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視她一陣,問︰「為什麼?」
她右手托著下巴,烏溜溜的大眼楮轉了轉,反問︰「在哥哥面前批評弟弟,你認為這樣好嗎?」
他一怔,「沒關系的,不過,你不想說就不要說。」他聳聳肩,風度無懈可擊。
門鈴聲響起,他立刻站起來去開門,是酒店服務生送來了外賣。
他把包裝袋里的食物全部拿出來,放在餐桌上,「看看喜歡吃什麼?」
她看著紅漆木盒,是本市某著名的五星級大飯店的標志。她掀開盒蓋,拿起筷子,滿帶著快樂和十足的胃口,吃得狼吞虎咽。
唔,味道不錯。
她邊吃邊說︰「我覺得你對吃挺講究的。」她吃飯只為填飽肚皮。
「如果我有時間的話,我更喜歡自己動手做。」
「咦?你還會做飯?」她驚奇地瞪著他,一副快噎死的表情。
「我在美國上學的時候,學生公寓是有廚房的,偶爾有時間,我會自己動手做菜,結果每次都引來一幫食客。我那些同學都建議我,畢業以後不要做建築師,做廚師得了。」他笑。
她也笑,「我什麼時候也能嘗嘗你的手藝?」說完了又覺得自己莽撞,低頭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偷偷斜溜了他一眼。
那俏皮的模樣,讓他月兌口而出︰「好啊,下次我做給你吃。」
入口的墨魚丸子又甜又滑,散發出一股令人愉悅的氣息。淺淺抿著嘴,無聲地笑。
吃到一半,她突然睜大了眼楮,站起來急急說︰「我忘了一件事,借你手機用一下。」瞧瞧她是什麼腦子,竟然把舞會忘得一干二淨!
尹若塵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趕忙把手機遞給她。
她走到門口打電話,「皓宇,我是淺淺。」
「為什麼還不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長時間了?」林皓宇似乎生氣又著急,「打你手機又不通,你怎麼回事啊?」
「你別吼我好不好?我又不是故意的,」她頗委屈地撅嘴,「你不要生這麼大氣嘛!」
林皓宇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焦躁的心平復下來,「那你是怎麼啦?要我來接你嗎?」
「我不小心掉到海里了,手機也掉到海里了,」她低頭看自己身上寬大的襯衣,「我沒辦法去舞會了。」
「我真服你了,畫畫還能畫得掉到海里,」林皓宇啼笑皆非,「有沒有跌到哪兒?」
「沒有,」無意間一側眸,正踫到尹若塵若有所思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麼,她一陣心慌,趕緊別轉目光,「皓宇,我是借別人的手機打的,掛了哦?」
「等等,你現在在哪里?要我過來嗎?」
「不要了,明天見。」
匆匆掛了電話,她回到餐桌邊,把手機遞給尹若塵,繼續吃飯。
「是男朋友?」他淡淡地問,問完了,立刻後悔,什麼時候他這麼八卦了?
「男朋友?」她一愣,為什麼別人都認為林皓宇是她男朋友呢?「不是,他是我學長,學校今天有舞會,我們本來約好的,可我忘了。」
她想了想,問︰「你有女朋友嗎?」
「我沒有女朋友。」
尹若塵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怪異,但是粗心的淺淺沒注意到。
「對了,你以前說過女人很麻煩的。」她自作聰明,「難道你是獨身主義者?」
他哭笑不得,如果能死掉的話,他希望立刻死掉。
「你又不高興了!」
她迷惑地看著他,她覺得他完全變了,漂亮的臉上,那一貫的優雅,自信,從容,甚至是居高臨下的氣勢都通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落寞。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嗎?」這份落寞給她一份深切的震撼,她小腦袋困惑極了。她模糊地感覺到,他是不是有一段很憂傷,很不幸的過去?
「沒關系,」他低頭吃飯,並不看她,「我已習慣了一切,你不需要抱歉。」
他是個驕傲的男人,漂亮的男人都驕傲,她強烈地感受到,他不接受同情。
「你知道嗎?」她很專心,很神往地看著他,「你看上去很特別。」
「是嗎?」他微微抬起頭看著她,深邃的目光很難懂,「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都有屬于他的性格,」他反問,「你不也是這樣?」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搔搔頭發,很困難地解釋,「嗯……我說的是不同于一般人的特點,譬如……很突出,很深奧,很另類。」
「另類?」他有點尷尬,「那我豈不很可怕?」
「你一點也不可怕,雖然,你看上去很容易接近,但是事實上呢,你和所有的人保持距離,平易近人,卻又高不可攀。」她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又平易近人,又高不可攀?」他嘴角輕輕一揚,笑了,笑得十分漂亮,心情突然就好起來了,很奇怪的事,「那我豈不很矛盾?」
「是呀,我也覺得矛盾。」
他幽深的視線落在了窗外,心底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有些道理。
「你看起來有些憂郁,尤其是你的眼楮,像——」<
br/>「像什麼?」他看著她。
圓圓的眸波光流轉,她捕捉到一個極滿意的形容,「像夜晚的月光,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一片,很靜謐,很深邃,也很孤寂。」
尹若塵一怔,深深地看著她,這女孩,幾乎看穿了他。
「你有雙很特別的眼楮,」他不置可否,「也很會想像。」
「那當然,畫家的眼楮具備一般人沒有的觀察力和洞察力。」她得意得好滿足,晶亮的眼楮里閃著智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