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我訕笑中拿起筷子給身邊的表弟夾了一塊魚肉,然後對眾人道︰「趕緊開動吧,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小白啃著那蘿卜餡兒的包子,心里一陣咯咯直笑,我真想將她搶過來蹂躪一下。
「小羲哥哥,你剛才在跟誰說話啊!怎麼沒有看到那個人啊!」青蓮夾起一片涼拌的蓮藕,一邊嚼動,一邊呢喃,還放出神識把屋子過濾了一遍,見沒有收獲,干脆直接開口相問。
「嘎嘎,我剛才胡思亂想,說的是夢話,其實沒有什麼人。」「你騙人,每次你說謊時眼楮都會很專注的看著人家,顯得很鄭重。」青蓮心性單純,一下子就揭露了我的本性,這小妮子真是個惹事精啊。
「呵呵,你真想知道答案的話趕緊吃飯,一會兒我帶你去找它去。」青蓮聞言果然安分下來,這時候院門外咚咚有人敲門,嘴里並且喊道︰「李老師在家嗎?」
阿黃聞聲蹭一下就跑了出去,小姨笑道︰「這下有好戲看了,你們瞧瞧阿黃是如何接人待客的!」眾美和我趕緊扭頭瞧去,但見阿黃前爪一撐,先是用嘴打開了門後的開關,然後後退兩步,對著門開始汪汪大叫。
客人感覺有人開門,推門一看,一條黃狗正對著他叫,自然是大吃一驚,趕緊將手中的一個禮盒揚了揚。
阿黃見人家提著禮物,便站起身來渾身抖動了幾下,然後一溜小跑回到了堂屋。這經典的一幕把我們當場鎮住,小姨說鄰居們都知道了阿黃的這一脾氣,所以平時沒事是不到我們家來的,有事便須掂著禮物前來。更加喜人的是,對于本村人和親戚,阿黃從來不會如此為難,只有不認識的人才會這樣子對待。
有一回父親的堂兄領著一個外鄉人來找外公查好,堂伯進門後阿黃就把住了大門口,不讓那外鄉人進,盡管父親揚鞭趕跑了阿黃,沒想到阿黃偷偷在外候著,等那人問完走到杏簾在望,被阿黃堵住路口嚇唬了半天,後來村人就猜測出來,原來阿黃是嫌他沒拿禮物,平白使喚外公,才如此做的。
驚奇之余,阿黃財迷狗的名聲也就傳播開來。關于這一點,還是因為外公就有人經常找他看風水、擇吉日又沒有表示而在家里時常抱怨。阿黃听在心里就留意起來,逐漸地就變成了一個把門將軍。
鑒于阿黃的這種表現,為了防止壞人對其下黑手,外公干脆打印了一張收費價格表,比如查好收費20元、看陽宅及陰宅風水200,有了門外的這張價目表,外人就會以為阿黃的一切都是家人教唆的,也就不會把它怎麼樣了。
來人提著禮物來到院中,外婆一看是李家村的鄰居,于是出屋迎接。客人對外婆憨厚笑道︰「三嬸,不好意思,這麼早就來打擾您。主要是小東的大閨女跟她媽吵架後離家出走了,這都過了三天還沒回來,想找三叔給算算,看她在哪一方呢?」
以前只知道外公給人家看風水,沒想到連尋人尋物這種事情也有人找。我帶著客人進了西廂房外公的辦公室。室內查好的那人這時也查得差不多了。外公用紅紙給他寫好了喜單,就開始和來人說話。
母親這時把飯菜給外公端來,讓他吃過飯再查,眾美心生好奇,也都進了西廂看外公如何推查。關于這追查的方法外公以前倒告訴過我,當時沒有在意沒往心里去。如今正好溫習驗證一下。
來人名喚李三,是外公的同村的一子佷。小東是李三的兒子,其女日前離家出走了。外公快速地吃完飯菜,就在書桌上記下了一些關鍵的信息,即某年月月日幾點鐘,這姑娘離開了家門的。
記下這些後,外公開始背誦當年他教我的尋人訣,訣曰︰「
甲震乙離丙辛坤,丁乾戊坎己巽門,庚日失物兌上找,壬癸可在艮上尋;
甲己陽人乙庚陰,丙辛童子暗來侵,丁壬不出親人手,戊癸失物不出門;
子午卯酉在路旁,寅申巳亥歸他鄉,辰戌丑未身未動,書書參差細推詳;
甲己五里地,乙庚千里鄉,丙辛整十里,丁壬三里藏,戊癸團團轉,此是失物方。」
李三听到外公念誦這些口訣,神情迷茫之極。我在一邊卻是迅速地得出了答案。根據口訣的內容,第一段里的八卦所屬是指失物的方向,李三的孫女是在今年重陽節的前一天早上九點多離家出走的,時間轉換成干支紀年就是乙酉年丙戌月丁卯日。
事情發生在丁卯日,周易的這段口訣中說「丁乾戊坎己巽門」,「丁乾」二字中,丁代表日期,乾代表方位,其孫女去了乾門,也就是西北方。
口訣第二段是說和什麼人有關的,「丁壬不出親人手」和「丁卯」日的「丁」對應起來,意思是小女孩投奔到西北方一個親戚家里了,沒有大礙。
至于第三段,則是將失物或者人物所在的地點給說明了。需要注意的是口訣里的十二地支,在這里指的是時辰,那女子是早上九點多出去的,對應的時辰是巳時,而「寅申巳亥歸他鄉」的意思是在寅、申、巳、亥這四個時段發生的事情,如果丟失物品,已經落入他人之手,如果尋人則人已經到了別人家中。
既然第二段推出了是在親戚家里,已經沒有危險,關鍵看第四段,確定了相距的距離,就更好找了。第四段中有一句「丁壬三里藏」,丁、壬二字依然指日期,由此推出李三的孫女是在離她家三里左右的西北方親戚家。外公接下來的推論跟我完全一樣,他告訴李三後,李三一拍大腿道︰「三里外不就是我妹夫家嗎!」
李三打通電話,果然小女孩正在她妹妹家里,其妹還以為小女孩是特意去她家看她這位姑女乃女乃的,小女孩也沒有把吵架的事情說出來,才鬧出了一場虛驚。
李三掛了手機,對外公佩服得五體投地,坐下又聊了一會天兒,才相謝而去。瓊雪姐和蓉兒看到這尋人的方法十分有趣,紛紛求外公講解。映月和青蓮卻是都已熟識不需要再學了,于是兩人去幫母親清洗碗筷,剩下我一個,開始打起小白的注意來。
「嫣兒,吃飽喝足了吧?咱們去找小黑好不好!」
「不好,人家吃太飽了,撐得難受,現在要去曬太陽!」小狐狸驕傲地搖著她雪白的尾巴,和阿黃一起走向葡萄架下那一堆柔軟的枯草,任我跟在後面如何誘惑,就是不肯理我。
表弟這時拿著一只風箏跑過來,讓我帶他去操場上放紙鳶。無聊之下我只好領他前去,卻發現操場上已經有人在散步,背影還是那樣的熟悉。我正要邁步,忽听到小姨在背後喊我,一回頭見她出了家門也往這邊走,便停下來等候。
「媽媽我去和羲哥放風箏,你也一起來嗎?」「呵呵,待會再放吧,媽媽的好朋友來了,我要去接她。對了小羲,你還記得當年來咱們家的銘姨嗎?剛才接到她的電話說是到了學校的操場,咦,我看見了,你們倆給我一起去吧!」小姨說話就走到了我的前頭,表弟也小跑著跟上了,可是我的雙腿站在原地,這一刻怎麼也邁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