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昂離開之後,震驚的眾人才慢慢回過了神。一時間,只听到各種議論聲不停地響起。
「太狠了,太狠了,這一槍下去,眼楮都不帶眨一下的。嘿,這狠勁!媽的,太帶感了,這小子!」兩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忍不住感嘆道。
「不僅性格上夠狠,而且還有狠的實力。真的不錯。」聞言,紅色板寸頭嘴角一扯,頗為冷淡地笑了笑,隨後回道。
「這才叫不錯?」
小胡子听完紅色板寸頭這話,不由搖了搖頭,將目光看向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馬比德,意味深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哎,我們是真的老了,跟不上時代了。現在的年輕人,個頂個得出手歹毒啊。不虧是混黑的!」
「哼,跟著老彼得那老家伙可沒有什麼好下場,這老家伙現在可是被北街潘家軍打得不可開交,現在還來招惹南街的斧頭幫,我看他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紅色板寸頭頓時嗤笑了一聲。
「再亂也不關我們這種屁民的事情啊,只要不打到跳蚤街,管他們是死是活。」
兩人正說著之時,只見看戲的人群中有三個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即其中一個退出了人群,然後不知去向了哪里,而另外兩個人一個走向了馬比德,一個走向了少年小丁。
這時,眼看著渾身無法動彈的少年小丁就要被馬比德的同伙帶走,忽然從原本看戲的人群中跑出了一個青年,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前賣假翡翠的青年。他的名字叫江華。
「放下那個孩子。」江華毫無顧忌地攔在了拎起少年小丁就欲離開的男人。他不是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代表著他將與整個南街為敵。可他做不到袖手旁觀。盡管他不知道小丁被帶回去之後會怎麼樣,但他可以想象得出那絕對是沒有好結果的。但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少年小丁就這樣被帶走,所以他義無反顧地沖了出來。
後果自然就是,他被打了,被兩個虎背熊腰的打手狠狠地揍趴到了地上。盡管他一次又一次地站起,然而即使他的精神有多麼頑強,他的體格卻實在瘦弱,于是一次又一次地被狠狠按倒在地一通暴打。
至于那些圍觀的人,對這種生性冷漠的人來說,不過就是看完了一場戲,然後接著看另外一場戲而已。
「大哥哥,不要再站起來了,你是打不過他們的,不要救我了,……」小丁哭著喊著。
江華擦拭一下嘴角的鮮血,聞言安慰般地朝小丁笑了一下。可他和小丁一樣,已然被打得面目全非,身上布滿了青淤和傷痕,臉上甚至有好多腫塊,一塊青一塊紫的,這一笑,簡直比哭還要難看。
他搖晃著身體再次硬挺著站了起來,再度攔在了打手的身前,虛弱地說道,「你們別想帶走這個孩子,除非,除非踏著我尸體過去!」
話音剛落,其中一個打手頓時嗤笑了一聲,毫不留情地嘲笑了起來,「就憑你!識相的就給我快點滾開,否則我打得你下半生不能自理,你信不信!」
「你們斧頭幫一群大男人,靠著孩子偷東西發財,現在還想傷害這個無辜的孩子,你們還有沒有羞恥心了?而且還想仗著人多勢眾欺負到我們跳蚤街!不要以為我們跳蚤街是你們斧頭幫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有本事你打死我,否則就給我把孩子放下!」
說著之時,江華環顧了四周一眼,突然大聲吼道,「跳蚤街的各位,你們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麼一個可憐的孩子被斧頭幫這些喪盡天良的畜生帶走嗎?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個孩子面臨的將會是什麼樣的後果?他會被活生生打斷手腳,變成乞丐!就像紅楓鎮到處可見的乞丐孩子!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看到的殘疾孩子,沒有一個是天生的殘廢!那都是被斧頭幫這群狗娘養的故意打斷的!你們忍心看到這樣一個可憐的孩子斷手斷腳嗎?你們的良心呢,你們的義氣呢,你們的熱血呢?就是因為你們的冷漠,黑街的勢力越來越大,現在都已經欺負到我們跳蚤街上來了,將來這里還有我們的容身之地嗎?不,我敢保證絕對沒有!你們是願意蠅營狗苟苟且偷生,眼看跳蚤街並入黑街的勢力範圍,還是團結起來把這些該千刀萬剮的雜種轟出跳蚤街!」
一口氣喊完,江華卻悲哀地發現圍觀的眾人竟然沒有一個膽敢站出來。
「說完了?」這時,看著哀莫大于心死的江華,打手臉上猙獰地笑一下,捏了捏手指,猛地一拳揮向了江華的肚子。
砰!
