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梓寒提氣飛進靜蘭院,慘白的月光下,敞開的窗戶,那抹月白色身影,正抱著他的王妃,朝床邊走去。
殺氣在龍梓寒眼中凝聚,從窗戶飛身而近,掌風凌厲地朝龍紹威的背後拍去。
龍紹威正準備將白思語放到床上,卻感覺到身後來勢洶洶的殺氣,一個閃身,躲過一掌,愕然看著滿身怒氣的龍梓寒。
龍梓寒以為龍紹威這愕然是因為他發現了他們,怒氣更甚,冷冽的聲音響起︰「龍紹威,這就是你答應的,不再與我的王妃糾纏不清嗎?」
「六弟,你听我解釋。」龍紹威掠過龍梓寒將白思語放在床上,大聲說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龍梓寒冷哼一聲道︰「那四哥倒是說說,我想象的是哪樣?我想象的該是哪樣?」
「六弟……」龍紹威想要解釋,卻發現龍梓寒渾身冰冷的氣息,已經容不得他多說一句話。
「在我沒想殺你之前,趕快離開!」龍梓寒的雙手指關節捏得格格作響。
龍紹威見龍梓寒一時無法冷靜,嚴肅地對龍梓寒說道︰「我與思語,真的什麼也沒發生。」
興許是听到吵鬧聲,小秋迅速跑進房間,卻看見龍紹威和龍梓寒正在爭吵,她嚇得有些不知所措,門口的侍衛也打開門跑了進來,愣愣得看著這一幕。
「來人,將王妃關進地牢!」龍梓寒厲聲吼道︰「沒有本王的命令,誰也不許靠近地牢,不得探視!」
「六弟。」龍紹威想要阻止,卻發現越是阻止,這件事越會被他弄巧成拙,最終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看著侍衛將還未恢復知覺的白思語拖進地牢。
可憐白思語,听他們怒了半天,終于發現,這兩個男人,包括她自己都被人算計了,只是,那麼明顯的陷阱龍梓寒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就沒看出來?還是她把龍梓寒想象得太過聰慧了?
想著,白思語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忿恨鄙夷不解的情緒,看著一直默默無語,眼中各種情緒表露無遺的白思語,龍梓寒的火氣更甚,她連爭辯一句,都不願意開口麼?
到了地牢,白思語反而安心了,侍衛將她丟進牢房,地牢的獄卒一見侍衛拖進來的又是王妃,都在揣測著王妃是不是與王爺又吵架了,不過他們已經習以為常了,也懶得多問。上次王妃審問犯人的事讓他們記憶猶新,從那以後地牢的獄卒們對她尤其敬佩,于是,在侍衛離開之後,幾個獄卒商量著弄了幾床破棉絮給白思語。
白思語在獄卒的幫助下,躺在破舊的棉絮上面,安然睡去。
龍梓寒在靜蘭院站了很久,眼前一直是白思語憤恨的眼神,最終,他的怒火掃光了靜蘭院的一切東西,桌子椅子茶壺茶杯瓷瓶,一切存在的東西都被他打碎。
帶著未消散的怒氣,龍梓寒又離開靜蘭院,直接走向追風閣。
小秋戰戰兢兢地看著被龍梓寒的怒氣破壞後的殘局,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收拾一下。
而黑暗中某個窈窕的身影看到這一切之後,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起身,悄無聲息地離開。
清晨,白思語伸了個懶腰,她奇跡般地發現,她的胳膊腿兒都能動了,起身跳了跳,又張著嘴咿咿呀呀地唱起來,她又發現,此時,她的聲音也神奇地回來了,她能說話了,這興奮勁早已蓋過了自己被關進地牢的郁悶,白思語樂得大笑起來。
于是,大清早,來給她送早餐的獄卒有幸再次看到了在地牢中又跳又唱的王妃,獄卒不禁驚掉了下巴,如果她沒記錯,王妃是大半夜被人拖進地牢的,這時候,她不是應該迷惑自己為何又身處地牢麼?
