龍梓寒狠狠將白思語的腿朝地上一丟,厲聲道︰「吊起來!」
獄卒驚訝地看著龍梓寒,龍梓寒俊臉陰沉地吼道︰「本王讓你將她吊起來!」
獄卒唯唯諾諾地走到白思語面前,白思語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他低聲說了句︰「王妃,得罪了……」
白思語輕微地皺了下眉頭,獄卒拉過她的雙手,將雙手綁起來之後,直直地吊了起來,只讓她的腳尖著地,卻使不上力氣支撐身體。
雙手似要從身體分離般的疼痛,手臂支撐著整個身體的重量,白思語竟還在心里說了句,幸好自己不是太胖。
龍梓寒伸手拿起一根滿是倒刺的長鞭,陰郁地看了白思語一眼,順手揮了下去,白思語只覺得一陣勁風撲面而來,緊接著便是倒刺刺入皮膚的聲音,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卻只是悶哼一聲。
白思語的倔強顯然刺痛了龍梓寒的眼楮,他伸手又是一鞭,這個可惡的女人,她連叫喊一聲求饒都不會麼?
看著暴怒的龍梓寒,白思語眼神中盡是鄙視憐憫同情,卻沒有絲毫退卻,倔強地斜睨著龍梓寒。
長鞭一下下刺入白思語的皮肉,她渾身上下已經血肉模糊了。
「龍梓寒,有種你就打死我,打不死我,今天的種種,我總會找你討回來。」
終于忍不住,白思語冷笑了一下之後,昏死過去。
那一瞬間的笑,讓龍梓寒有些怔愣,她竟是在笑,還是冷笑,這個女人,果然是不想活了。
龍梓寒讓獄卒將浸了鹽的冷水澆到白思語身上,白思語在寒冷和刺痛中悠悠醒過來,只是低著頭,並不多看龍梓寒一眼。
「抬起頭來!」龍梓寒面如寒霜地說道。
白思語低低地冷哼一聲,緩緩抬起沉重的腦袋,斜睨著龍梓寒,眼神冰冷。
龍梓寒冷冽的眸子看著白思語的冰冷,她的倔強再一次惹怒了他,幽冷的眼神注視了白思語片刻後,收起長鞭,走到白思語面前,用長鞭鞭柄的一端挑起白思語的下頜,嘴角勾起邪魅的弧度,沉聲說道︰「今日你若求饒,本王可以考慮放了你。」
白思語噴出一口血水,晶亮的眸子絲毫沒有因為鞭打而失去原有的光澤,眼神中,依舊是不屑︰「我沒有錯,便不會求饒,你若覺得我錯了,殺了我都是你的事。」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龍梓寒再一次暴怒地喝道,幽深的狹眸微微眯起,嘴角勾起邪魅的弧度,低沉而魅惑的聲音中透著狠厲和霸道︰「即使本王不喜的女子,也絕不會讓別的男子染指!」
白思語從鼻翼中哼了一聲,嘴角滿是嘲諷。
龍梓寒放開手中的鞭子,再一次狠狠抽過去,直到白思語身上血跡斑斑,目光所及之處,再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
「將她給本王吊一晚上。」龍梓寒用森冷的語氣吩咐著獄卒,丟下長鞭離開。
獄卒看著昏迷不醒的白思語,雖十分不忍,終究只是嘆了口氣,朝外面走去,誰讓王妃得罪了王爺這個他們都惹不起的主呢。
白思語只覺得自己到了一片純淨異常的地方,四處都是純白勝雪的光明,和諧安寧。只是一瞬間,這些安寧便失了蹤影,四處是血腥暴力,四處是恐慌。
悠悠地睜開眼楮,龍梓寒沒有了,獄卒沒有了,只有她自己雙手被吊在刑訊室內,想說話,嗓子疼得快要裂開了,干渴饑餓折磨著她,終于,她再一次昏了過去。
清晨,龍梓寒進入刑訊室的時候,白思語已經昏迷不醒,嘴角卻依舊是倔強的弧度,還有類似笑容的東西在她的臉上、眼角浮現,這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她竟還能笑得出來。
她的笑容,讓他覺得無比諷刺。
又是一次鹽水加鞭打的洗禮,白思語皺著眉頭,舊傷還在折磨著她,新傷又一點一點往上面累加,她已經痛得麻木了。
「龍梓寒,你這個變態,你這個……王八蛋。」嘶啞地听不出原本的清亮的聲音,費力地從白思語唇間流出。
白思語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昏迷又醒過來,最終,她發現,她終于躺在了地上,渾身濕冷,入秋的天氣早已不再炎熱到可以用毫不猶豫地用高溫烘干衣服,地牢本就陰冷潮濕,她不自覺地將身體蜷縮到一起,想要溫暖一些,卻是徒勞。
她會就這樣死去嗎?白思語用殘存的一絲意志問著自己,還沒有回答,卻又失去了知覺。
「媽媽?」白思語笑看著眼前的人,跑過去想要抱住她,她卻如空氣般在眼前消散,抬頭,卻在另一處眉眼間盡是微笑地看著自己。
「媽媽!」白思語費力地叫喊著,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媽媽的影像漸漸模糊,她想要去抓住媽媽,自己卻渾身疼痛地癱倒在原地。
「媽媽不要走……」雖然沒有聲音,她仍大聲叫喊著。
獄卒站在牢門口看著臉色蒼白,嘴唇干裂的白思語,伸手放在鎖鏈上,重重嘆了一口氣,最終仍是放開了手,王爺說不準給王妃吃,不準給王妃喝,他又怎敢違抗命令,現在王爺在氣頭上,隨時可能在地牢出現,他們想要幫助王妃,卻又怕再一次害了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受苦。
終是不忍心再看下去,獄卒緊皺著眉頭走出了地牢。
白思語只覺得渾身時而滾燙如火,時而寒冷如冰,一直不自覺地顫抖著。
深夜,身影如鬼魅般的男子出現在地牢中,輕易地打開牢門,看著蜷縮在角落一直瑟瑟發抖的白思語,心里一緊,似忽然有東西在心底深處炸開,心中滿是緊張和不安。
快速走過去,輕輕托起白思語的頭,手在她臉頰上輕拍著叫道︰「白思語,白思語。」
白思語沒有絲毫反應,男子的之間傳來滾燙的觸感,她發燒了?
將白思語的身體稍微挪動了一下,讓她平躺下來,她卻又不自覺地蜷縮起來,嘴里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麼,男子將耳朵貼近白思語的嘴角,滾燙的氣息便隨著聲音傳入耳膜。
「冷……媽媽……水……好冷……媽媽……不要走……好冷……」
听著白思語微弱的斷斷續續的話語,男子干脆讓白思語靠在自己身上,手抵著她的背,給她輸了一些內力御寒,順便烘干了她的衣服,正準備從懷中拿藥,卻見手上,已是鮮血淋灕,心中明顯一滯,男子趕緊將白思語一只手拿起來,伸手搭上了她的脈搏,而他臉上的神色,也越發地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