伴隨著一聲重響,只見打手碗大的拳頭狠狠砸中了江華的月復部。與此同時,江華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整個身體不由自主地弓了起來。
一剎那間,江華只覺得天旋地轉,再強的意志力也抵抗不住劇痛的侵襲,意識不由陷入了昏迷。
「我到底為了什麼啊,做什麼好人啊,這冷漠的世界,各人自掃門前雪還來不及,那還管他人瓦上霜啊,……」在倒下地面之時,江華心中想道,嘴角劃過了一抹淒然的苦笑。
這時,打手一拳剛落,緊跟著一記踢腿狠狠踩向了倒在了地上的江華,而且正對江華的臉。如果這一腳踩實了,江華就算不死也得落個毀容的後果。
千鈞一發之時,一只意外的手出現了。這是一只中年男人粗糙的手,手掌十分寬大,手指粗長有力。正是這麼一只手,將打手踩向了江華臉上的腳抓住定在了半空之中。順著手看去,可以看到手的主人是一個擁有紅色板寸頭的中年男人。
「年輕人,話雖然說得不夠煽動,但是勇氣可嘉,你很不錯啊。」緊接著,只听到紅色板寸頭對倒在地上的江華微微笑了一下,語氣淡淡地說道。
「呵,……」聞言,江華笑了一下,再也支撐不住昏倒了過去。
這時,眼看自己的腳被人抓在手中,打手心中頓時怒起,冷笑道,「老家伙,你也想多管閑事?嫌命長了?敢惹我們斧頭幫!」
「不敢不敢,這位斧頭幫的兄弟,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肝火,您看這小兄弟已經被您打得快沒有氣了,您消消氣,息怒息怒,……」紅色板寸頭連連賠笑著說道。
可打手哪會買賬,一用力便將自己的腿從紅色板寸頭的手中抽了回去,口中怒道,「我息你媽息怒,敢惹我們斧頭幫,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說著,抬起一腳就狠狠踢向了紅色板寸頭。勁力之大,甚至連踢腿劃過的風聲都可以清晰听到。然而,這一腿卻被紅色板寸頭接了下來。
只見紅色板寸頭半蹲在地絲毫未動,抬起左臂硬生生擋住了打手的腿。隨後反向一推,猛地將打手推了出去。
這一刻,打手沒有想到自己本以為勢在必得的一腳竟然被對方輕松擋住,而且還將他推了出去,一時間感到顏面受損,頓時怒吼了一聲,拔出了隨身攜帶的斧頭,沖上前揮起斧子就欲劈向紅色板寸頭。
「有話好好說,兄弟,兵器無眼,……」紅色板寸頭一見這情形,急忙站起來,舉起雙手,一邊搖擺一邊息事寧人地說道。
「砍得就是你!」打手疾步追了上去,只見他雙目一瞪,手中的斧頭自上而下猛地一個下劈砍向了紅色板寸頭。
鏗鏘!
剎那間,只听到一記冷兵器相交的聲音忽地響起。出乎意料的是,原本還握在打手手中的斧頭從半空中一閃而過,隨後不知飛向了何處。
「再商量商量,有事好好說,好好說,……」這時,紅色板寸頭再次一副小心翼翼地陪笑道。只見他的手中不知何時握住了一柄片刀,刀的形狀就像是最普通的西瓜刀,如同一把帶柄的尺。唯一不同是,紅色板寸頭的這把片刀就和他的紅發顏色一般,呈現出一種暗紅如血的顏色。
打手愣了一下,他轉頭看向了自己的手,愕然地發現自己的斧頭竟然不見了!還好,斧頭幫的成員每個人都擁有兩把斧頭,于是他拔出另一把斧頭。
一見這個情形,紅色板寸頭收斂起了賠笑的表情,神情極是認真地問道,「這麼說,是沒得商量了?」
「我商量你媽啊!」打手已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竟然再一次揮起斧頭劈向了紅色板寸頭。
然而前一次紅色板寸頭都能夠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突然變出一把片刀劈飛掉打手的斧頭,這一次打手的結果自然可想而知!不過,這一次紅色板寸頭再也沒有手下留情,手中的片刀紅芒一閃,只一刀就砍掉了打手握著斧頭的手腕。
緊接著,殺豬般的慘叫頓時響徹了跳蚤街。另一個打手眼看事情不對,連忙從懷中模出一支響箭,大有一副「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的架勢。只可惜打手還未點燃響箭,一支飛箭便射穿了他的手臂。
射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和紅色板寸頭交談的小胡子中年人。這時,只見他的手中端著一架制作精良的精鋼弩弓,弩弓的上方連著一個放置飛箭的鐵盒,看其模樣應該是一架連射弩。
「跳蚤街的所有人,是該重振我們男人雄風的時候了!今天就拿斧頭幫這兩個狗娘養的畜生開開殺戒,是帶把的男人就給我狠狠打啊!」這時,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驀地,原本只是看戲的人紛紛逮著機會痛打起了落水狗。
曾經囂張不可一世的斧頭幫打手如同過街老鼠一般,滿臉狼狽不堪地四處躲避著挨打。一時間,整個跳蚤街變得喧鬧無比。這時沒有人注意到,某個不為人注意的角落,李昂的腳步悄無聲息地走過,然後腳步一停,隨即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了一把斧頭,再之後一轉眼消失不見了身影。
與此同時,鏡頭一換,我們可以看到,在角落的陰影處,躺著一個早已死去多時的男人。而他,就是之前斧頭幫打手中的其中一個離開去通風報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