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魂陣,」許攸琦模著手腕的玉石,喃喃,「原來這竟然是個陣……」
靈力太強,但魂魄孱弱,三魂七魄無法承受,只能束之。這是凌玄說的,他看上去很虛弱,臉色很白,說完不久便離開了,只留他們二人。
「我還是想不明白,」許攸琦皺眉,「如果靈力強直接把我的靈竅封了就行,為什麼既封靈竅又束魂?完全沒道理,他一定還有別的沒說,你覺得呢?」
葛紹還在玩味的想著凌玄離開時對他投來的警告的眼神,聞言只扔了一個「嗯」字。許攸琦見他心不在焉,頓時挑眉,「喂,你該不會也有事瞞著我?」
葛紹稍微回神扭頭看他,笑道,「關于你的我全說了,至于我的那部分……你有興趣听麼?」
「听。」許攸琦想也不想的說,他決定打入敵軍內部抓到這人的把柄,自然要听,他試著喝了口咖啡,再次拿起一袋糖,邊撕邊道,「你,我听,哦,對了,你剛才怎麼那麼肯定凌玄一定知道玉石全碎的後果?」
「直覺,我覺得他或許比你我自己還了解我們。」葛紹看著他,這人左手虎口受傷纏了一圈繃帶,撕包裝有些費力,他便伸手接過撕開,「全倒?」許攸琦點頭,將餐盤最後一袋糖也扔過去,「這個也全倒。」
葛紹無奈的拿起,「放那麼多糖干什麼?」
「我不喜歡這個味道,不放糖太難喝。」他們身處靠牆的角落,許攸琦坐在最里面,他側身向後靠在牆上,胳膊撐在桌上支著頭,「你剛才那句話什麼意思?」
「我覺得凌玄知道很多事,而且他很可能是因為你才來的樂商市,」葛紹說著看他,「他對你說過奇怪的話麼?」
「奇怪的話……」許攸琦想了想,點頭,「有,就在你去買咖啡的時候,他說我忘了很多事,會想辦法讓我記起來,而且他剛才還說不會讓我有事,所以他或許還真是為我來的……」他眼眸微動,有些興奮的問,「喂,他會不會是像《封神榜》里演的那些厲害人物一樣奉師命下山輔佐明君之類的啊?我記得他說過是他師父讓他來的。」
葛紹撕開包裝,無奈的看他,「所以你是明君?」
「……」許攸琦說,「這不太可能,但我怎麼說也是重生的人,理應特殊對待?嗯,我覺得有兩種可能性。」
葛紹微微挑眉,「哦?」
「第一種就是天命,我重生是因為上天看我的使命沒有完成而重新給了我一次機會,凌玄想讓我記起來的東西就是我的天命啊~」
「……」葛紹說,「你還是說說第二種。」
「哦,這個就比較靠普了,」許攸琦晃了晃手腕,「當初做這個束魂陣的人是凌玄的師父,我和他其實是失散多年的師兄弟,所以他才不會讓我出事,咦不對,」他眨眨眼,「那他想讓我記起來的東西又是什麼?做陣的過程?」
葛紹嘆了口氣,將糖全部倒進咖啡,「乖,喝。」
「……」
葛紹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眸中的情緒深了些,不知為何,他只要听到凌玄想讓小琦記起一些事心底都會沒由來的感到一陣慌亂,似乎並不想讓這件事達成。許攸琦看著自己的咖啡,他左手有傷,右手正撐在桌上,實在不想動,便道,「喂,幫我攪攪。」
葛紹被他喊得回神,也不介意他的差遣,拿過咖啡細細攪了起來。許攸琦滿意的看著他,現在是凌晨客流最小的時候,室內並沒有打開全部的燈,周圍的光線有些暗,這人白玉修長的手指看上去便格外顯眼,他定定看了一陣,調笑道,「你若是個女的,我一定娶你做老婆。」
葛紹的手一頓扭頭看他,感興趣的問,「為什麼?」
許攸琦眼底一片狡黠的笑意,「飯做的好吃又會體貼照顧人,多賢惠啊。」
當一對男女獨處時,昏暗的燈光總能讓人從心底生出一種曖昧的感覺,當然前提是那兩人性取向正常,不過葛紹覺得現在的情況與那個沒什麼不同,因為他的性取向不正常,小琦會不會產生那種感覺他不知道,他會產生這種情緒是肯定的。他盯著這人漂亮的眸子,放下杯子一手撐在牆上另一只手捏起了他的下巴,身體前傾直到彼此的唇相隔一線才停下,拇指挑逗的在他嘴唇緩緩摩挲了一下,玩味的問,「那你還等什麼呢,誰規定只有一男一女才能在一起?」
許攸琦眯眼,與他對視半晌忽然「嘿」了一聲,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帶到面前,微微側頭在他唇上踫了踫。
葛紹只覺「轟隆」一聲整個世界都塌了,身體僵得厲害,耳邊甚至能听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許攸琦只吻了一下便放開他,伸手將他向外推,重新靠在牆上,對他揚了揚下巴,「想調-戲我你還太女敕了小屁孩,老子上輩子裝同志整別人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混呢!」
「……」唇上溫熱的觸感還在,並且越發清晰,幾乎要燒了起來,葛紹不禁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許攸琦看著他的樣子,得意洋洋,「傻眼了,以後多練幾次再來。」
「……」葛紹心想我早晚有一天要讓你後悔!
