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里劃過大大的問號。因為我看到夏德里看我的眼神,更加的怪異!他的嘴張成了巨大的窩型,指著我的頭發、我的眼楮,唔唔的嘶叫著。
我的頭發怎麼了?我模模扎起的發梢,它依然完好無損!
跑進衛生間,牆上僅有的一面鏡子照出我的容顏!我的頭發,此刻竟然是,粟棕色的!而且我的頭發,有著桑一樣柔軟的卷曲!
我的眼角眉梢,藏掖著紫藍的光!我的臉色一如以往的蒼白,但似乎更加的透明!
我好像看到,由桑某些身體部位顯示出來的特征,此刻從我身體的強大內庫里,正源源不斷的換位到我的身上!
我忽然感覺到一種甜蜜的驚喜!因為我喜歡由桑身體之中傳播給我的任何一個信息,他使我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女人,一個有著智慧和靈性的高貴的女人!
我的唇洇紅的像要滴出血來,我忽然憶起那個夜晚,那個夜里桑的玫紫的唇,發散出的幽蘭的華貴之氣,此刻,仿若就在我的身邊!
一種透骨穿脈的相思,一瞬間漫延過我起伏的心髒。一如那無數個夜里我的熱烈的迷醉!
只是我如今,不再受到困擾;我的思想深處,有一種叫做廝守約定的藍色火焰,教我學會從容的安享我心靈之中那獨有的歡欣。
面前的鏡子,又開始幻化蚯蚓樣的樂譜,我偏過身子,立刻,一頭粟色卷發,如瀑一樣掛在我的肩上!
我從容的移到客廳,從未有過的沉著冷靜!
但是夏德里上下打量著我,看著我飄移的身體,臉上是更加驚異的神色!似乎我是從另一個星球而來的!
也許,我本就非是這世間的女子,只是因了造物主的錯投,才使我于憂傷和懸浮之中在人世間懵懵懂懂中游走了二十三年!我本不想成為這人類中的一員,但卻于繁華和落寞之中,不得已將琴聲付于另一個幻想中的國度!
我感覺到我身輕如鴻,我根本不是在走,我只是在飄,飄到了夏德里先生跟前!
夏德里眼里驟現恐懼!他囁嚅著薄薄的嘴唇,下意識的倒退了兩步!他在怕我?
我淺淺一笑!我知道自己的變化,但卻絕非人獠牙。我只是更加輕靈,皮膚呈現了綠色的透明!因著桑的和天才靈性的注入,我只是有了宛若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一脈飄忽的靈秀!
我已學會思考,我的手指修長明淨,既使我此刻未曾觸及琴鍵,依然能感受到琴弦在指尖的舞動!
我想我身為女人,除了思念那無匹驕妄的靈魂之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彈琴了!除了彈琴,我不知我該做什麼,會做什麼!似乎我生而以來,就是為著這樣一種江南水秀的淺淺音闕而穿行在時間的長廊里!
我只會彈琴,我只想彈琴!我飄到那架不知浸潤了我多少淚水和憂傷的愛爾蘭鋼琴前,輕輕的坐下,安靜的,投入的,五指輕舞,水秀一樣的,從黑白相間的琴鍵上,滑過一串空谷幽蘭之音!
為著那百萬種不能闡釋的心境,我又一次開始彈奏這首听起來是如此澄澈碧藍的輕盈的《夜曲》之第9降A大調,我感覺自己的意識是這樣的模糊,慢慢浮現出了溫柔純淨的色調,輕柔的雲朵翻飛飄忽各具姿秀布滿天空,這一刻我的相像奇美葩怡,曲子仿佛裊裊如煙的都化作了從天而降的淚水,敲擊著我的心房!
晨風吹過飄發感到一絲微涼風中只有一人心里一點空缺
仿佛桑淡紫的玫唇輕吐,淺唱一曲幾世紀前的戀曲!
無人企及!無人企及!夏德里忘記了恐慌,又迷醉在琴聲中不能自撥,擊掌稱嘆!
「從你的手下,幻化出的靈動的樂思,化作意境深邃、充滿浪漫與夢幻的大自然和諧之聲!行影相隨的淡淡藍色的憂郁,與「夜」的暗色及幽靜相得益彰,互成印襯!」夏德里兩眼放光,對我充滿了贊賞!仿佛我不是一個女人,我只是一個琴手!
在我彈奏的時候,我分明感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就在我的鼻翼之側,它使我靈感突現,五指宛如龍蛇,在我還未曾觸及到琴鍵時,琴音仿若指尖之風滑過,早已玲瓏出聲!
我的眼眸之處,一定已罩上了深藍的歡愉!因為我之心,是如此地喜歡著這種色彩,因著桑的滿滿的佔與,我只像漂浮在藍色的海洋之上,周圍,是藍色的安逸!
「夏德里,夏德里,」門外發出了女性柔軟的呼喚!
夏德里打了一個激凌,馬上在桌子前坐的筆直,噯噯的應著,看著門無所適從。
夏德里,隨著一聲拖的長長的軟音,一個有著整齊前劉海的女人推門移進來!
我停止彈琴,看向這女人。我的藍色的眼眸,一定已幻化出紫色的微芒,因為女人眼里閃過一絲驚異!她局促不安的移到夏德里跟前,欲語又止!
「噢,這是內子!內子叫海蘭爾,她只上過五年學,但內子頗懂音律,是以常常听著您的琴聲,夜不能寐!」夏德里握起海蘭爾的一只柔胰,表現出極度的愛戀,一邊向我說著一邊看向妻子那忽閃忽閃的眼楮!
這夫妻二人,不知是在贊美我的琴聲呢,還是在抗議我的琴聲給他們造成精神上的困擾?我故作友好的笑了笑。我的修長的手指,平放在並攏的膝蓋上,白晰、透明,安靜的自傲著。
海蘭爾是一個長的相當好看的小個子女人,她的眼珠明亮黑漆,睫毛很長,頭發半短,臉型白晰瘦削,上身穿著一件有著蓬蓬紗的短衣,是海蘭的綿布短裙。看起來干爽潔淨。
「我會拉小提琴,,,,,,」海蘭兒抿了抿紅唇,看看她的丈夫又看看我,看起來天真直率,看不出她的實際年齡。
柴可夫斯基《旋律》、福萊《搖籃曲》、福斯特《故鄉的親人》、舒伯特《聖母瑪利亞》埃爾加《愛的致意》、克萊斯勒《愛的悲傷》、聖桑《天鵝》夏德里如數家珍一樣,一下子有了底氣。
夏德里!海蘭爾!門外又傳來憤怒的叫喚,接著一個頭發微卷的女孩,氣沖沖的跳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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