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水只覺得這個家給她一種很壓抑的感覺,又過了幾天,雲老爺和雲夫人突然來找她,東拉西扯不著邊際的說了半天話後,雲老爺突然笑著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亦水你年紀不小了,該說親了。」
亦水心里一驚,問道︰「我今年多大了。」
「十六」
「十七」
雲老爺和雲夫人同時開口,答案卻不一樣。
相互對視了一眼後,雲夫人掩飾的笑了笑︰「老爺你真糊涂,連女兒的年紀都記錯,亦水是十六歲。」
雲老爺干笑了幾聲後,拍著額頭道︰「是啊!常年在外奔波,居然連女兒的歲數都記錯了,亦水別生氣。」
這種事能輕易記錯麼?為了掩飾心中的疑惑,亦水低眉斂目道︰「爹,娘,我傷剛好不久,腦子還不是很清楚,很多事也不記得,說親之事能不能緩一緩?我這個樣子只怕一般人家都會介意的吧?」
雲老爺也知道勉強了點,可是國師又派人來催促了並詢問亦水的近況,他不敢說亦水對他們夫婦起了疑心,畢竟這是他們一時大意造成的,他以為一個小女孩什麼都不記得了,還不是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好吃好喝供著就算親生女兒也不過如此了。
沒有想到亦水糊涂了一陣以後,感覺好像變了個人,整天沉默寡言不知在想什麼,他擔心在這樣下去會出事,更沒法向國師交代,只想快些將亦水嫁出去。
雲夫人慈愛的笑了笑,「傻孩子,你年紀不小了,大夫也說了你身體已經完全好了,過去的事也不一定能記得起來,萬一以後都想不起難道你一輩子不嫁人麼?正好現在有一戶好人家來提親,那可是難得的顯貴之家,錯過了以後再想找這樣的可比登天還難,所以你爹和我才這般著急的,不然我們也舍不得你那麼快出嫁。」
亦水沉默了半天,看著自己的雙手,然後才慢慢道︰「那是個什麼樣的人家?」
雲老爺笑著道︰「是國師府,要娶你的是當朝國師,冥夜。」為了避免亦水的反感,雲老爺暫時省略掉野狼族這三個字。
听到冥夜這個名字,亦水怵然一驚,忽的一下站了起來,手一抖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亦水,你沒事吧?」雲夫人急忙過來幫亦水查看,幸好坐了一會,那茶已經沒有沒那麼燙了。
亦水搖搖頭,雲老爺趕忙命小丫頭將座椅擦干,重新上茶。
雲夫人見亦水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又問道︰「亦水,你真的沒事麼?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亦水抬頭看了雲老爺,又看了看雲夫人,滿臉疑惑的問道︰「我以前認識國師麼?」
國師再三交代過,要當亦水是親生女兒一樣,有些事就按雲老爺真正的女兒的經歷來說,免得現編容易露出破綻,雲老爺正好有個差不多大的女兒,一直養在老家,見過的人不多,可能這也是國師選中他們家的原因。
當時雲老爺以為將女兒的一切套在亦水身上很容易,沒想到真做起來卻不容易。首先是亦水的才學,他的月兒不過是粗粗認識幾個字能看得懂賬本而已,字寫得歪歪斜斜,廚藝女紅卻很精湛,而亦水的字卻寫得非常娟秀工整,明顯讀過不少書,對于女子該懂的那些卻完全不懂。
好幾次亦水問起她自己喜好的時候,他按月兒的喜好說了,可喜好這種東西有時候是天生的,他的月兒喜歡吃辣的,亦水卻不吃,應該說她吃不了太辣的東西一吃就嗆著,還有好幾種月兒喜歡的蔬菜亦水都是不喜歡的,亦水問她平日喜歡讀什麼書,他更是不知道,說錯了幾次以後他就不敢在胡說了。
也許正是因為他們對亦水一無所知,弄的錯誤太多才引起亦水懷疑的。
國師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敢肯定亦水之前一定認識國師,只是他不能承認,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兩人是如何認識的,況且就算知道他也不敢說呀!