許攸琦終于成功扳回一局,心情大好,他幾口將自己的咖啡喝掉,抬腳踢他,懶洋洋的吩咐,「滾去對面坐著,我要睡會兒。」
葛紹感受著自己還未恢復的心跳,又看了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忽然很想撕破一切直接撲上去,他掙扎了很久,最終默默的起身準備去對面,可就在這時前方拐角忽然走出一個人,他一怔,「……周遠?」
許攸琦抬頭看過去,頓時驚了,「你怎麼來……」剩下的話慢慢咽了下去,因為他看到了周遠身後的人,那人從頭到腳裹著一件黑色的風衣,只從縫隙里露出一雙藍色的眼楮和少許銀色的碎發,正是他的小弟,狐小九。
「啊,你……」他張了張口,猶猶豫豫不知說什麼。狐小九緊緊抓著風衣,整個人都縮在周遠身後,顫顫巍巍的露出半個腦袋,弱弱的道,「老……老大……」
「哎。」許攸琦愣愣的點頭,下意識看向葛紹,葛紹正眯眼看著狐小九,正要開口只見這二人身後又走出兩人,前面的是倉橋佑一,他的風衣在狐小九身上,只穿著一件短袖T恤,露出的胳膊和臉上都是被抓的一道道血痕,生機勃勃的,而他身後則是葉明錦。
葛紹對葉明錦挑了挑眉,意思是怎麼回事?
葉明錦滿臉無奈的在他們對面坐下,抓過葛紹的咖啡不客氣的喝了一口,這才道,「倉橋非要抓什麼九尾狐,哦,就是他,」他說著指向狐小九,「然後九尾狐想吃了倉橋,結果就打起來了,倉橋那個樣子你看見了,而這只九尾狐……」
狐小九肩膀頓時塌下來,頭上的風衣向下滑了少許,露出一對毛茸茸的耳朵。葉明錦說,「看,就是這麼回事,打完架他的耳朵就變不回去了。」
狐小九看著面前的許攸琦,覺得越來越委屈,吸吸鼻子頓時淚眼汪汪的撲了過去,身體在空中開始幻化,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再定眼一看許攸琦懷里便多了一只小巧的九尾狐,風衣也隨之掉在地上。
狐小九兩只前爪扒著許攸琦的肩膀,在他的脖頸蹭,「嗚嗚嗚,老大,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那個人我打不過,他欺負我,你要為我報仇啊。」
「哎,哎。」許攸琦伸手模了模,只覺手感出奇的好,頓時歡喜的抱在懷里揉。倉橋佑一見到它幻化的過程雙眼再次發光,接著受打擊的問,「為什麼它叫你老大?」他很傷心,他和許攸琦在家族的遭遇一樣,憑什麼這人能混得這麼開?
許攸琦得意洋洋的看著他,「喲,你嫉妒啊?」
「……」
周遠則整個人都怔住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良久才回神,也顧不得形象問題,直接炸了,指著狐小九,「為什麼你的身體能變得這麼小?!」
葛紹也回了神,解釋道,「它既然能化人形,自然也能隨意控制身體的大小。」
狐小九附和,「對!」
周遠更加受刺激,「那你為什麼不早說?!」早知如此他就不用因沒有車而冒雨回家了,這位大爺覺得他走一路很好玩麼?!狐小九在許攸琦的魔掌下抬頭看他,「你又沒問,本大爺為什麼要說!」
「……」周遠默默的在葉明錦身邊坐下,一雙手捏得 嚓作響,他咬牙看了它一會兒,忽然眯眼,「阿琦,給我抱抱。」
狐小九立刻要對他齜牙炸毛,而這時一直站在旁邊的葛紹在它身旁坐了下來,它頓時一怔,看了看他,弱弱的伸著爪子搭上他的胳膊,探頭過去嗅了嗅,遲疑了,「你身上……為什麼有小白的氣息?」
葛紹眼眸微動,「小白?」
狐小九對他還是有些忌憚,說完後便急忙又縮回許攸琦的懷里,這才道,「對,四靈的白虎,小白。」
周遠立刻敏感的問,「也是你老大取的名字?」狐小九扭頭看他,「你怎麼知道?」周遠翻白眼,心想能取出「狐小九」這個名字的人你能指望他給白虎取什麼好名字?
