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檔案 執著

作者 ︰ 一世華裳

「是這里沒錯?」周遠抬頭望著層層疊翠的高山,如是問。豆子給葛紹打完電話後那邊便沒了消息,他知道葛紹是不想讓他們參與進來,但阿琦畢竟是他們的哥們,哥們生死不明他們也無心學習,于是二人商量了一番決定翻牆頭出校門,去找空氣波動探測儀——狐小九大爺。

狐小九維持著薩摩的形體,仰頭嗅了嗅,「沒錯,空中的寒氣一直延伸到這里,他們應該在這上面。」它說著踏上山路,身後的二人緊隨其後。

「好高……」豆子仰頭,「估計等我們到達山頂時上面的戰斗早結束了。」

「有可能,」周遠也向上掃了一眼,隨即嘆氣,「那我們也得上去,總得有人收尸。」

豆子腳底一滑,差點滾下去,「……你就不能說點吉利的?」

「我也想啊,」周遠再次嘆氣,「可你回想一下他們剛才劍拔弩張的樣子,你覺得他們不抖個你死我活能善罷甘休麼?」

豆子驟然想起某神君身上的寒氣,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那……那阿琦不會有事?」

「誰知道呢。」

「我家老大絕對不會有事的!」身旁的狐小九立刻插了一句,說的斬釘截鐵。

周遠自然也不希望阿琦有事,但這個人口中的「我家」兩字多少讓他有點不爽,低頭看著腳邊的生物,「這麼篤定?」

「那當然,」狐小九一仰頭,尾巴也得意的搖了幾下,「我家老大特別厲害,那個水麒麟才不是他的對手,按照時間算水麒麟身上的傷應該還沒全好,哼,最後肯定會被重新打回寒潭。」

豆子的眼楮「 」的亮了,急忙扭頭,「打回寒潭?你確定麼?」

「應該。」

豆子猛地握了一下拳,瞬間熱淚盈眶,「這真是太好了!」

「……」周遠默默的扭頭,盯著他的黑眼圈和額頭的瘀青,「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豆子抹了把小眼淚,哽咽道,「一言難盡……」

周遠還想繼續問,而這時身側的某物忽然停住了腳,他詫異的低頭,「怎麼了?」

「是老大,」狐小九抬頭向上望,聲音沉了些,「老大的氣息重了……」

「什麼意思……喂!」周遠急忙叫出聲,狐小九不等他說完便狂奔起來,速度很快,身影不一會兒便在山路的拐角消失了,他盯著那里看了半晌,默默握拳,「我好吃好喝的供著你,怎麼沒見你這麼在乎過我,沒心沒肺的東西……」

「啊?」豆子沒有听清,「你說什麼?」

周遠扭頭看他,笑得異常溫柔,「我什麼也沒說,真的。」

豆子弱弱的向旁邊移了一步,「哦……」

「……」周遠看他一陣,忽然含笑起步走了過去,伸手搭在他肩上,「說說你,你和水麒麟到底怎麼回事?」

「什……什麼事都沒有。」豆子急忙否掉,打死他也不能說這麼丟臉的事。周遠點頭,掰著手指看他,嘴角的笑越來越溫柔,再襯上臉上的抓痕,簡直像在獰笑。

「……」豆子說,「我我我招……」

「很好,很上道。」周遠含笑拍他的肩,正要說些什麼只听一聲咆哮破空而來,威勢十足,他驟然抬頭,眸中的情緒瞬間濃了。豆子則沒骨氣的腿軟了,跑到一邊抱著樹瑟瑟發抖,「剛剛剛才那是老虎對?一定是老虎的對?」

周遠不答,皺眉想了想,喃喃,「……難道是小白?」他還記得狐小九的話,樂商市有小白的氣息,它難道也在這座山上?

豆子繼續抖,「小小小白是什麼?」

「白虎。」

「……」豆子小心肝一顫,急忙撲過去,「小遠咱還是走,咱去報警,打電話給動物協會、博物館或者中科院神馬的都行啊喂,咱走?走?!」

周遠一腳踹過去,恨鐵不成鋼,「怕什麼怕,你好歹還有靈力,我可是什麼都沒有,」說完不管不顧拖著他繼續走,順口安慰,「來來,咱們聊點別的轉移一下注意力,這樣你就不怕了。」

豆子受氣小媳婦似的被他拎著,哽咽的問,「聊什麼?」

「嗯……就聊聊你和水麒麟那點不得不說的事。」

「……」

狐小九順著山道快速向上,剛才那聲虎嘯它自然也听到了,空中傳來的自家老大的氣息更濃,他不禁加快了速度,但心底卻稍微松了口氣,因為小白是絕對不會讓老大出事的。它邊跑邊查看前方的地形,看到能抄近路的便從直接樹林躍進去,直奔而上。

許攸禪頭疼的盯著地上的葛紹,幾次想打電話叫人都放棄了,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也太詭異,讓他沒辦法按照常理解決,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他總覺得葛紹不會這麼輕易掛掉,雖然他不知道剛才那道白光究竟是什麼東西,他抬頭看著山頂,不禁皺起眉,自家弟弟就在上面,還不知是死是活,可他現在卻被這具尸體絆住了腳,真是……他總不能扛著尸體爬上去?

