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嗅過發間的香 第十四章 靈感,契合你的神韻

作者 ︰ 江畔微霜

在這個十二月的冬日午後,伴著羅伯特驚奇的眼神,我的演奏如飛瀑流瑩,奔涌在山莽之間!

在孤島之上那種鏘然有力的生命之魂,寫意出的那種抗拒大自然一切外來沖擊的澎湃激情,在我五指飛揚的游走中,沖破門扉,沖破屋宇的隙縫間,向廣袤無垠的遼闊世界飛去!

我知道,我注定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羅伯特羅公子在我眼里,仿如一粒塵埃!

羅伯特始終坐在椅子上,仰著頭,渴望自己能夠引起關注!

我背對著那俗世之上的倚戀,默然、寂靜、不發一言。琴聲,如翠如玉,如林中溪澗,如海河夜嘯!我深沉于其中,不願醒來!不願,怕只怕那份空靈幽冪,只因一個塵世沙石的踫撞,即刻會消于無形!

羅伯特開始坐臥不安,他的雪茄燃出的裊裊煙靄,煥發著不安的困惑!

我側身婉立著,雅致而冷漠。手指細長蒼白,臂呈透明的綠色!

我發現我愈是沉溺于此首音樂所創造的那種最深刻的無人可觸的境界之驟,五指就更是愈見蒼白,偶泛碧綠!在演繹到《孤島》之第五重境界之時,忽然我的額頭,泛過一陣滾燙的疼痛!

我努力想要摒棄這種痛的感覺,但是臉部開始感覺到熱烘烘的潮紅!神經忽然開始了脆弱的跳動!

我變的軟弱無力,內心那種強大的宣泄和身體夢囈一樣的笨滯,出現了明顯的不協調!我慌亂不堪,感覺自己仿如病起驟然!

那個下午,我像中了夢魘一樣,高燒達39度多。我是真的生病了!

人生23個年華以來,沒有一日不是在觸模琴鍵中度過。那個晚上,第一次,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再也無力輕觸黑白相間的琴鍵!

我的胸,有撕裂的疼痛!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我的血液,好似燃燒著火一樣的痙攣,怎可以有一種倒流的感覺?

從下午到晚上九點前,羅伯特開著那輛耀眼的黃色跑車,已經穿越我們的小屋三次!

我覺的羅伯特每出現一次,我就暈厥一次!我知道那絕不是心動或異性之間相見的那種微妙感覺帶來的眩暈,那是一種由身體內部和思想深處泛起的一種深刻排斥,是一種我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憂傷的泛濫!我好像不安而狂躁!天哪,我的心跳撞擊著我的心扉,我的血液之處,好像有兩個自我在撕扯我的靈魂!這是一種多麼失控的異樣!

只有當羅伯特消失在門外時,我才能漸漸的安定下來,我的心,才能不再有撕裂的疼痛!

當我清醒一點時,我覺的我像有滿月復的話要向誰傾訴。自然的,我想到了桑!

于是我提筆伏案,點點清淚,灑向薄紙︰

「桑,在我彈奏音樂的時候,你在傾听嗎?我知道,你從來就在我的身邊,我的靈感,注定是契合著你的神韻,我的生命,注定是開放在有你呼吸的空間!

今天,我又一次靈感萃發,《孤島》的完成,標志著我的《蛻變》以來的第二次飛躍!當我創作《孤島》的時候,桑,我分明就感覺到,你注入我身體之內的那份靈動和智光,帶動著我高山流水一樣神思的滑翔!我沒有刻意的苦思費神,藝術的感覺就如溪水一樣自然而然的流淌,于筆端、于指尖,傾泄、盤桓、飛揚在那個瞬間了!

桑,如果我知道想你就是一種刻骨的痛,如果我知道所謂的長相守竟意味著某種意義上的失去,我會重新選擇!我會拒絕那個雨夜中萬般的不舍!」

思維停滯,哽咽阻遏了我的細語。腸斷,有誰知?

桑應該有感知的。我的手心又一次微微發熱!

我曾經見過兩次桑,現在想起來,一切仿若夢境!是如此不真實!

如果生命中能再印證出有桑的足印涉過,那我寧願拋棄所有,留住哪怕是桑的一縷衣角!

毫無疑問,我深愛著桑。從始至終,從未有過改變!我不屑于人間一切的心動,認為所有的都是浮光掠影,淺水陋灣!

我審視自己的內心,帶淚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向桑的畫像!

痛的感覺,似乎稍稍的在減弱!

夜里有風,從門鑽進!

是夏小叢!

她蹭上來,討好似的把桑的畫像更近的挪到我的臉前!

她的黑眼珠子泛著水晶樣的光澤,她的粉女敕的小手緊攥著,又伸開在我的眼前,手里,是一顆話梅!

清涼清涼的,微酸的,博瑞蒂,吃了它你的病就好了。夏小叢這樣對我說。妖魅的夏小叢,此刻一反常態的乖舛!

話梅真的很好吃,一如夏小叢灩的讓人感覺舒適的言行舉止,每一處,無不讓人牽動笑靨。我的心,漸漸的靜止下來!

但是病狀是奇怪的,似乎沒有好的跡象。漫長的黑夜之中,我汗流如注,夜里幾度的醒來,室內寂然無聲,鋼琴折出冷藍的微芒,我心更痛!

一時迷蒙,一時清醒,恍惚之間,整個晚上都像墜入霧都之中,說不上的淒涼和孤寂!

夜,太長,總會天亮;夢,太短,總有醒的時候。新的一天來臨的時候,我的病不僅沒有絲毫的好轉,反而似乎更見加重!

我的眼前有金星亂冒,全身軟弱無力,竟至不能起床!

由于我的缺席,我們「維也納桑夏劇團」的火熱的演出,不得不暫時終止。夏德里先生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再也無心出入上流社會的社交圈中!

我的病來的離奇,竟是無從探因!

夏德里先生請來了市里最著名的醫生,然而經過一再的診斷,還是感覺束手無策!

我整日的昏昏沉沉,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給人的感覺,似乎生命已到了盡頭!

夏小叢竟然一有機會,就把滾滾淚珠落在我擁著的一卷微薄的寒涼被上。有幾次我偶爾有意識時,看到夏小叢這樣,不禁也悲從中來,無聲的淚汩汩淌下!

我不知道我在悲泣什麼?又或者在傷感什麼?

難道生命真的,就此要終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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