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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語過後又定定地看了龍天傾一會兒。之前因為他們踩到我脈搏的雷區而產生的怒意已經緩緩過去，此時我已經恢復清明，開始思考龍天傾的用意。他究竟是不相信我的身體狀況，擔心我對龍陵心懷不軌，所以想要讓白霧來證實我的確身體不佳讓他放心？還是他真的擔心我的身體，希望能為我的身體多加一分希望？
可是我與他才相識一天，按照之前靛影所說因為我超過了他的想象，所以調查我的事情看來，怎麼說都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吧？更何況之前都說了就連江湖傳奇葛上亭長也沒有辦法，那麼白霧怎麼都不可能有辦法的吧？所以龍天傾打著要與我交好的旗號為我把脈，最重要的是要肯定我沒有威脅是嗎？
這樣一想我的心立刻涼了起來，面色上卻依舊不顯，只是冷冷的，抿唇不語。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啊！」龍天傾看著我的神情眼中似是有些忐忑不安，但臉上依舊是不羈的笑容。
「呵呵……」我突地笑了開來，在原本空曠的大廳中顯得那麼突兀，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然而我沒有去看那麼人的表情，兀自笑著。
我看著龍天傾的眼楮，在那雙眼里我看見那個男裝打扮的女子墨發微揚，笑意微諷，因剛剛運動泛紅的臉頰配合著白色衣袍竟然頗有些攝人心魄的慘烈的美。
我忽然止了笑，低頭看著衣袖，問道︰「你當真要讓那白霧給我把脈？」
龍天傾眉一皺，又舒展開來，語氣很是輕松道︰「那是當然！」
「可是若是白霧沒有一點辦法呢？這樣你又憑什麼來抵那五十萬兩黃金？」說完我抬頭上下打量著龍天傾，雖然龍天傾容顏絕世、氣質無雙，然而此時卻猶如一件物品一般任由我打量著他的價格。
「就算你是逍遙王爺、龍陵戰神，但是那一百萬兩黃金也差不多就是你在三天內能夠湊齊的底線了吧？那你又有什麼本事湊齊那剩余的五十萬兩？」我口氣冷冷，語氣滿是質疑和不屑。
「你！哼，你也只不過是一個丞相罷了，即便拿著朝廷的一等俸祿又有眾人巴結，但是你又哪來的一百五十萬兩黃金身價可供我家……王爺賠償，說到底，你也不過是敲詐罷了。」白霧頓時怒了，口氣更是不善。
我看著白霧發怒暴走的樣子，挑眉。也是，白霧在江湖上是人人敬重不敢得罪的神醫，到何處不是被奉為座上賓？今日忍了這許久時光，恐怕還是看在龍天傾和碧荷的份上吧？
我勾唇一笑道︰「我就是敲詐那又如何？說到底也只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更何況我考慮到王爺的情況，已經將這筆錢打折的不能再打折了，十萬兩黃金已經是我的最低價。只不過是你們王爺自己心甘情願負全責罷了。再說，昨夜之事我還沒有追究你們王爺的責任，你倒是先行替你們王爺打起了不平，這種事情本相倒還是第一次見啊。」話里的意思就是暗指白霧賊喊捉賊。
「你！」白霧被我說的無處發泄，面色也是漲的通紅。
「好了。」龍天傾擺手，白霧也只能不甘地退下。
「那依照冰燁……」
龍天傾話還沒有說完就先接到了我的一記眼刀，立即改嘴道︰「那按照虞相的意思應該如何？」
「本相這里就兩個選擇︰一、你只需要黃金十萬兩，然後我們各自橋歸橋路歸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二、你就替我做事用勞動力抵債，一直到剩下那五十萬兩還清的時候。」
