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姑姑移步走到我身後,拍了拍我的肩,道︰「時候差不多了,是不是要開始?」
我狡猾一笑,說︰「不,你去下頭說,若沒有好的樂曲,今日我便沒有心思一舞。」
「這…」安姑姑略有遲疑。
「你只管放心,沒有人敢砸場子。」
「好,兮姑娘。」她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兮姑娘,不錯,自入住西景,我仍喚兮字,一則即便是南桀宮中,知道我有一名喚楚兮的少之又少,他們只知我本名喚楚落眠。
二則,楚姓雖是南桀王族姓氏,但我並未透露自己的姓氏,只是讓別人喊我作兮姑娘。何況如今是在西景,又怕些什麼呢?
我瞧著安姑姑在下頭說了幾句話,立刻有人表不滿之態。他們都是花了重金才籌得今日一席之位,而我偏偏又不肯登台。
果然,他們也都知曉今日有大人物來,不敢太過放肆,只是略表不滿之態。
至于西瑯寰一側,均沒有太大的動靜,倒也不氣不急。瞧他溫文儒雅的樣子,年輕時應是溫潤君子,不諳世事,可如今在朝堂上,也算是頗有勢力。
相比那位真正掌控了如今小兒帝王的西瑯胤,卻是遠遠不夠看的。
我眉眼還是有幾分與娘親相象的,雖說不會惹了什麼大亂子,但西瑯寰與娘親相熟,我于西景剛剛落穩腳跟,不宜有大動靜。
正要進了閣子里去,卻听見堂子附近響起一陣簫聲,婉轉動人,期期艾艾。不知為何,竟有一絲和我的流白靚雪相契合。
一時听的我慌住了神。
他仍是一襲白衣,似濁濁不染立于世間,手持青闕玉蕭,一時動人,步入堂中,至玉石台。
鳳兒早已離去,如今的玉石台上,空留他一人吹簫。
大約兩年前,在南桀行宮,我們見過一次,後來寥寥又見了幾面,本以為今生再無相見的可能。可自從我到了西景,這個念頭便萌生起來。
我打听過他,一年前他被封了西慕王,移進西京,他的賢明大盛,一時風靡西京城,也無故成了西瑯胤的眼中釘。
暗中風起雲涌。
西烽,渺渺烽火,何以解君憂愁。
我丟了一塊長綢絹布,以往是我一舞之用,直落玉石台。
「這位公子簫聲動人,可否上來一聚。」
我朗聲道,並向小廝使了眼色去茶酒,也防的礙眼的人,過來攪擾。
西烽微微抬頭,瞧我的方向望了一眼,抿嘴一笑,長蕭入腰間,伸手將絹布繞住右臂,單腳一蹬,猶如騰飛之感,直上閣台。
下頭一片驚噓聲,一時不絕。
他落在我面前,笑容溫潤,不驚不寵。
我亦微笑,「公子閣里請。」
他隨我進了閣里,小廝替我將門合住,留下一壺茶,兩只杯盞。我二人相對而坐,我便為他倒茶。
他幽幽的望著茶盞,低聲道︰「歲月匆忙,一眨眼,竟快兩年了。」
我輕笑︰「也算有緣吧。」
將倒滿的茶盞朝他的方向推過去,後為自己倒茶。他用手指摩擦杯盞的邊緣,喟嘆道︰「許真是有緣吧,否則以你如今在西景的名聲,南桀又豈會得不到一絲半毫的消息。」
我倒茶的手微微一抖,茶水傾灑在桌上。
這一年來我名聲鵲起,樣貌也被人摹畫多番,我一直想我的容貌之畫若是傳到了南桀去,若是又被曾見過我的大臣或者再不小心當做美人圖敬獻入宮,可算是件麻煩事。
可這一年來一直相安無事,即便是傾城閣一時盛起,初時也未見官府前來叨擾,我原以為是安姑姑私下里關系做的好,才免了許多瑣事。
不過是自以為是罷了,傾城閣如此之大,默默崛起,又豈會沒有半點勢力背景。
我取了袖里的帕子,沾在桌上落水處,遮蔽住。又替自己添滿了茶。
舉起茶盞,我微微一笑,舉杯相對西烽,「以茶代酒,楚兮多謝公子屢次相助。」
西烽眼中似有光亮,卻又一暗,舉杯飲茶。
他知道我的身份,也一定听聞了一年前南桀宮變,可他沒有多問,只是一味幫我,暗中助我穩住傾城閣的地位。
更甚至于我的畫像都沒有流出西景,這是要花多大的心思呢?
「兮姑娘。」他喚我,溫柔質地。
他依舊用手緩緩摩擦杯盞的邊緣,輕聲道︰「兮姑娘可還記得,我說過的一句話。」
一句話?我仔細回想,他同我說過的話,何止一句?
可我忽然就想起他如此堅決的一句話︰從今往後,千千萬萬不要站在我對面!
當時我不解,他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如今仍是不解,他提的會是這句嗎?
「你說的,是…」我話還未說完,他已伸手堵了我的嘴,手上余溫,暖意如春。
我一時詫然。
「我不想知道你是如何存活下來的,我亦不想知道所謂的真相,如今,我只有一句話想對你說。」他頓了頓,清秀的面龐微紅,眸光明亮,「其實,早在南桀王宮中,我便…」
「咚!」
一聲巨響淹沒了西烽後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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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的故事,和之前我寫過的一個古言長篇有關,那篇古言叫《錦繡》如今暫停了,大概也搜不到了。《薄愛》故事的女主角,正是《錦繡》女主的親生女兒。第二卷會涉及當初《錦繡》的故事里構思好的東西,息息相關,如果從中大家覺得錦繡這個故事尚有可讀性,可以告訴我。《錦繡》如今有七萬的稿子,一直存著,如果覺得不錯,以後還是會發出來的。如果有幸,踫到看過《錦繡》的讀者,也希望大家能從第二卷里找到當初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