正在他出神之際,一旁的樹林忽然傳來了少許沙沙聲,他急忙側頭看過去,很快便見一物自里面躍了出來,他的眼一眯,「……狗?」

狐小九立刻炸了,「你才是狗!本大爺是九尾狐,無知的人類,當心本大爺吃了……嗷!」它的話還未說完急忙跳向一邊,下一刻它剛剛站的地方瞬間被一道五雷符劈中,沙礫紛飛。

「……」狐小九默默的向後退了半步,「你是天師?」

「對,」許攸禪捏著符,上下打量它,懷疑的問,「你真是九尾狐而不是狗?」

「那當然!」

「不像,像狗。」

狐小九再次跳腳,將身體快速變回原形,露出毛茸茸的九條尾巴,「怎麼樣,本大爺沒騙你?」

「嗯,是你就行了,」許攸禪的眸子一眯,「九尾狐,我們找你很久了,沒想到你竟能化形。」

「……」狐小九說,「我現在有事,一會兒再和你打,你讓開。」

「我若不讓呢?」

狐小九對他齜牙,「本大爺咬死你!」

「那你有本事試試看。」許攸禪說著將葛紹放好,慢悠悠起身。狐小九前爪蹬地,顯然已經準備就緒,這時見他放尸體下意識向那邊瞥了一眼,頓時一怔,「……葛紹?」

「嗯,你們之前交過手對?」

「是打過架,」狐小九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了句,依然望著地上的人,看了一陣忽然「咦」了一聲,「他的氣息怎麼沒了,啊……難道是小白?」它急忙抬頭,「剛才那聲虎嘯是不是他發出的?」

許攸禪原本想動手,聞言不禁一怔,「你知道?」

狐小九不答,自言自語,「沒道理,難道他真是小白?」它說著湊過去,許攸禪看著它上前,霎那間猶豫了,僵了一會兒硬是忍著沒出手。

狐小九根本沒看他,而是低頭在葛紹身上嗅了嗅,「啊,是小白沒錯!」

許攸禪頓時挑眉,「小白?」

「嗯,就是四靈的白虎,」狐小九抬頭看他,「它應該是靈魂出竅了對?」

許攸禪點頭。

「這就對了,」狐小九繼續自言自語,「小白現在轉世為人,根本沒辦法身體化形,只能靈體而出,咦,那他之前的氣息為何會那麼弱?」

許攸禪試探的問,「他的靈魂還會回來麼?」

「會的,」狐小九說,「哦,不過他的靈魂離開的時間不能太久,否則就麻煩了,他現在應該上去找老大了,嗯……這樣,你把他的身體放到我背上,我背上去。」

許攸禪看它一眼,確定它沒有歹念便將彎腰將葛紹放上,想了想,還是問出口,「他現在既然是人,為何靈體還會化成白虎?」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也許和輪回有關,」狐小九緩步向上走,「你知道地府對每次輪回都有安排和記錄的?」

「嗯,那又如何?」

「小白和老大的輪回都不在安排之內,亦不在記錄之中,他們是直接去的地府,然後直接跳的輪回池,具說小白當時差點把整個地府掀了。」

許攸禪一驚,「為什麼?」

「為了老大。」

許攸禪一直有注意到他口中的老大,這時便好奇的問,「你老大又是誰?」

「是個很厲害的人,」狐小九說著開始神采飛揚,連語氣都輕快了許多,抬頭問,「他叫阿琦,你認識麼?」

「……」許攸禪非常想知道他家弟弟究竟瞞了他多少東西,他問道,「這麼說阿琦和水麒麟的恩怨你也知道?」

「知道。」

「那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你問這個做甚?」狐小九斜眼看他,「你和我老大什麼關系?」

