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懷里的亦水很久都沒有睡著,冥夜不由得試著問道︰「亦水,你為什麼要救我?」
亦水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沒有想到那麼多,按理說她該是恨她的,不過他只是逼婚,也沒有真正傷害到她,她不至于因為這樣就想要他死,沉默了一下道︰「你已經是我丈夫了,難道要看著你死在我面前麼?剛才我沒有想那麼多,我非常不希望看到血腥。」
只是不希望看到有人死,只是因為他是她丈夫?若是今天娶她的是別人,她也會這樣麼?甚至換做黑石鎮的那個男人,她做的更多,冥夜心里涌起一股妒意,摟著亦水細腰的手不覺用力起來。
亦水覺得有點吃痛,冥夜聲音有些發沉,問道︰「今天換成任何一個娶你的人,你都會這樣做麼?」
亦水又沉默了一會,答道︰「我不知道,其他娶我的人……若是對我好的我自然也會這樣,若是對我不好……會不會出聲提醒,我不知道,不過我應該不會不顧自己的危險去救他,這種一剎那發生的事,誰也說不準會不會。」
「你覺得我對你好麼?」冥夜撫模著亦水光滑柔順的長發再度問道。
他對她好麼?這個亦水心中也是非常疑惑的,其實他安排了這許多謊言,又逼她嫁給他,對她真的不好,只是……一個如此位高權重的男人費心為一個女人安排了那麼多事,他應該是極喜歡她的,就算他的手段有些過激,她覺得也不應該心懷怨恨……至少沒有恨到希望他死。
亦水慢慢道︰「我不知道你對我算不算好,我忘記了過去,要是我過去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有什麼想不起的傷心往事,而你為了保護我才安排了這一切,那麼你對我當然是極好的。若是我過去有一個幸福的家,一個相愛的戀人,而你為了強娶我而活生生拆散了我們,那麼你對我當然不好。」
冥夜輕輕將背對著他的亦水轉了過來,對上她的眼楮,輕聲問道︰「你認為是那一種?」
亦水垂下眼簾,低聲道︰「我不知道,以前我非常想知道過去的一切,可是當我坐上花轎之後我卻一點都不想知道了,無論什麼時候,人總不應該輕易放棄生命,可萬一真相是我難以接受的殘酷,那麼我該怎麼辦?我……。」
她沒有自尋短見的勇氣,當初她就知道了,又也許是現在的日子沒有難過到以死才能解月兌的地步,只是現在她害怕知道真相,若是到最後才發現她除了死沒有別的可走的話,那麼她辛苦的支撐著又是為了什麼?
冥夜心里突然覺得有點難受,剛想要安慰她幾句,亦水又輕輕道︰「別說這些了,再猜下去,我一定會受不了的。」
亦水今天已經是非常疲憊,沉默了一會就覺得一陣困意襲來,在快要入睡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一件事,猛然睜開眼楮,坐了起來。
冥夜也隨之坐了起來,柔聲問道︰「亦水,怎麼了?」
亦水抬眼看著他,輕聲道︰「我能夠求你一件事麼?」
冥夜不知道她想要求什麼,不過無論是什麼事,他今夜都沒有打算拒絕,便道︰「你?」
亦水認真道︰「剛才那些刺客中,有幾個女子,我希望你或者你的手下審問她們的時候,不要利用女人的弱點……讓她們死的清白一點,反正刺客中也有男子,想要知道什麼,你們可以審問那些男子。」
冥夜真的很詫異,她居然會提這樣一個要求,而且若是同情那些女人,為什麼不干脆要求他放了她們。
「你為什麼不干脆求我放了她們?」冥夜真的很好奇,她要真的善良不是應該求他放過所以人,不要傷害人命麼?
