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整個城市萬籟俱寂,只有昏暗的路燈依舊佇立在路上,為深夜迷途的人們指引回家的方向。
而在聖德肋撒醫院的手術室門前,人頭攢動。重案組與特別行動小組的成員,都在等候著手術室內的消息。
「醫生,他怎麼樣?」當手術室門前的手術中指示燈熄滅的時候,醫生走了出來,我焦急的跑上前去詢問情況。
「手術很成功。幸虧患者運氣好,玻璃再偏一分,就會刺破心髒。一會護士會把患者轉到觀察病房,你們留下兩個人照看就行了,其余的人都回去吧。醫院需要安靜。」醫生說完,轉身走掉了。
「你們全都回去吧。我留下來就行了,一有消息我會通知你們的。」林振英對著重案組的警員和文、武、全、才說道。
「我也留下來。我想看著他醒過來。」我緊接著林振英的話說道。
「——好吧。」林振英望著我,嘆了口氣說道。
重案組的警員和文武全才放心的離開了手術室門前,往醫院外走去。
「糟了。這次榮Sir勝算很大呀。」阿文小聲的說道,阿武,大全和小才紛紛圍上來,並肩行走。
「什麼勝算?怎麼大了?破案受傷,頂多頒個嘉獎。」阿武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哎!你怎麼那麼笨那?榮Sir這次是英雄救美,又受了傷,光同情分就不少了,沒看到Cat剛才擔心的樣子?真是的。」大全說道。
「通常英雄救美以後,美人都會以身相許,電視劇里都是這麼演的,我看咱們四個趁早放棄吧。」小才失望的說道。
「什麼放棄?什麼以身相許?你們說什麼呢?現在不是拍戲,Cat一天沒結婚我們就有希望。你們願意放棄最好,我是不會放棄的。」阿武氣急敗壞的嚷道,接著大步流星的自己走了。
剩下阿文,大全和小才三人站在原地,相互看了一眼,無奈的長嘆一口氣。
觀察病房內。
「阿貓,你餓不餓?想不想吃點什麼?我去給你買。」我坐在榮兆佳的病床前,林振英站在我對面問道。
「哦,不用了,我不餓。幫我帶一杯白水吧,我只是覺得有點口渴。」我回答道。
「好,那你先在這看著兆佳,我馬上會來。」林振英說完便轉身走出了病房。
目送著林振英離開後,我將目光投向了因為麻醉劑而深度熟睡的榮兆佳。他包了紗布的左手正垂在我身邊,我不禁用雙手輕輕的握住了他那受傷的手,眼前又浮現出剛剛生死關頭的驚險一刻。心里各種感覺一下子風起雲涌,有感激,有敬佩,還有一絲羞澀,一些擔心。我很奇怪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因為,這種感覺在我心里已經消失好幾年了。
由于冷氣的原因,我的身體靠在病床前縮成了一團。而腦子里這樣胡思亂想著,漸漸的,我的雙眼開始米糊。當巨大的倦意襲來之時,我竟趴在榮兆佳的身邊睡著了。
「阿貓,給你——」林振英拉開了病房的門,手里端著一杯剛剛泡好的茶,卻見我已經安靜的熟睡了。
林振英將紙杯放到了病床前的桌子上,輕輕的走到我身邊,看到我的雙手還握住榮兆佳的手,不禁嘆了口氣。然後疼惜的捋了捋擋在我臉前的長發,將自己的西服上衣月兌下來,披在了我的身上。之後轉身走向病房內的沙發前,坐了下來。
清晨,天色開始放亮,窗外傳來了小鳥清脆的叫聲。
榮兆佳慢慢蘇醒過來,抬起頭環視了一下病房。林振英正坐在沙發上,雙臂抱在胸前,一只手拄著眉心在淺睡。而我仍是趴在他的身邊熟睡著。
榮兆佳壞壞的笑了笑,然後從我手里抽出了那只包著紗布的手,用指尖輕輕的觸踫了一下我的臉,發現我沒有反映的時候,便大膽的用手捧住我整張臉。
「小佳呀,我就跟你說當警察很危險,你還偏——」忽然,一個50多歲,體形偏胖的中年女人一邊喊著一邊拉開了病房的門。
我和林振英被這突如其來的喊叫聲驚醒,立刻坐了起來,而榮兆佳那只捧著我臉的手,也在這聲音出現的同時縮了回去,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左右看看。
