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峰志指揮著刑警隊的人忙碌著,過了一會兒法醫從韓立文的尸體上掏出一張紙,看了看站起身向甘峰志走去。
「甘隊長我們在死者的衣物里發現了這個。」
甘峰志眼楮眯了一下,戴上白手套將紙很小心的打開,看了幾行之後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快速的將紙上的內容瀏覽一遍,「把這個拿好一定要妥善保存。」法醫接過來,小心的裝到一個塑料袋里。
甘峰志掏出手機直接撥通了靳全忠的號碼,「靳局長4.15案件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對,我們在五彩峰發現一具尸體,初步判定是自殺,在整理死者遺物時,我發現了一份遺書,上面的內容與秦局長被害身亡有關,對,就是這樣,好的,好的,我立刻回局里!」合上電話,急匆匆拿著裝著遺書的塑料袋開車直接下了山。
局里專案組領導成員全部到齊,靜靜的坐在小會議室。靳全忠看完遺書之後,將這張紙又傳給了張萬有,就這樣所有的人輪著看了一遍。
「甘隊長死者的身份確定了嗎?」靳全忠看著轉了一圈又回到自己面前的遺書。
「嗯,確定了,是北王村村民韓立文,父母雙亡老婆又和他離婚,並且帶著孩子改嫁,所以家庭背景比較簡單。」
「老婆和他離婚為什麼?」張萬有插言問道。
「此人原本是開大車,前幾年掙了不少錢,但是後來沾染上賭博惡習,成天沉溺于賭局中,也就是一兩年的光景,本來不錯的家底都被他敗光,老婆一氣之下與他離婚,帶著孩子改嫁他人。對了這個韓立文還因為賭博被拘留過,這一點倒是有記錄可查。」
「嗯!」靳全忠點了點頭,看了看周圍的人說道,「你們各自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老張你先說上兩句。」
張萬有笑了笑拿起水杯喝了口水,但喝完之後水杯沒放在桌上,而是捧在手里揉來揉去,似乎對這個條狀物實在愛不釋手,「甘隊長,遺書的筆記做過鑒定沒有?」
「嗯,經過筆跡鑒定這份遺書確系本人所寫。」甘峰志點了點頭。
「好,既然遺書出處沒有問題,那麼關于秦局長遇害案件已經很明了,韓立文嗜賭如命,在秦局長所組織的幾次抓賭行動中此人均榜上有名,最後導致懷恨在心,產生了報復他人的心理,遂用車撞死了秦尚剛,後感到自己罪孽深重,于是自殺身亡。這是我的意見,不知道大家還有沒有別意見?」說完用眼楮看了看四周。
靳全忠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用眼楮看了坐在身邊的張萬有一眼,怎麼說話的語氣就像在給這件案子定調子,我在這坐著,你當我完全不存在啊!如果不出聲的話,這個會議很可能會出現一邊倒的局面,于是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聲。
「剛才張政委就韓立文的遺書問題發表了個人看法。」靳全忠將「個人看法」這四個字咬得很重,「接下來存孝你說說自己的看法。」
楊存孝看著靳全忠笑著點了點頭,「從遺書表面上看並結合張萬有政委的分析,我覺得很有道理,可是秦尚剛局長遇害事關重大,咱們還是要仔細的分析,不能有任何遺漏,還是要盡最大努力將案件調查的清清楚楚,給上級領導和谷城老百姓一個滿意的答復。」說完再次笑了笑。
這個滑頭此番話說的兩面光,誰也不得罪,看似說了自己的意見,但還是等于什麼也說,不過這也說明楊存孝屬于中間一派,沒有和張萬有攪和在一起,靳全忠心中暗道,臉上露出微笑回應著對方。
「子銘你說說自己的看法!」靳全忠的目光放到趙子銘的臉上。
「我有幾點不太成熟的意見在這里說出來供大家參考,第一、秦尚剛局長是親自部署了幾次抓賭,但是具體操作的卻是下面的同志,所以韓立文將怒火唯獨傾瀉在秦尚剛局長頭上,似乎有些不合常理;第二、既然是開車撞死秦尚剛局長,那麼車哪里,遺書里面好像沒有涉及,我覺得咱們還要進一步調查把車找出來;第三、秦尚剛局長衣服後背上的三個熒光點,是怎麼上去的,究竟是誰在他身上涂的,這也是個疑點,如果是韓立文涂的,那麼他采取了何種手段?我覺得這還是個疑點;第四、秦尚剛局長開車外出,韓立文拿捏的時間又是那麼準確,會不會有別人給他提供了秦尚剛外出的路線,我覺得這還是個疑點。從上面四個疑點來看,這件案子要說已經查明實在為時過早,反而我覺得這僅僅是個開始才對!」趙子銘說完後看了看靳全忠,對方沖他微微點了點頭,看來這番話深深符合局長大人的心意啊!