龍天傾听見也不驚訝，反而嘴角笑意更甚，爽快地答應︰「好！」
如此爽快的答應倒是讓我狐疑了一下，難道他不知道為我打工做事究竟是代表著什麼嗎？
「王爺！」白霧氣惱地喊了一聲，但是卻也只龍天傾既然答應了就不會輕易反口，所以立即將目標轉移到了我這里。
「你又憑什麼認定我對你的病一定束手無策呢？我白霧的醫術雖然可能比不上葛上亭長，但是卻絕對可以與碧荷姑娘相提並論，難道你連碧荷姑娘的醫術都信不過？」
這個反問好啊，若是我說信得過碧荷，那麼必定就要信得過他白霧；但若是我不小心答錯的話，恐怕我與碧荷的情分就會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了。他的主意最後還是想讓碧荷對我心灰意冷，最後離開我那他就有機會了吧？
「碧荷的醫術在公子面前的確難登大雅之堂。」就在我打算開口逗一逗這個對碧荷心思不純的「年輕人」時，碧荷突然開口，從另一方面承認了她醫術不足，而且語氣里依舊溫柔平和，沒有絲毫不甘。
此言一出滿堂震驚，大家都已經知道了碧荷在江湖上「仙醫神女」的名號，更是知道了碧荷的醫術如何，然而此時碧荷卻絲毫沒有扭捏地說她的醫術難登大雅之堂？這話傳出去，恐怕天下醫者皆無顏面對世人耳。
「碧荷！」白霧不敢置信地看著碧荷，頓時驚呼出聲。
「所以，你的醫術對公子來說根本沒有絲毫作用。」碧荷似是沒有看見白霧震驚受傷的面孔，依舊一字一句地平靜敘述著這些話。
我看著白霧那因為受傷而不自覺向後倒退的步伐，心中感慨，恐怕他受傷的不只是自己身為醫者的尊嚴，更受傷的是自己的一片愛慕之心吧？在他眼里，碧荷就是為了我自願損貶她身為頂級醫者的驕傲。
「碧荷跟在我身邊將近十年有余。」我平靜地開口，在原本就不平靜的湖中砸下了一塊巨石，讓眾人震驚。
「所以碧荷十年都束手無策的病癥，你覺得，你能治好？」我反問，抬眼，認真地望進白霧的眼里。
「而且碧荷跟在我身邊不是為了治療我，而是為了在學習醫術的同時，輔助我控制自己的病。」
「你這話什麼意思？」白霧听見我的話問道，他隱隱約約接觸到了那個答案，但卻仍然不敢面對。
「公子的意思很明顯，我的醫術傳承自公子，所以公子的醫術遠在我之上。」碧荷柔軟的話語無情地打碎了白霧的最後一絲希望。
「可是他明明只有十六歲，更何況十年前他……」即便如此，白霧依舊不放棄，嘗試戳穿我和碧荷二人的「謊言」。
「神機妙相自幼有過目不忘、舉一反三之能，更何況我自一歲就開始學醫，空進神僧相伴，又有什麼不可能？」我步步緊逼、無情反問，這人若是想要配上碧荷，首先就要鍛煉心性，否則憑他現在如此輕浮驕躁的性格，我是絕對不能將碧荷交到他手上的。
「這……」白霧的臉上終于呈灰白一片，毫無血色。
不再看白霧慘白的臉，我轉頭看向龍天傾︰「如此，王爺還執意要白霧替我把脈？」
龍天傾把玩著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幽深的眼眸中意味難明。
良久，龍天傾勾唇一笑，在那俊美無儔的臉上顯得分外妖嬈︰「自然是要，不試又怎麼知道呢？」
果不其然！我在心底快速掠過這幾個字，龍天傾果然不是為了替我治病，否則他听了剛才那一番話早就應該放棄了，那麼龍天傾還是在懷疑我的病是否真實吧？更何況在他眼里，我舉世無雙的醫術，要瞞過太醫的眼楮恐怕更加簡單了吧。
「你還敢把脈嗎？」這一次我問的是已經在那里將近石化的白霧。
「當然把！」白霧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吐出來一般，但卻又擲地有聲、鏗鏘有力，萬分堅定。