「姑媽,這里是醫院,你能不能小聲點。」榮兆佳對著進門的女人說道。
「呃~~~對不起啊。小英也在呀?誒,這位小姐是——」榮兆佳的姑媽進口後看了看林振英,又望向了我。
「這是Cat,這位是我姑媽,沒嚇到你吧?我姑媽說話就是這麼大聲的,呵呵。」榮兆佳介紹著,然後尷尬的對我說道。
「你好。」我站起來,禮貌的打了聲招呼。而就在我站起來的同時,披在我身上的衣服也滑落下來,我接住衣服,看了看林振英。
「什麼——開啊?」姑媽納悶的問。
「哦,叫我阿貓好了。」我解釋道。
「哦~~~貓?貓好,貓好。」姑媽好像大夢初醒般的高呼了一聲,然後自言自語道。
「我是小佳的姑媽,你叫我三姑吧,別人都這麼叫的。」三姑笑呵呵的對我說道。
「三姑,你好。」我微笑著,再次打了聲招呼。
「姑媽,你怎麼來了?」林振英走道三姑身邊問道。
「小英你在我就放心了。你說這個臭小子,跟他說多少遍了都不听,非要做警察,想擔心死我呀?」三姑指著榮兆佳發牢騷道。
「哎呀~~~姑媽,這還有人呢,你能不能少說兩句呀?」榮兆佳難堪的看了我一眼,對三姑說道。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阿貓你今年多大啦?有沒有男朋友啊?哪年生人啊?生辰八字是什麼呀?」三姑笑眯眯的邊走向我,邊問道。
「姑媽,你來探病還是來查戶口的?」榮兆佳拉長了臉問道。
「哎喲~~~你看我,老毛病又犯了。」經榮兆佳一提醒,三姑立刻意識到了自己語失。
「Cat,你別介意啊,我姑媽做媒婆的,職業習慣,呵呵。」榮兆佳對我解釋道。
「什麼媒婆呀?這叫紅娘,不懂別瞎說。」三姑瞥了眼榮兆佳說道。
「那還不都一樣。」榮兆佳被瞥的有些不服氣,小聲的嘟囔著。
「呵呵,既然兆佳現在沒什麼事了,那我就先走了,有時間我再來你。」我笑了笑說道。
「那我送你回去吧。」剛剛一言不發的林振英,此時走到我身邊對我說。
「哦,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我推辭道。
「誒!讓小英送你,看你,一晚上都沒睡好吧?哎呦~可憐的,眼楮都紅了,小英送你我們也好安心。」三姑愛憐的看著我說道。
「是呀,Cat,讓振英哥送你回去,我躺在這才能放心呀?」榮兆佳勸我道。
「嗯~~~那好吧。三姑,再見。兆佳,我走了。」見幾人都這麼堅持,我不好再推辭,于是向兩人告別。
「小英啊,記得回家吃飯啊,你看你都瘦了。開車慢點!」三姑跟在我們身後,對林振英囑咐道。
「好,知道了姑媽,你去照顧兆佳吧。」林振英對三姑揮手道別,然後隨著我離開了病房。
「給,謝謝你的衣服。」走出了醫院,我手中還拎著林振英的衣服,該是還給他的時候了。
「不用謝!」林振英接過了衣服後,直接穿在身上。
「回家再睡會吧。昨晚你那個姿勢肯定不會睡好的。」林振英淡淡的說道。
「哦,不睡了。我想洗個澡就去上班。昨天楊耀發生這麼大的事,今天肯定要上新聞了,珊姐不會放過我的,我得回去跟她解釋解釋。」我說道。
「嗯,也好。哦,對了,你怎麼會想到用行動電話錄音呢?」林振英好奇的問我。
「這個嘛?呵呵~~~其實那麼做的時候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感覺到監听器會被發現,電影里不都這麼演的嗎?所以我想錄下來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好。」我傻乎乎的笑著說道。
「嗯,幸虧你錄下來了,這樣才能多加他幾條罪名,多判幾年。」林振英說著,我們已經走到了車旁邊,林振英隨手為我打開了車門。
「小佳呀,那個女孩子什麼人呀?」三姑站在窗前,向樓下眺望道。
「好人呀!你問這個干嗎?」榮兆佳邊吃著三姑帶來的稀飯邊回答道。