「我是他哥!」

「啊……我听周遠說過老大這一世有個哥,原來就是你啊,好巧啊,這就叫……嗯,對不打不相識,哦哈哈哈~」

「……」許攸禪忽然覺得這只狐狸有點二。

狐小九笑完豪爽的道,「老大的哥就是我哥,你想問什麼都行!問!」

「……」許攸禪心想你就不怕我騙你麼?他說,「先說眼下最棘手的水麒麟。」

「嗯!」狐小九點頭,一點點娓娓道來。

平地上的空氣冷冽依舊,凌玄緊緊握著拳,力氣大到連指甲都深深陷進了掌心,他僵了很久,終于一點點回頭,將目光一寸寸移到那人身上。許攸琦的臉還是蒼白如紙,他似乎很累,在凌玄轉身前便早已閉上了眼,凌玄眨也不眨的看了一陣,極輕的嘆了口氣,扭頭回身。

他仰頭望著收起攻擊的傲麟,又看了看周身被水沖刷過後的土地,最後看向身前不遠處一塊突起的光滑岩石上,將手掌割開一道口子,上前用劍尖在上面畫起符來。

傲麟狹長的眸子一眯,那是大水符,用于防洪,一般畫在木板上,要六天才可畫成,可憑這人一身的修為再加上血液中的靈力足夠頃刻完成,他的手一動,水流再次聚集,隨時都能揮下。

凌玄像是沒察覺到一般低頭繼續畫。

傲麟一時僵在了半空,過了半晌依然沒有動手,他看了看凌玄身後不遠處的白虎,手中的力道又減了幾分,他能毫不留情的對付那兩個人,卻不能對白虎下手,因為他當初用來療傷的仙草便是白虎給的,白虎于他有恩。凌玄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如此的有恃無恐。

白虎這時正蹲在許攸琦面前,幾次想伸手過去模模他卻因是虛體啥也感覺不到,最後只能郁悶的抱著爪子守著。他干巴巴的看了一陣,低頭湊到玉石前查看,那塊玉石的裂紋幾乎到了盡頭,若他再晚來一會兒整塊玉石都會碎裂月兌落,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他有些後怕的吸了口氣,忽然察覺到半空投來的視線,便起身回頭望著傲麟,「我知道你要找他算賬,他當初那樣對你是他的錯,這是他欠你的,可我當初救你一命,以此相抵不行麼?」

「仙草是你給的而不是他,」傲麟道,「我欠你的我會還,他的賬我遲早要算。」

白虎嘆氣,掃了一眼許攸琦蒼白的臉,扭頭道,「那看在我的面子上,今天收手暫時算了行不行?」

傲麟沉默了很久,最終徹底卸了手上的力道,他原本想降下,可余光一瞥看到了凌玄,狹長的眸子再次眯起。岩石上的大水符已畫好,但凌玄並沒有收手,而是退後一步用傷口的血在地上畫起了花紋,壓根就沒在意他們的對話。白虎不禁也看過去,地上的花紋很復雜,一時看不出是什麼,過了一會兒才隱約顯出少許火紋。

傲麟驟然看見,首先變了色,「攔住他,他要召喚燭龍!」

白虎一震,也變了色。

山海經有雲︰「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不食不寢不息,風雨是謁。是燭九陰,是謂燭龍。」

燭龍的本領很大,眼楮一張,黑夜就成了白天,眼楮一合,白天就變回黑夜。它吹口氣就烏雲密布,大雪紛飛,成為冬天;呼口氣又馬上赤日炎炎,流金鑠石,成為夏天。它老是蜷伏在那里,不吃飯,不喝水,不睡覺,不呼吸——因為它一呼吸,就成為長風萬里。

凌玄召喚的雖說只是燭龍的一部分靈體,其威力也絕對不容小看,麒麟在五行中屬土,水麒麟卻是水屬性,燭龍之眼為日中火,水本克火,但燭龍的本領實在太大,再加上傲麟現下法力大減,更加無法與之抗衡,凌玄這是擺明了要直接燒死他。

這個人簡直就是瘋子,他明知召喚燭龍很可能會毀了這座城市卻依然執意而為,這人可以不在乎他卻不能不顧,傲麟手上力道再起,毫不遲疑的對他揮了過去,然而大水符已成,攻擊于凌玄沒有絲毫影響。

傲麟的眸子一時冷到了極點,身體在空中瞬間變回水麒麟,怒吼一聲直沖而下,凌玄承影在手應對自如,還擊時仍能分神繼續畫,火紋眼看就要畫成。白虎自然也知事情的嚴重,急忙喝道,「凌玄,住手!」

