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昏暗,卻已是早晨了。
長期養成的生理鐘,讓如一在早晨五點半準時轉醒,再無睡意。身邊的男人睡得很熟,呼吸綿長清淺。他的睡相很好,帶著恬淡的柔順,艷麗的唇微抿著,睫毛長而密,整個面部的輪廓深刻如刀削。
他的手臂橫成在她腰間,佔有性的緊摟著她的腰肢。如一蹙眉,拿開男人的手臂,坐起身靠著床欄點了根煙,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出神。
她如今所在的地方,是屬于意大利境域的一個無名小島。意大利,是前世的沈如一和弟弟沈瑞的出生地,也是為她造就滿身傷痕的地方。
如一前世的家在這里,所有的親人卻也喪生在這里。
她清楚的記得,那年她五歲,弟弟沈瑞三歲。沈家祖上留下一張羊皮書卷的事情,不知為何被當地一位黑手黨教父得知,並惦記上。于是便親自到家里商議購買,可無論對方開價多少,祖父都不賣,教父當場甩袖而去,那也意味著沈家滅亡的到來。
當日夜里,那位教父命令下屬搶回他要的東西,並滅了沈家。沈家十三口,包括四名菲佣,全部湮滅在夜幕下黑漆漆的槍口下。
那日正好周六,是母親去修道院禱告做禮拜的日子,如一和弟弟纏著母親要一起去。每次去修道院,母親都是要居住兩日的,陪伴年老的修女伊莎拉,也因此母子三人逃過了那一場劫難。
第二日,母親得知噩耗,急怒攻心,當場吐血倒地不起。熬了半月後,母親終也去了。從此後,年幼的姐弟成為孤兒,伊莎拉所在的修道院收留了如一姐弟。直到一年後,他們被好心人領養。
可誰會知道,那所謂的好心人,卻是專門販賣兒童的惡人。他們有組織,計劃周全,假造出各種身份。
專門從修道院、孤兒院,以領養孤兒的方法,把騙到手的那些孩子送入一個神秘的組織培養成殺手,從而賺取暴利。
姐弟二人被帶到一個四周繞海的孤僻小島上,進行地獄式的訓練,承受著非人的折磨。期間,沈瑞八歲那年傷重而亡,沈如一十五歲開始執行任務,替組織賣命。
如今,如一再次身處這個國度,和弟弟在一片疆域了。弟弟在等她啊,可她卻身陷圇囤,所有的計劃好似成為空談,成了笑話。
唐逸畫地為牢,將她囚禁于此,不留一絲余地讓她有逃月兌的可能。
她心里的不甘和恨,與日俱增……可,現在的這一切,是她妥協的。
島內的生活給養所需,都是直升機直接空投。楚南說島上原本是有游艇的,只是都被唐逸調離了,就是提放如一尋機逃出小島。
這個小島作為唐家的秘密基地,守衛非常森嚴。莫說別墅四周,島嶼邊緣地界,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擺在如一面前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唐逸同意她離開,否則別無他路。
她的生活,從半年前開始,就如被寫好的程序,被圈在一個硬盤里,無法跳月兌,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唐逸好似很清閑,大部分時間都留在島上,只是每隔半個月會出去幾天。一旦回來,如一就會被折騰的半死,他好似有著發泄不完的精力和**,每晚不把她折騰到手指都無法動彈,決不罷休。
茫茫然出神了一會兒,如一下床去了浴室。
洗漱完畢,穿戴整齊後,如一下了樓。
「季小姐!」
見到她出門,守在門口的壯漢都恭敬的打招呼。
如一邁步下了台階,門口的兩個壯漢也亦步亦趨的跟上,「您還是去訓練場麼?」
她沒說話,時至今日,亦如當初,走到哪兒都有人跟著。他自相遇起就強迫她接受這一切,態度妖艷強勢,不容她拒絕。
「為什麼是我?」她曾經這樣問他。
他笑容艷麗,不緊不慢的回答︰「因為你對了爺的味兒。」
她無數次問他︰你難道還沒膩?
他的回答一直是那兩個字︰沒有!
「還有,」他抬起俊美異常的臉,眼中有漫不經心的慵懶,薄唇間說出的話卻殘酷無比︰「你可以逃,但你逃出去之日,便是季家搭設靈堂之時。」
話罷,他抬手溫柔的磨挲她的唇,「貓兒,安心留在我身邊,嗯?」
這個男人陰狠,毒辣,狡詐,無所不用其極,只為讓她死心,順從。
「沈如一,你已經妥協了,沒有退路。」她總是這樣告訴自己。
是的,她妥協了,妥協得那麼早,那麼徹底。他讓她的憤怒和仇恨掩息在心底,他要折斷她所有羽翼,圈養她,禁錮她。
他讓她,想掙扎,卻成為徒勞。
她曾經試圖和他交談,可一旦涉及離開,都會被他淡漠駁回,無任何轉圜的余地。
半年時間,她親眼見識到了他身後龐大的黑暗帝國,見識了他的陰狠,毒辣,暴戾,殘忍。這些性情也是蟄伏在她骨子里的,卻無法施展,因為他給它們加附了緊箍咒。
除非,她放棄那一家人,犧牲他們。
可是,她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