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台談情夜 壯行(3)

作者 ︰ 錢新新

辛醫生說道︰「我和你說過,婚姻和愛情沒有關系。你如果很夠愛他,就算你久久見他一面,你也不會因此變得更思念他;但如果你愛他,就算他每天在你眼前晃來晃去,你也不會厭煩。」

「真的是這樣的嗎?為什麼有句話叫做‘小別勝新歡’?」

「請你相信我的專業意見。」語氣中唯有波動,看來醫生對她這個愛頂嘴的病人很不滿意。

「那就當你說的對吧。」

「我這個是我的經驗之談!」受不了葉沁心語言中的輕視之意,辛醫生隱約透露自己也曾經戀愛過。

「看不出來。」葉沁心一時心直口快!

辛醫生那句「愛信不信」差點月兌口而出,但作為醫生他還是有一定專業素養,繼續和顏悅色地說︰「相信我,如果你足夠愛他,每天見面只會讓你更愛他。」

「這我是相信的,我們現在就每天見面,不僅住在一起而且還在同一家公司上班。」

「看,所以我說問題的癥結是你父母婚姻給你帶來的影響。你既然已經和他同居,這與婚姻生活只差了一步,照理說你不應該害怕,可是你卻半夜被噩夢驚醒。說到底,你還是害怕婚姻會使你喪失才華和思想,就像它當年給你父親帶來的傷害一樣。」

葉沁心被他說服︰「你說得也許是正確的,那我應該怎麼辦呢?」

看到病人采納自己的意見,辛醫生很是滿意,嘴角揚起微笑︰「一個小時到了,這次的療程就到這里。早上九點你與護士預約時間,我們下次再見。」

葉沁心坐起來︰「我剛剛開始覺得你有兩把刷子,你怎麼就下逐客令呢?」

辛醫生正色道︰「我如果一下與你談太多,你會消化不了。」

「我天賦過人,還食量驚人,多少都消化得了。」

辛醫生微微一笑︰「太過勉強,只怕會弄巧反拙。」

「醫生,我今天晚上就要見公婆,如果你不醫好我的婚前恐懼癥,只怕我會一直不安心。難道你要見死不救?」葉沁心刷起無賴,賴死不走。

還沒待辛醫生回答,她就又自顧自地躺下︰「這樣吧,現在是六點,你一個小時一個療程,所幸一下子給我三個療程,到九點不管我能不能痊愈都乖乖走人!」

辛醫生拿她沒辦法,翻開筆記本,幽幽地說︰「在你眼中,愛情重要還是事業重要?」

「這兩樣東西沒有可比性。」

「請正面回答。」

「事業吧,人總是要活著的。」葉沁心思索半日,終于做出現實的決定。

「但很多女人覺得愛情更為重要,尤其是能找個好夫君托付終身,她們甚至可以不用工作,心甘情願地退居幕後。很顯然,你不是這種女人。」

葉沁心再次承認︰「把自己的性命綁縛在另一個人身上,確實非常冒險。一個人若因為婚姻喪失了謀生的能力,實在犧牲太大。」

「很多婦女結婚之後照樣工作,事業家庭兼顧,你是否認為自己沒這種能力?」

「我爸爸就不能兼顧,所以才會失去我母親!」此言一出,她立刻意識到自己多日的糾結正源于父母那段失敗的婚姻。

「你並不是你父親,他失敗不代表你也會失敗。」

「但我和他很像,一樣的文人情懷,一樣的浪漫思想。我現在的工作就是靠這些不著邊際的思想來支撐,若我失去了這些,真不知道賴何生存?」

「子女雖然都帶有父母的影子,但不一定必然會走父母的老路。你是你,你父親是你父親。」

「但你不能保證,我不會走他的老路,是嗎?」

「這就要看你的抉擇,看你夠不夠愛那個男人,會為了他冒這個險。婚姻並不一定會使人失去創造力,居里夫人若沒有她丈夫無私的支持,也沒有那番成就。婚姻,是一場賭博,就像人生的許多抉擇一樣,前面是不可知的交叉路,到底往哪里走,就看你怎麼做。我能告訴你的是,結婚可能使你更具創造力,讓你的事業更上一層樓;也可能使你失去創造力,從而一蹶不振。決定權在你,看你敢不敢冒這個險。為一個本該是陌生人的人,冒這樣的險,你到底覺得值不值得?一切看你的選擇。」辛醫生這番話像是對葉沁心說的,又想是對自己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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