遲疑了一下,雲老爺笑著搖了搖頭︰「國師是何等位高權重之人,亦水你怎麼可能認識呢?你不認識的。」
認識就認識,不認識就不認識,為什麼爹要遲疑一會才說?亦水對雲老爺的行為更是產生懷疑,問道︰「那他為何要娶我?位高權重之人要什麼樣的大家閨秀沒有,他知道我弄傷了腦子麼?難道……他不是想要娶我為妻,而是想要納妾?」
一連串的疑問,雲老爺前幾個回答並不出,剛才他剛說了國師不認識亦水,要說知道亦水受傷腦子不清楚他還堅持要求要娶,這未免太牽強,可要說不知道,這明顯是騙婚,亦水能同意麼。
謊言太多無法自圓其說,雲老爺只能撿後面一個答道︰「不是納妾,亦水你放心,國師是真正要明媒正娶迎你過門的。」
雲夫人也在一旁幫忙道幫腔︰「亦水你真的不用多心,你是爹娘的寶貝女兒,我們怎麼可能委屈你給人家做妾呢?」
亦水更疑惑不解了,想了一下又問,「位高權重的國師,他年紀不小了吧?」
雲老爺急忙擺手︰「不,不,國師看起來也就二十七,八歲,雖說略長你幾歲,可也不是差太多,國師英俊瀟灑相貌堂堂據說武藝更是高強,亦水你要不信,改天請他到家里來,亦水你可以隔著簾子偷偷看一眼。」
「那他為何要娶我?」這是亦水心中最大的疑問,能當到國師想必親事可以自己做主,雲家只不過是一般的商戶有點錢而已,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他為何舍皇親國戚的金枝玉葉,或者朝中重臣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而要娶一介商賈之女?還是受過重傷腦子不清楚的她。
雲老爺其實也納悶,這國師要什麼樣的美女沒有,怎麼費盡心機要娶亦水,還要為她這樣安排,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還是雲夫人看戲看多了,或者女人天生比男人多了點浪漫細胞,眼珠一轉便道︰「自然是喜歡亦水了,老實告訴你吧,你剛來那會國師在城門口見過你一面,當然你沒有看到他或者沒有留意到,所以你爹剛才說你們不認識也是真的,也許這就是緣分了,國師對你一見鐘情,就喜歡上了,以他的身份不需要娶家世顯赫的貴女來錦上添花,至于你的傷……只是忘了一些事情,沒什麼大礙,國師不介意。」
「對,對這就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別人家求都求不來的亦水你可千萬不能錯過。」雲老爺趕緊順著夫人的話頭說。
「爹,娘,這是太突然,女兒有點累了,能不能先回房歇一會。」亦水眼眸低垂,眼底有不易覺察的精光閃過。
雲老爺還想再說什麼,雲夫人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然後吩咐喜鵲扶亦水回房休息。
亦水走了以後,雲老爺才低聲道︰「你拉我做什麼?亦水還沒有答應,國師整天派人來詢問情況,你叫我怎麼回答?」
雲夫人無奈的嘆了口氣︰「老爺,你這樣逼她有什麼用?亦水很聰明的,你越是顯得急切,她越是覺得事有蹊蹺,剛才你說了那麼多錯漏百出的謊話無法自圓其說,真逼急了她堅持不嫁,難道要壓著她上花轎?」
雲老爺也有點沮喪,區區一個小丫頭,心眼怎麼那麼多,比他商場上那些對手還要狡猾幾分,隨便說句話都能讓她抓住破綻。
雲夫人沉吟了一下,又道︰「畢竟是女孩子的終身大事關系到一輩子的幸福,她本來就懷疑我們不是她親生父母,你這樣貿然給她提親事,她能不擔心害怕麼?我看這個亦水腦子是越來越清醒了,不像是容易任人擺布的。」
雲老爺沒好氣道︰「你說的都對,麻煩想點有用的好不好,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怎麼騙過亦水讓她乖乖上花轎,只要她出了雲家大門,要上吊還是撞牆都不關我們的事了,女人啊就是沒事的時候東想西想沒事找事,真遇到問題就一個辦法都沒有了,這亦水要真聰明就該知道不管她是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她現在除了乖乖嫁人根本沒有別的路可走,撕破臉對大家都沒好處。」
有用的他不會自己想麼?有本事別跟她商量,雲夫人立即反唇相譏︰「你倒是提了一個好建議,干脆你自己跟亦水說,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沒得選擇。」
雲老爺那里有那個膽,夫妻倆枯坐了半天,還是雲夫人習慣性的先妥協,想了一個辦法,對雲老爺道︰「亦水不就是不了解國師是個什麼人,怕嫁過去受委屈麼?這樣好了,把亦水的擔心告訴國師,讓他過來跟亦水見一面,最好能哄她幾句,亦水見到要嫁的是如此俊朗的男子,想是不會太抗拒的。」
「國師那張臉,我見了都要發 ,要是弄巧成拙嚇到亦水那可怎麼辦?雲老爺遲疑了一下,又補充道︰「而且國師也不一定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