「王妃,您,沒事吧?」侍衛好心地問道。
白思語見有人跟自己說話,清了清嗓子道︰「沒事沒事,我能有什麼事啊?對了,謝謝你們昨晚給我送棉絮。」
獄卒再一次驚掉了牙,王妃居然跟他說謝謝,慌亂地搖了搖頭道︰「王妃真是折煞小人了,我們這些人都很佩服王妃,所以……」
白思語點了點頭,不過自己一句謝謝就引得這獄卒如此慌亂,看來這封建制度也確實害人啊。
獄卒將白思語的早餐放下,白思語驚奇地發現,她的早餐不再是原來那種又黑又硬的饅頭了,而是白面饅頭加一碗粥,還有一碟咸菜。
看著白思語驚訝的模樣,獄卒靦腆地低下頭,半晌才低聲解釋道︰「地牢的飯菜本是由我們幾個人負責的,前兩次,實在對不住王妃了……」
白思語終于明白,前兩次,這些人故意整她呢,不過她也不是記仇的人,地牢中受那種待遇的怕也不只是她一個人,如今這些獄卒願意敞開心扉誠心對待她,也算是自己運氣好,若他們繼續拿著那些黑饅頭給自己,她也只能是無話可說。
「那個,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吧。」白思語笑笑說道。
「那王妃請用餐吧。」獄卒說完也憨厚地笑起來,卻並不走開。
「還有什麼事麼?」白思語奇怪地看著並未立刻離開的獄卒問道。
獄卒為難地看了看白思語,又為難地看了看白思語疊在角落的棉絮,低聲說道︰「王妃,那個棉絮,小的能不能先拿走……」
「我還以為什麼事呢!那你就進來拿走吧。」白思語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些破舊的棉絮,那東西在地牢中也是稀有物品啊,再看看滿是稻草的地,不舍啊。
獄卒打開牢門,將棉絮抱出去之後,又鎖上了牢門,左右看了看,神秘地跟白思語說道︰「晚上,小的再將這些給王妃送過來,若是王爺白天過來看到這些,會不高興的。」
白思語終于松了口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人緣這個東西果然很重要啊,現在都有人願意幫她欺瞞龍梓寒那個變態了。
「夫人,夫人。」曉梅匆匆忙忙跑進梅園,邊跑邊說著︰「夫人,出大事了。」
葉菲菲不耐煩地看著曉梅道︰「出什麼大事了?看你這樣子,一點兒矜持都沒有,怎麼當好本夫人的丫鬟。」
「夫人,王妃,王妃又被王爺關進地牢了。」曉梅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听說還是半夜的時候,大清早整個王府中就傳開了。」
「什麼?」葉菲菲頓時來了精神,大聲向曉梅確認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真的,千真萬確,下人們都在說這件事呢。」曉梅急切地說道。
葉菲菲的眼神變得陰狠,臉上是毒辣的笑︰「有沒有說是因為何事?」
曉梅搖了搖頭,低聲道︰「這倒沒說,也沒人敢胡亂猜測,不過依曉梅看,肯定是因為夫人的事,王爺最終還是更心疼夫人一些,所以才嚴懲了王妃。」
看著曉梅臉上巴結討好的神色,葉菲菲心里一陣舒坦,雖然身子還是虛弱,忽然想起昨日王爺來看她,臉上掛滿了妖嬈的笑,心道,定是王爺昨日見了她的模樣心疼了,所以……
葉菲菲痛快地將曉梅早上給她熬好的藥喝了,渾身上下盡是滿足,王爺如此心疼她,她定要先將身體調養好,然後再好好地伺候王爺,這王妃被關在地牢,再添一把火,王妃,遲早是她的,只不過那個公主,實在是不好對付……
「公主。」夏竹恭恭敬敬地站在冷縴尋面前︰「王府中都已經傳遍了王妃被關進地牢的消息。」
冷縴尋微微嘆了一口氣道︰「夏竹,你做得好。」
「公主……」夏竹看著冷縴尋越發陰郁的臉,欲言又止。
冷縴尋又嘆了口氣,看著夏竹端過來的早膳,端起粥,喝了一口,又靜靜放下。
「公主您這又是何必呢。」夏竹低聲勸道。
冷縴尋慘然一笑道︰「我以為,王爺生氣了,她被關起來了,一切就好了……」
「公主,這不是您一個人的錯,您不要多想了。」夏竹安慰道。
冷縴尋點了點頭,又恢復了冷漠,剛剛那一瞬的軟弱似乎從未出現過。
龍梓寒面帶寒霜地走進地牢,卻見白思語波瀾不驚地坐在牢房的角落,自顧自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見龍梓寒走來,白思語抬頭看了他一眼,又自顧自地玩起來。
「來人,打開牢門。」龍梓寒冷冽的聲音在寂靜的地牢中響起。
獄卒快速跑過來,哆嗦著手把牢門打開。
白思語疑惑地看著龍梓寒,那麼快就放她出去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白思語正打算往外面走,卻見龍梓寒打開門走了進來,然後將獄卒打發走了。
白思語瞬間覺得渾身打了一個寒顫,顫抖著說道︰「你……你干嗎?」
龍梓寒走近白思語,伸手拖起她的下頜,細細打量著白思語,巴掌大的小臉,黛眉如遠山,晶亮的眸子,讓人看到的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純淨,嬌俏挺直的鼻梁,櫻桃小口,她算不上漂亮的女子,卻是耐看,龍梓寒的心中有一絲異樣一閃而過。
「本王真想不通,憑你這樣的姿色,竟然還去**四王爺。」龍梓寒的語氣中滿是嘲諷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