許攸琦和他混久了,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不禁在心底默念︰我是冒牌貨啊冒牌貨,名字神馬的……真的與我無關啊。
葛紹的目光在他們之間轉了轉,「你們……是不是該給我解釋一下?」
許攸琦眼見狐小九要抬頭開口,急忙將它遞給周遠,「喏,抱好。」周遠立刻歡喜的接過,按在懷里揉,狐小九委屈了,「老大……」
許攸琦安慰它,「我還有事,你乖點。」狐小九耳朵塌下,「……好。」周遠更加滿意,把它的九條尾巴都模了一遍,倉橋佑一早已撿起風衣並拉了把椅子在旁邊坐下,這時見狀不禁試探的伸出手,狐小九立刻抬眼瞪他,一爪子揮過去,他的手背又多了道血痕。
周遠揉了揉狐小九的頭,面帶微笑的看著他,「活該。」
「……」
許攸琦沒有理會他們,而是扭頭將過程慢慢對葛紹說了一遍,說得很含蓄,但絕對可以讓他了解到自己是冒牌貨。葛紹認真听完,抬頭看狐小九,「你確定小琦是你老大?」
「確定,」狐小九點頭,「就算老大入了輪回轉世投胎,身上的氣息也是不會變的。」
許攸琦眨眨眼,默默的看著葛紹,心想這人難道相信了?葛紹沒有看他,而是繼續問,「小白又是怎麼回事?我身上有它的氣息?」
「嗯,」狐小九歪頭看他,「老大走後小白就去找他了,但你不是小白,小白的氣息沒有這麼弱,可你身上為什麼會有?」
葛紹搖頭,又問,「你認識凌玄麼?」
狐小九一僵,扭頭蹭到周遠懷里,「不認識。」
它的語氣有些生硬,葛紹絕對相信它不僅認識而且不喜歡凌玄,他皺眉將一系列不可思議的事想了一遍,瞳孔驟然一縮,忽然有種強烈的預感,他覺得小琦在輪回前便已經和凌玄有了瓜葛,那麼凌玄是也跟著小琦輪回後這一世機緣巧合下忽然有了記憶,還是帶著記憶一直活到了現在?若是後者……他究竟活了多久?
許攸琦暗中看他一眼,詫異的問,「怎麼?」
「哦,沒事。」葛紹回神,將思緒強壓了下去。
「啊,對了,」狐小九忽然道,「老大,你是不是遇上水麒麟了?它是不是要找你算賬?」
許攸琦一怔,急忙問,「你知道它找我麻煩的原因?」
「知道,它頭上的角是被你折斷的,休養了幾百年現在終于出來了,你小心點。」
除了早知情的周遠外其余幾人皆是一怔,齊刷刷看著許攸琦,某人頓時欲哭無淚,「我是冤枉的……」
葛紹揉揉他的頭,嘆了口氣沒有說話,他相信這件事凌玄一定知道,只是不知道那人接下來會做什麼,他說的讓小琦記起過去究竟是如何打算的?而自己身上的白虎氣息又和他們有什麼關系?
某人繼續弱弱的道,「我真的是冤枉的……」
葛紹再次揉揉他的頭,「那你以後見到它慢慢解釋清楚。」
「你覺得它信麼?」
「不信。」
「……」許攸琦簡直想仰天長嘆,他的命腫麼那麼慘啊!
我這是什麼命啊……豆子抓著自己的被角,哆哆嗦嗦的盯著眼前的東西,這個讓他在睡夢中忽然驚醒的東西渾身碧藍,龍頭鹿角魚鱗,正是麒麟。
他張了張口,弱弱的說,「你……你好啊……」
水麒麟站在床邊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化成了人形,一襲藍袍,長發垂地,外表冷峻,他俯身捏起了他的下巴,微微眯眼,「你身上的氣息……」
豆子哽咽,「腫麼了……」
「很熟悉。」
豆子的眼楮「 」的亮了,伸爪子,「我是你老大!」
水麒麟一巴掌拍過去,「做夢!」
「……」
作者有話要說︰嗷,我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