「這個女孩子質素不錯哦!姑媽喜歡。唉!你們倆有沒有可能啊?」姑媽湊到榮兆佳身邊好奇的問道。
「你喜歡嗎?」榮兆佳問道。
「喜歡。你呢?」三姑反問。
「我也喜歡,嘻嘻~~~」榮兆佳笑呵呵的回答道。
「那就行啦。你看她長的,柳葉眉、杏核眼,身材有前有後,珠圓玉潤,一看就是旺夫相。」三姑比劃著自己的身體,陶醉的說道。
「想什麼呢姑媽?光喜歡就行啦?還不知道人家的心意怎麼樣呢?我們才認識了幾天而已。」榮兆佳一瓢冷水潑向了三姑說道。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喜歡就趕緊行動啊?這麼好的女孩子讓人搶走了是你的損失。」三姑教訓道。
「不過要說人品,她還真的是好。你知道嗎姑媽,她還是——」榮兆佳故作神秘的說道,欲言又止。
「是什麼呀?」三姑不耐煩的問。
「來來來,過來。」榮兆佳對三姑揮著手叫三姑過來,然後趴在三姑耳邊竊竊私語的說道,「她還是※◎□○#——」
「啊?我沒听錯吧?現代版童話呀?居然還是個玉女?那你還是不是——金童啊?」三姑先是不敢相信的自言自語,轉而眯著眼楮問榮兆佳。
「哎呀,不管我是不是金童,配她這個玉女應該還是可以的。誒,姑媽,知道我為什麼受傷嗎?」榮兆佳問道。
「你不是抓賊去了嗎?」三姑冷漠的看著榮兆佳說道。
「什麼呀?我是為了保護玉女才被爆炸的玻璃碎片扎傷的。是這麼回事————」榮兆佳不溫不火的將整個事件從頭到尾講給三姑听。
「這麼回事呀?那你這是英雄救美咯?那玉女應該以身相許啊?」听了整個事件的三姑震驚的說道。
「所以我決定——出院以後就跟她表白。」榮兆佳美滋滋的說道。
「好啊好啊,你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趕緊養傷,然後把那個波斯貓給我帶回家。」三姑興奮的說。
「姑媽~~~什麼波斯貓?你別瞎說,讓人家听見了會不高興的。」榮兆佳嚴肅的說道。
「什麼波斯貓啊?姑媽你喜歡波斯貓嗎?我買來送你啊。」榮兆佳話音剛落,病房的門口探出了一個人說道。
只見從病房外走進來一個20出頭的年輕女孩,濃妝艷抹,花枝招展,頭發也被染的五顏六色,燙的奇怪的發型立在腦袋上,邊說邊走進了病房。
「哎喲我的媽呀!怎麼又是你呀?」三姑頭暈的閉上眼自言自語道。
「兆佳哥哥~~~你怎麼了嘛?怎麼會住院的?你們剛才說什麼波斯貓呀?」女孩嗲聲嗲氣的說道。
「Lesley你怎麼來了?」榮兆佳奇怪的問道。
「人家想你了嘛?好幾天沒見你了,去警署打听才知道你受傷住院了?你怎麼不早告訴人家嘛?」Lesley繼續用她那膩死爹不償命的語氣說道。
「怎麼哪都有你的事呀?你天天沒事做,是不是?就知道纏著我們小佳。」三姑沒好氣的對Lesley喊道。
「姑媽,人家就是沒事做啊。見兆佳哥哥就是一天里要做的最最重要的事情了。」Lesley將食指放在嘴邊,呼扇著那對長的像掃帚一樣的睫毛裝可憐的說道。
「誰是你姑媽?跟你說了叫我三姑,別叫姑媽,少套近乎。」三姑厲聲說道。
「兆佳哥哥,你看姑媽啦!」Lesley拉著榮兆佳的手搖晃著,委屈的說道。
「哎喲我真受不了你了。你看你這頭發,在看看這衣服,怎麼那麼像金剛鸚鵡啊?比我那波斯貓差遠了。」三姑鄙夷的看著Lesley,揪了揪她的衣服說道。
「姑媽——」榮兆佳勸道。
「行了行了,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你喂你的金剛鸚鵡吧。我可要回家了,誒!別忘了剛才說的話啊。」三姑說著,捂著腦門就逃出了病房。
「兆佳哥哥,姑媽這是怎麼啦?我哪里像鸚鵡啊?姑媽又什麼時候養波斯貓啦?」Lesley望著三姑的背影,納悶的問道。
「哎~~~~~~」榮兆佳無奈的嘆了口氣,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