凌玄再次逼退水麒麟的攻擊,淡淡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我說了要送他去地府。」

白虎不禁一僵,這個男人還和以前一樣,他永遠只為自己認為的事而活。

隨著火紋的增多空氣中漸漸起了少許波動,水麒麟急忙後撤警惕的看著,許攸琦被這股震動所襲不知何時睜開了眼,靜靜的看了一陣,終于開了口,「師兄,停手。」

凌玄驀然僵住了。

倉橋佑一起了個大早,穿戴整齊準備下,葉明錦也早已收拾妥當,抬頭問他,「我一會兒要上班,你今天有什麼打算?」

「四處看看,如果有機會我想收個式神。」

「你就那麼想要式神?」

倉橋佑一點頭,「我也有低級式神,但我想要更高級點的。」

葉明錦聳聳肩,不再問了,他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但覺得這大概和玩游戲一個道理,裝備越好打怪便越方便,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街上,向車站走,現在是上班的高峰期,等車的人很多,葉明錦雙手插在口袋隨意看著四周,接著目光轉到群中一個男人身上,那人看上去很頹廢,眼底都是血絲,胡子拉碴,但身上的衣服保守估計不會下四位數,他的手里正拿著一張照片,從人群那頭一路問到這里。

「你好,請問你有見過這個人麼?」

葉明錦低頭,照片上的人很年輕,長相雖然不出眾,但看著很舒服,一看便是個溫柔的人,他搖頭,「沒有。」

那人眸中的光暗了些,越過他繼續走,而這時一個打扮時尚的女人快速跑了過來,一把拉出他,「阿杰,我們回家,回家好不好?我……」

「你滾開!」那人似乎對她很反感,不等她說完便用力甩開她,吼道,「你滾,要不是因為你小天也不會走,都是你害的!」

那女人被高跟鞋一絆頓時尖叫一聲狼狽的摔在地上,惹來一片視線,葉明錦就在她身邊,見狀急忙將她扶起,女人來不得道謝,再次沖過去抓住他的胳膊,「你到底要我說幾遍,小天死了,他死了!尸體都擺在你的眼前了你怎麼就不信呢?」

「他沒死!」男人像是被踩到痛處,紅著一雙眼瞪她,「他沒死,他不會死的,那個人連相貌都看不出了絕對不是小天,小天才不會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他還在生我的氣,所以不肯回來,但他不會死,他那麼愛我,怎麼……怎麼舍得離開我,我要去找他,告訴他我愛他,我要和他永遠在一起。」

女人的表情因他最後幾句話一僵,隨即強行壓下,苦口婆心的勸,「他真的死了,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們回家好不好?好不好?」

「你閉嘴!」那人再次揮開她,他的狀態似乎很不好,喘著粗氣,表情近乎猙獰,「他不會死的,我不準,不準你懂嗎?他就算死了我也要從地獄把他拉回來!你……你馬上從我面前消失,我現在沒時間收拾你,我要去找小天,等我找到他我馬上和你離婚!」他說完扭頭便走,繼續拿著照片四處問人,女人的眼眶有些發紅,但硬撐著沒有流淚,她僵了一會兒,隨即再次追了上去。

「搞什麼,大早晨就遇上狗血劇……」葉明錦無奈的看著,將目光轉回,卻看到倉橋佑一盯著那個男人看,不禁問,「怎麼?」

倉橋佑一慢慢收回目光,「執……」

「嗯?」

「情執,」倉橋佑一說,隨即意識到這人不懂,便解釋,「佛法里面這個叫做情執,感情的執著最容易造作罪業。」

葉明錦挑眉,「意思是說他會犯罪?」

「不,造作罪業必定是傷害別人,但也未必能夠利己,」倉橋佑一聳肩,「這個解釋起來就麻煩了,而且我對佛法的研究不太多,但是太執著……不是一件好事。」

「這點我贊同。」葉明錦笑著應了句,還要再說什麼手機便響了起來,他接起,「喂,劉隊,什麼事,啊?哦,好……」他掛斷了電話,皺眉扭頭,「在你們的認知里什麼東西喜歡吃人類的心髒……喂,怎麼了?」

倉橋佑一並沒有听他的話,而是望著遠處,微微皺眉,「我總覺得那邊怪怪的,你剛才有听到奇怪的聲音麼?」

葉明錦搖頭,「你指的是什麼?」

「就是一些奇怪的叫聲之類……」倉橋佑一說著頓住,看著街角一閃而過的幾人,「那幾個好像是土御門家的……啊,我要走了。」他說著便向那邊跑了過去。

「喂!」葉明錦在身後無奈的叫了一聲,最終聳聳肩,看著駛來的公車,抬腳上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shadowcabinet、蕭蕭、毫厘的地雷,太讓人感動了,我原本以為這篇文會冷死……哦,好,它確實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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