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姨走了!在我沖上去緊緊地擁抱她後,銘姨唇齒之間帶著我多情的相思痕跡,輕輕地走了,只在那空氣里,留下一道淡藍色的汽車尾煙。千百年來,我早見慣了人間如許的悲歡離合,這一次輪到自己,我的心里竟也有了一絲淡淡的惆悵。
印象之中,上一次送黃蓉去安化時,我也曾有過類似的感慨。只是當時我沒有回復前世種種的記憶,也就沒有了現在的堅強和灑月兌。
一陣秋風吹散了空中的汽車煙霧,銘姨的藍色標致遠遠地出了校門,駛向杏簾在望旁邊的路口。這時候梧桐樹上突然有兩團毛茸茸的梧桐果落到了我的頭上,其中一顆一觸即裂,在秋風中飄散成蒲公英般的花須,那須粘在頸發之間,刺激得皮膚發出陣陣的瘙癢。
我抬頭望去,只見青蓮坐在頭頂的一枝樹椏上,雪白的赤足正搖晃著一條長枝,嘴里還發出一陣銀鈴般的長笑。
「小羲哥,這上面好好玩啊,你也上來啊,咱們一塊蕩秋千」。
「呵呵,你何時來的?怎麼沒有幫忙做飯?」
「你們落入湖中的時候我就在了,本來想開一下銘姑娘的車子玩玩,沒想到你們在水里玩咬人游戲,又在這樹下親親我我,怪不得瓊雪說你是個大呢!」
「嘿嘿,哥哥那叫情發于心,順其自然。別玩了,咱們回家去啦,我一會還要下廚給你炒倆好菜呢」真是女大不中留,才幾天的功夫,小妮子竟然初懂人事,也學會調侃我了。
「那我跳下來了,蓮兒也要剛才那樣的抱抱,哥哥可要接住人家啊!」青蓮說話間就跳了下來,也不管我在下面是否接得住她。好在四下無人,我縱身摟住她落下的縴腰,飛身飄向家園。
青蓮雙手環抱住我的脖子,開心地笑道︰「哇塞,原來被人抱著這麼舒服,像是靠著一個柔軟的大枕頭,哥哥你以後抱著我走路吧!」
看著美人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表情。我忍不住在其翹臀之上狠掐了一把,小丫頭身體一僵,然後張口就要咬人。這時蓉兒正巧出門撞上,頓時跺腳揚聲道︰「小羲哥,你媽讓你回家吃飯呢!」
然後她轉身進了院子,也不等我們落地同行。剛進院門,父親在書房門口笑著向我揮手,看樣子應該是打通了生死玄關,整個人看上去逸興遄飛,神清氣爽之極。
書房之內,父親大喜言道︰「小子,你那篇清虛賦果然了得,我現在不但暗傷痊愈,連任督二脈也也通了,功夫的底子算是由此進入了先天靈武的階段,只是那「清虛梯雲步」有些難練,我在這八仙桌上試驗好久,老覺得陽明經和太沖脈的氣勁轉化有些跟不上,你再給我說道說道吧!」
父親習武多年,現在的情況已經是進步神速,我好脈診斷了一下,發現其體內經絡並無阻礙之處,看來應該是對功法義理參悟得不透的緣故。于是我又將整個行功路線圖及穴位之間的用勁虛實,一一詳細注解,並用灌頂之法,印在他的腦海里。
父親閉目感受一下,忍不住跺腳往上一縱,嗖一聲上了房梁。這時候母親推門而入手里拿著一個饃筐。父親見狀,向我搖手示意。我趕緊摟著母親肩膀,查看她臉上氣色。看來那藥膳果然有效,母親頭上的白發全然不見,就連臉上的皺紋都沒有了,看上去三十多歲的樣子。
「娘,您今天覺得身體如何?有沒有覺得那里不妥?」