「哼!笑話,凡事都要講證據的趙隊長,光憑主觀臆斷只會將案情搞得越來越復雜,搞不好會破壞谷城縣安定的局面,更何況你提出的四個疑點在事實上根本站不住腳,首先沒有證據刨除不說,其次愛一個人有理由嗎?恨一個人也需要理由嗎?(這話就像某些小三嘴里的愛情宣言),更何況他的遺書上寫的很清楚,因為抓賭罰錢不說,還讓他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老婆也因為這個和他離婚,難道這些不足以說明他有作案動機嗎?再有既然他對秦尚剛局長產生了濃厚的報復心理,那麼肯定要精心準備暗中策劃,衣服上的熒光點以及外出的時間,難道他不會自己謀劃做嗎?所以我覺得趙隊長說的所謂四個疑點毫無根據,純屬于捕風捉影不足一曬!」說完拿起杯子狠狠喝了一口水,連帶著茶葉梗跟隨著入口的洪流,一股腦的鑽進了張萬有的肚子里。
「呵呵,我只是說有幾點不成熟的看法供大家參考,張政委沒有必要這麼激動!更何況我提出的疑點是根據案件事實基礎出發,並沒有什麼憑空捏造主觀臆斷,真理屬于越辯越明,同樣真相也是在無數的推斷過程當中逐漸浮出水面,我還是堅持我的意見,說這個案件結束為時尚早。」趙子銘梗起脖子看著張萬有。
「呵呵,我同意張政委的看法,韓立文他具備符合作案的所有條件,作案動機具備,作案手段具備,而且通過現場勘查發現韓立文確實屬于自殺,這就很能說明問題,因為他知道逃不過法律的懲處,這才畏罪自殺。所以我認為案件的結果可以呈報給上級部門。」甘峰志直接發表自己的意見。
「呵呵,這個案件我認為疑點還是比較多,現在結案還是有些倉促,我的意見是按照趙子銘隊長的思路進行調查,要做到每個疑點都要找到確鑿的證據和合理的解釋。還有我個人覺得專案組有些太牽扯精力,我建議還是撤銷專案組,案件還是歸刑警隊負責!好了我們散會。」靳全忠看見會議有可能開成大學生辯論會,于是很干脆的亮明觀點。
張萬有听到專案組解散心中一愣,實在搞不明白靳全忠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帶著疑惑的眼神目送著對方身影走出門口。趙子銘默默站起身,收拾起自己的筆記本,鐵青著臉一言不發走出去。楊存孝看了看趙子銘的樣子,心中暗暗嘆口氣。甘峰志慢慢收拾著自己的東西,看到張萬有起身要離開,連忙將東西拿在手中,緊走了幾步,跟隨著對方身後走出了會議室。
趙子銘心中感覺到很不理解,難道靳局長的辦案思路轉變了?專案組解散,案子歸刑警隊處理,這不是很明顯認同了張萬有的觀點,但是前面又說按照我的思路進行調查,這究竟是要干什麼?心里實在有些糊涂,無精打采的走著,腳下的皮鞋與地面接觸所發的聲音,听起來也是那樣的疲沓。
手機響了,掏出來看看上面顯示著靳全忠的電話號碼,這個時候她找我有什麼事情?趙子銘與疑惑的接通電話。
「張哥現在案子抓在我的手里,呵呵,想再出什麼變數都不可能了。」甘峰志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張萬有說道。
張萬有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眼楮微微閉著,過了一會兒睜看眼楮,看了看滿臉興奮的甘峰志,輕輕搖了搖頭。
「峰志,靳全忠這一手玩的很漂亮,他這是以退為進再逼我們啊!」說完站起身走到窗戶邊,手捏著仙人掌上的大刺,慢慢地用力扭動著,過了一會兒才將一根刺拔下來,仙人掌受創的傷口流出雪白的乳汁。
「靳全忠他將這件案子放到了我們手里,這是要看我們怎麼辦啊!我敢打包票,他肯定會給趙子銘打電話,而且讓對方繼續暗中調查。」張萬有手里捏著那根刺緩緩的說道。
「張哥那你說這事怎麼辦?」甘峰志急切的問道。
「拖,咱們就這麼拖下去,給他來個外緊內松。」張萬有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將這根刺深深地扎進仙人掌里,又一股雪白的乳汁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