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說,阿黃是一只非常活潑的狗,他在某些方面的成熟,甚至令人汗顏。
就像現在,我和惡辰悻悻地被趕到樹林里來的時候,他已經飛上了指頭,開始高瞻遠矚地俯瞰起美麗的風景來。
「阿黃,真的很好看嗎?」惡辰仰頭傻看著樹上的阿黃,躲開了從他狗嘴里流淌下來的口水線。
正在這時,紫衣在溫泉那邊冷哼了一聲,一道熱泉緊跟著飛射而來,將阿黃打落在地。
我和惡辰快速地躲在一邊,以免被它砸到。好個阿黃,畢竟身上有了朱雀神刀,竟在落向地面的途中,夾著翅膀停在了半空。
阿黃此刻繼續規勸我道︰「汪汪,我說姑爺,你看這小娘如此厲害,實在是不易繼續招惹。要我說咱們趕緊趁機溜之大吉的好,兩位夫人洗完了澡,自會出去尋咱們的!」
「呵呵,此地位于黃芽山山月復內的底部,我們初來乍到,還是不要亂跑的好!一會還是等她們洗完了澡,在請教紫衣出去的道路吧!」我感覺眼前的樹林里安靜得有些嚇人,故矜持道。
阿黃松動著鼻子四下里聞了一陣,然後繼續忽悠道︰「汪汪,剛才我在樹上的時候,好像有聞到海風的魚腥味,不會是這里有出口直通外面的海底吧?」
阿黃想到這里,一對小翅膀帶著它直接朝巽位飛去,並不住地回頭蠱惑著我和小鱷魚及時跟上。惡辰如阿黃般嗅了下空氣里的味道,對我點頭笑道︰「阿黃說的沒錯,東南方果真有海風吹過來,只不過風力較小,吹到這中心地帶時只能令樹葉輕搖而已。」
人都有好奇之心,我見倆貨的判斷一致,不知不覺地邁步跟隨而去。走了一段路程,納拉樹漸漸稀疏起來,眼前的植被變成了一顆顆的芒果樹,偶見數十棵荔枝樹碩果累累地掛滿枝頭,空氣里一時充滿了甜甜的果香。
阿黃一路飛馳,兩只爪子瞬間摘取了幾顆芒果,它自己饕餮之余,也沒忘了招待我和惡辰,就這樣嬉鬧著穿過了這片果園。
阿黃在果園邊上的一棵果樹上,撐起小腿,撒了泡尿,然後得意笑道︰「嘎嘎,姑爺哎,走過前面一片亂石灘,就到那山壁之處了,你看那個黑黝黝的所在,海風就是從那兒吹出來的。」
其實不用他說,我也早感應到了那處所在,一路行來的時候,不但風力漸強,連風里帶著的腥羶之氣也越來越濃郁了。
我暗暗傳音讓阿黃和小鱷魚小心提防。不料阿黃興奮地道︰「姑爺但請放心,一切有阿黃在呢!」阿黃的自信不但沒讓我放下心來,反而更覺得其中有些古怪。
看上阿黃,他那憨厚的腦袋上,一對大眼忽閃忽閃地眨巴著,隱隱透著一股神秘。既然死狗都如此自信,沒理由我這晉級成功的主人家還患得患失。
心下主意一定,我便邁步走上了亂石灘。仔細觀察眼前的地形,只見大小的石塊沿著山壁向外延伸了數百米,並且如一個圓圈一般套在了納拉樹林的外圍。
這樣的構造一定是在千萬年的地殼運動中逐漸形成的,甚至我懷疑每一次紫衣在中央的位置震響古鐘時,聲波就會將山壁上表層的岩石震落下來,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眼前的地質風貌。
對面大風吹,飛沙兼走石。阿黃一狗當先,飄飛帶路。我站在惡辰背上,徐徐跟進。前後不過一里光景,轉眼來到扶桑樹上的火球微光難以照耀的地方。
眼前的石灘與黃芽山這處空間的交界處,有一道「人嘴」形的缺口。腥羶的海風即由此嗚嗚吹出,幕然一听,很像是海豚的鳴叫。
阿黃興奮地飛到缺口上空,正要仔細查看的時候,忽然從黑暗的缺口里穿出來一道黑紅相間的影子,直朝阿黃撲去。
死狗怪叫一聲,背上的朱雀神刀突然紅光大作,化作成千上萬只流焰飛刀射上了黑影。
沒想到那影子不但不躲,還任由流焰射到自己的身上。
通過火光的照耀,我們發現那黑影竟是一條火龍,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上半身通體血紅,下半身卻又一片漆黑。
阿黃祭出的朱雀神刀也比較奇怪,本來威勢非凡地攻擊而去,沒想到一接觸火龍的身體,萬千火羽倒流而回,凝聚成一黑一白兩只翅膀的朱雀鳥圍著火龍唧唧喳喳個不停。
此刻退到石灘中央的阿黃,有些擔心自己的神兵出現意外,不由得大吼一聲「朱雀回來!」朱雀鳥聞言果真棄了火龍,倒飛而回,再一次長到了阿黃的背上。
只見阿黃的背部一亮,一道紅光從其翅膀處連到了他的腦袋。阿黃在半空愣了一下,然後把尖尖的耳朵立了起來。
在我們還意識不到怎麼回事的時候,死阿黃已經再一次沖向了黑影里走出來的火龍,憨厚的腦袋還癲癇似地搖晃道︰「離若大師兄在上,請受小弟一拜!」死狗竟然變出了狗首人身的法身,在火龍的對面拜了三拜。
「呵呵,小師弟快快請起,剛才‘朱雀神羽刀’已經告訴了我老主人把離火傳承托付給你的事情!你快如實說說,主人臨去前可還交代過什麼?」
「呵呵,師兄放心,小弟一定知無不言,來來來,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主人善財童子,這是惡辰;姑爺哎,這位乃是我師父祝融當年的坐騎兼大徒弟離若,你們認識一下!」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被阿黃喚作「大師兄」的火龍離若,對著我冷聲哼道︰「想讓祝融大帝的徒弟稱你為主人,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話音未落,他便飛身上前,舉起一對通紅的龍爪,向我撓來。
說此時,那時快。來不及多想什麼,我下意識地雙手疊了內獅子印,對著他怒喝了一聲「者」,然後火龍的身體瞬間被我給定住了。
無論他在空中如何掙扎,「者」字印射出去的能量團將其牢牢地束縛住了,並且在我的心里產生了和他共鳴的感覺。
于是我順其自然地分出一縷神念,沿著「者」字印的軌跡進入了他的體內。只見對方的靈台深處,一只和其本體一模一樣的小龍被「者」字印化成的大山壓上面,眼看就要將其壓進識海的黑暗混沌里。
小龍見我出現,立刻哀求告饒道︰「上仙饒命,離若不知輕重,無意冒犯,還請您高抬貴手,別跟我一般見識!」
「呵呵,放心吧。你怎麼也算是阿黃的大師兄,我不會為難你的。不過你下半身這墨汁般的顏色是咋回事,不妨說來听听,看我能不能幫你!」說話之間我將「者」字印縮小了一半,減輕了他的壓力。
離若的元神活動了一體,恭敬答道︰「咳,不瞞上仙,這都是當年和共工的坐騎大戰時不小心被他的癸一真水給噴到了。
當時那共工撞倒了不周山。我和老主人祝融被倒坍的天柱,給砸到這南海之底,當場就痛死過去了。後來等我醒來的時候,下半身就成了這副樣子,無論如何都逼不出去了!」離若的元神回憶起不周之戰的細節,一股蒼涼悠遠的氣息頓時在識海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