我眼里閃過一絲欣賞，道︰「那就來吧。」話音剛落，我就撩起衣袖露出近乎透明的皓腕，碧荷會意地在桌上放上診脈枕。
白霧看著碧荷貼心的舉動，眸中閃過一絲落寞，視線落到我縴細的骨骼上時，不屑地咕噥一聲︰「瘦男人不舉。」
以我的靈覺自是將白霧那近乎自語的話听在耳力，不禁在心里哀嚎︰我又不是真男人，要「舉」的起來才有鬼了好吧？再說你追不到碧荷與我有什麼關系啊？
我「親切」一笑，問道︰「那你需要龍虎壯陽丹嗎？」
白霧吶吶無語，恐怕沒有想到傳說中的神機妙相竟然也會說出這種「下流話」來。
「你听得見？你果然有武功！」
第一個問句，第二個卻是肯定句。這一次是肅風的話，原來不知何時，肅風的穴道已經穴道已經結了開來，就連啞藥的效用也因為肅風的深厚內力而壓制了下去。
「這與內力無關，只不過是天生靈覺罷了。」我淡淡解釋。雖然我的內力的確足夠我听見百米範圍內一只蚊子拍動翅膀的聲音，但是事實上，我平時依仗的，更多的卻是我的天生靈覺。就連老頭子也曾說過，我的體質極為特殊，仿佛天生就是為了武道而生。
天生靈覺的我，不但過目不忘、記憶過人、五感敏銳，而且就連練起內功心法來，也極為有利。內力其實就是一口氣，相當于現代所說的氣功，只不過這個時代的內力比氣功的威力要遠遠大得多。但是內力並不好練，要求練武之人每日必須靜心打坐不斷引導，才能有所成就。而很多人在剛開始的時候，光是在將內力引入丹田就用了整整五年時間。但是我卻能夠在平時走路、吃飯、說話時，也能將內力毫無障礙的運轉，而且因為當初的寒毒，我甚至能在睡覺時都能夠潛意識地運轉內力。十五年來內力每日每夜的運轉，這也才有了我體內的百年內力。
「天生靈覺！」肅風再度驚呼一聲，看著我的眼神猶如在看一個怪物，半晌才喃喃道︰「老天爺也太厚愛你了。天生聰慧、過目不忘、滿月復詩書、絕世醫術……現在竟然天生就有武道巔峰之人才擁有的靈覺，果然非人哉。」
听見肅風的話，我冷漠相對︰「我一點都不希望擁有這種能力。」若是可以，我寧願做一個普通人，與娘親一起在那簡陋的小院中過著平凡人的生活。可是上天他不讓我平靜的生活，竟然老天爺逼我出手，那麼我就亂了這一池春水又如何？
白霧突然出聲迎合我的話︰「換我，我也不希望。」
原來不知何時白霧已經將手從我的手腕上撤了下去，此時看著我的目光滿是復雜。
「什麼意思？」肅風不解地相問。
「外面的傳言並非空穴來風，果然上天給了你無與倫比天賦的同時，也給了你無比灰暗的未來。」白霧嘆息一聲，對我的敵意已經漸漸消弭，取而代之的是點點惋惜。
龍天傾眉頭一皺，面色微沉，寒聲下令︰「說清楚！」
「是子母陰陽脈。若是醫術不到，什麼都把不出來，便是醫術稍深，也只能把出一片死脈。按照太醫院那些家伙的水平，能夠診治出虞相活不到二十，恐怕已是他們的極限了。」
一直沉默的碧荷突然出聲︰「那些老家伙也只不過是在空進大師的提點下才能夠做到這種程度。」
「哦？」白霧詫異了一下，隨即了然︰「難怪，我就說那些只懂得明哲保身早已經失去醫者之心的老家伙怎麼會診治出來呢。」
「喂，你們不要打啞謎了好吧？老白啊，你說的那個什麼子母陰陽脈究竟是什麼意思啊？還有你為什麼說那個虞冰燁的天生靈覺還是不要擁有的好啊？」肅風不滿他被人忽略的處境，大叫起來。
「我家公子的名諱是你可以叫的？」碧荷面色一沉，臉上有著一層薄怒。
「呃，沒有沒有！我錯了！我自己點啞穴，就不勞神女動手了！」肅風一見碧荷神色便知自己剛剛無心之中就闖了大禍，再加上碧荷在江湖上的名聲和剛剛露出來的下藥手段，立即連連擺手，馬上點了自己的啞穴。笑話，若是他不自己動手的話等碧荷下藥，那手段恐怕就不如剛才那麼溫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