亦水搖搖頭,「他們是刺客是要殺你的,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殺你,不過這樣的行為應該受到懲罰,若是放了他們,他們下次還會來殺你,會有更多死傷,對你也不公平,我提出這個要求只是出于對女人的同情。」
冥夜輕笑了一下,「在錦國律法中有一條,犯罪的女子是被充做官妓的,他們對同族女子尚且如此,我這個身為外族的人為什麼還要維護他們的清白,她們來行刺就應該猜到有什麼後果。」
亦水低聲道︰「也許你說得對,身為國師你也有你做事的方式,必須不擇手段的要從那些刺客口中問出……算了,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躺了回去之後,亦水禁不住往里縮了縮,盡可能的里身邊的男人遠一點。
冥夜忍不住將她一把拽了過來,翻身壓在她身上,輕輕撫模她細女敕的臉頰,低聲問道︰「要是我答應你的要求而且還能將那些刺客全部都放了,你怎麼報答我?」
亦水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使勁想要推開壓在她身上的男人。
這點力氣對冥夜來說根本無濟于事,只是亦水的掙扎讓兩人身體不斷摩擦,激起他的,他聲音更低沉了手,上不覺用上了力氣,繼續逼問道︰「你不是很善良,肯為了他人犧牲自己麼?說呀?」
亦水光潔的臉頰上出現了一層細汗,猶如清晨沾上露水的鮮花一樣嬌美誘人,若是冥夜剛才沒有說放過她,她有了心理準備也許容易接受點,現在她只覺得一陣屈辱,咬牙道︰「我只是提出一個請求,同不同意在你,可你答應今晚不踫我的,你不可以言而無信。」
冥夜最看不得的就是亦水露出那種鄙視厭惡的目光,想起不知听什麼人說過的,得到一個女人的身體就能得到她的心,讓她死心塌地的跟著,這花妖失去了記憶,很多地方都跟凡人女子差不多,尤其是錦國那些講究三從四德的蠢女人更是在意這個。
不過想到剛才亦水想要拉開他的樣子,還有她緊張的神情,冥夜心又軟了下來,放開了亦水,翻身下床,替全身顫抖的亦水蓋好被子,柔聲道︰「睡!」
見他下床,亦水這才松了一口氣,今天她實在太累了好容易睡著卻有做起了惡夢,夢中的她好像被一頭凶猛的野獸抓住然後利爪像一把鋒利的刀一樣刺進她的胸口。
亦水一下驚醒了,夢中的情景她不記得了,但是那種心髒被刺穿的痛感卻深深烙在她腦海里,真是可怕的夢。
「亦水,你做惡夢了麼?」冥夜一直坐在床邊,見亦水滿頭大汗的醒來,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的表情,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這一握便覺得亦水的手十分冰涼,急忙又問︰「你的手很冰,不舒服麼?」
亦水輕輕搖頭,「我沒有什麼事,做了惡夢,有些心悸罷了,你……一直沒有睡麼?」
冥夜柔聲道︰「也不是,剛才坐在那邊榻上迷了一會,听到你叫才起來的,我是習武之人,哪里都能睡著,現在時間還早,你再睡一會。」
亦水不敢再睡了,太過真實的夢,給人的感受也是真實的,她非常害怕那種感覺,突然覺得冥夜以前說的也沒有錯,不快樂的回憶忘記了是件好事。
冥夜見亦水不肯躺下,便拉過錦被幫她緊緊裹住,又問道︰「你餓了麼?我讓人給你做點吃的,你想吃點什麼?」
亦水不想吃東西,她實在沒有胃口,索性起身,對冥夜道︰「我不想吃,也不想再睡了,要不你上床躺一會,我坐一會就好。」
「那怎麼行,你臉色真的很不好,我讓人做點清淡的,你隨便吃點。」也許是受過重傷的關系,冥夜覺得亦水比當年還要瘦弱不少。
亦水沉默了一下,問道︰「你真的關心我麼?」
她真的不了解眼前這男人到底想要怎麼樣?感覺他對她時好時壞,很難琢磨的樣子。
冥夜揚眉道︰「你覺得我對你還不夠好麼?或者你認為怎麼才算是好?」
亦水想了一下,輕聲︰「就吃穿用度上來說你給我的當然都是最好的,只不過人活著不光需要這些東西。」
「那你還需要什麼?」冥夜皺起眉頭,他倒要看看她認為怎樣才是對她好。
亦水被問住了,她到底想要什麼?若是以前的話,她會說她想要知道自己是什麼人,有什麼樣的過去,不過她現在不想知道了,她隱隱猜到真相不是那麼容易接受的,而且她也不認為冥夜會輕易告訴她,別人口中得知的真相說不定又是另一個謊言。
現在她還能要什麼?又有什麼是她能要的?微微嘆了一口氣,她只能拿眼前最不甘願,最恐懼的事情來說了,「雖然你我已經是夫妻了,不過夫妻之事……我一時真的很難接受,能不能……當然,你不能接受的話,就當我沒有說過。」
冥夜看著亦水蒼白瘦小的臉龐,輕輕點了點頭,「過段時間再。」
听了這話,亦水如釋重負展顏一笑,「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