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簡單裝飾修繕,用時不足半月已經妥當。孩子們已經接來法國,入住了莊園。學校也找好,不日便可入學。他們終于可以過上一個平凡孩童該有的生活。
莊園里請的園丁,司機,佣人,在如一的要求下,全雇佣了菲佣。法國人她是不敢用的,他們生性浪漫,懶淡,一年之中,假日就佔了一半,怎麼能用?
三年,「Microsoft」股份分紅,加上後來增加的幾項程序開發薪酬,累積下來,如一名下的財產已經非常可觀了。她現在是名符其實的「有錢」人了。
那年相見後不久,如一讓沈朝亮以自己為法人代表,注冊了一家公司。沈朝亮雖才二十歲,可三年歷練下來,成長速度可見一斑。如今也是掛「總裁」餃的人物了。
一切安排妥當後,如一定了隔日回B市的機票,打算和沈朝亮一起回去一趟。「往生」的一切,現在已可做過眼煙雲了。沈朝亮如今也幾年未回家看過父母,這次歸來,也算衣錦還鄉了。
前幾日池默來電,讓她回國幫襯一把。原因是那兩個「纏人精」要回國看她。
季家人的情況,池默調查的事無巨細,所以盡在他的掌握之中。可這突兀蹦出來的兩個,他怕「那位」應付不來,他不允許有萬一的存在,影響全盤計劃。
鄭飛羽和李玄,這倆孩子多精,又黏她,不是能輕易忽悠住的主兒。再者,她怕這兩個孩子萬一真發現什麼,池默那個男人會傷了他們。
如一並未打算親自去見他們,讓沈朝亮出面解決,她很放心。
「夜色飛揚」是B市剛營業不久的娛樂會所,老總是「海歸」一族,開在最繁華的街上。中西結合的裝修,典雅奢華卻不失品位,一個令有錢人紙醉金迷的地方。
池默約如一在此處見面,晚上九點。
下了飛機,已是傍晚時分。夕陽西下,遙遠的地平線只剩下半圓,血色殘陽暈染了半邊天。
沈朝亮從機場直接趕回C市,看望父母後再趕回來。
B市如一不算熟,在司機的推薦下,找了家酒店入住。洗完澡,換了衣服,在酒店餐廳簡單吃了晚餐,便打車去赴約。到了「夜色」,一下車,一眼便看到在大門口,雙臂環胸,面色疏懶,閑逸靠在浮雕柱身的男子。
她看到他時,他也看到了她。沖她牽唇一笑,走了過來。他會在此接她,倒是她未料到的。「大人物」吶,甲賀家的未來當家。
快一年未見,他似乎沒什麼改變。
兩人在相隔一步的距離站定,他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笑道︰「嘿,你今天很不一樣。」沙啞的聲線,淡淡懶懶的語氣,眼里帶了那麼點兒戲謔的味道。
如一失笑,「還不是襯衣西褲,一身兒黑色麼。」不過是自己畫了樣子,定制的而已。這個年代的衣服,即使是服裝之都巴黎,又能時尚到哪兒去,「你怎麼有閑跑來?」
「我說無聊了,專程來玩兒,你可信?」
「怎麼說由你,信不信當然由我了。」
兩人邊走邊聊,穿過燈光絢爛的大堂,乘了電梯在十樓停下。又轉過一條燈光昏黃的長廊,進了走廊盡頭的一間包廂,「錦瑟朝華」名字還蠻文氣兒。
進了包廂,池默還未到,莫離說,「有事兒絆住了。」
「無妨」
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喝什麼?」莫離笑問。
「我說路易,你請麼?」如一調侃。
莫離輕笑,「即使我想請,這里也得拿得出。」掏出煙,彈出一根遞到如一面前,「一會兒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哦?」點燃煙,她深吸一口,半垂下眼,輕道︰「能讓你這般鄭重介紹,看來是一‘妙人兒’……」後三個字說的意味深長。
「呵……」莫離抿唇輕笑,「嗯,如你所說,還真是很妙。」
話音兒剛落,包廂門開了,進來一個身材高挑,著煙紫色旗袍的女孩兒,托盤里端著酒,「您好先生,您要的酒。」笑容甜美,沖莫離微微彎身,跪坐下來,將酒放在幾上,「請問要開麼?」
如一目光微閃——呵,居然是跪式服務,真是算新潮了。看來這夜色,是走在時代前端了。
「嗯!」
女孩兒開了酒,倒上,「出去吧!」莫離付了小費,女孩兒也不推月兌,接過道了謝出去了。
如一瞟了眼酒的牌子,進口的名牌,雖不比「路易」也蠻貴了。
誰也不故作客氣,一人手中一盞酒,淺啜慢飲。
「那些孩子,你收容了?」
「嗯,」她收容他們,給他們一個家,一份兒安定。憐惜有之,更多的算是一種慰藉吧!
前世舊事,那麼清晰,歷歷在目的一切,卻在一夕間,歲月裂開了一條鴻溝,將那些開心的,悲傷的,破碎的,絕望的……都埋葬了。
夜深人靜時,如一沉默坐在黑暗里,睡不著覺。四周是空落落的寂寥,死寂的可以听到空氣的流動聲,能聞到身體皮膚里散發出來的,腐朽頹敗的味道。
月色清淺,夜色正濃……一個人安靜品嘗寂寞,其實有時候也是一種「享受。」趨于自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