「呵呵,你的藥膳果然不錯,我現在感覺像是做姑娘那時的勁頭,本來有些月復脹,經映月按摩之後,現在身上覺得有使不完的力氣,連你外公和外婆也都感覺類似吶!對了你外婆讓我囑咐你,這藥膳想必來歷非凡,可不敢在外面輕易泄露,一個不好,會惹來殺身之禍的。」
「娘,你放心吧。我心里自有分寸,等下午我在幫你和小姨調理體,在外面不會的。」
母親知我穩重,點點頭不再多說,然後去櫥櫃里撿了一筐她蒸的饅頭,又去了廚房。父親見母親出門,一個翻身落下地面。又開始試驗那收放花籃的秘訣,那樣子很像當年我和弟弟新學會一招武技的表情。
交流片刻,外公讓表弟喊我去西廂房寫字。原來又有人慕名而來,請外公查好。既然我在家,外公自然喊我提筆鍛煉。來人將男女的生辰八字報上之後,我心里略一轉念,已經是成竹在胸,當下提筆刷刷寫了下來。
客人見我揮筆立就,有些不敢相信,等外公翻開《玉匣記》一項項逐一為其查明,發現與我所書分毫不差,這才點煙致歉大喜而歸,臨去時硬塞給了50元錢。
客人走後,外公從里間的床頭,捧出了我送給他的紫砂壺和茶具。一邊夸我周易學得好,一邊感慨那茶好喝,並再三告誡說,以後茶葉就由我供應了。
無奈之下,我只好點頭答應,外公這才開懷而笑,拉著我下起了象棋。不一會兒瓊雪姐和青蓮來來到了西廂,見我們下棋,便在旁觀看。對于下棋我一向耐性不足,不消片刻,就被外公連贏了數局。我想起小時候也經常被蓉兒如此秒殺過,便鼓動她和外公鏖戰,沒想到依然落敗。
于是外公的心情大為舒爽,高興地吃完午飯,就騎上他的三輪摩托,去鎮上買菜去了。須臾飯後,趁著空閑的下午時光,映月按我的吩咐先後幫母親和小姨調理了一體,並讓她們服用了駐顏丹,後來在母親的建議下也幫外婆調理了身體。
讓我意外的是,外婆見到駐顏丹並不感到陌生,反而給我們講了一個故事。大約在外婆7歲的那年,村里來了許多要飯的乞丐。其中有一個邋遢道人投訴到外婆家里,那時候外婆的老女乃女乃尚且健在,她見道人可憐,便讓外婆的爺爺好生安頓。
外祖平時樂善好施,立即把道人請進內院,好吃好喝的留住了一個冬天。春節過後,轉眼到了正月十五,恰逢道人住滿了一百天的時候。
這天吃過早飯,道人提出辭行,自雲外出期滿,當回山復命。外祖苦留不住,只好包了幾十塊大洋送給老道,怕他路上辛苦,還把家里唯一的一匹馬送給他做腳力。
道人大為感動,回贈了一顆丹藥,並說那是他師父賜下的駐顏丹,凡人服下之後,一生不受疾病纏身之苦。
外祖收下丹藥,當時不以為意,後來老女乃女乃得了重病,醫治無效,外祖想起道士臨別時所贈的丹藥,充忙翻出,讓老女乃女乃服下,沒想到果然藥到摒除,一直到其駕鶴歸西的那一天,都沒有再生過病,算得上無疾而終,壽終正寢。
外婆說到這里,看著映月手中的駐顏丹笑道︰「我記得當年老女乃女乃服下的是一顆白色的丹藥,這一顆卻是碧綠凝翠,藥香襲人,感覺比當年那顆要香一些呢!」
映月取了一盞清水,然後把彈藥放在水中化開,讓外婆端杯飲下,大約一刻鐘不到,外婆的饅頭白發轉眼變黑,眼角那溝壑縱橫的魚尾紋也漸漸得少了許多,這正是︰彈指鶴發紅顏瘦,不叫人間現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