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在接近晌午十分,準時開席。
「新橋」都是廂房,所以不是所有酒席擺在一處。季老爺子是壽星,端坐在小樓正廳首位,等著來賀壽的賓客過來敬酒便是。
季建輝幾十年的軍旅生涯,生性豪爽不拘小節,可是畢竟歲數擱在那,肯定不宜多飲酒。可今日到的,大部分都是熱血軍人,可說是個個堪稱海量,喝酒的小盅直接換成了大茶碗,每次舉杯都是一懣見底。
都知道老將軍年歲已高,過來敬酒時除了道賀詞,都要說︰「您老淺酌,意思下就行,晚輩干了!」老爺子也不撫眾人的好意,就面前的小酒盅,每次也干掉。
結果可想而知,酒宴結束時,他老人家已經喝得面色赤紅,走路時身形不穩。
下午兩點,季老爺子的壽宴圓滿落幕,賓主盡歡。送走賓客後,一家老小上車回了季軍家里。老爺子被警衛員小張扶著上樓休息了。季強和季軍夫妻四人和一干小輩,坐在客廳里喝茶。
聊著聊著,不知誰提了一句,去「朝宴秋華」盡情玩一場,接著就是幾聲附和,和幾聲興奮的歡呼。
如一興致淡淡,沒有應和眾人,本打算等眾人走了,再上樓休息。可鄭飛羽和李玄兩只,一人架住她一只胳膊,滿臉討好,目光閃閃的望著她,顯然是極想去的。如一無奈,起身回二樓換上的一身行頭,也一起出了門。
季強和季軍兩夫妻,只是在眾人出門前囑咐了一句,便由他們去鬧了,畢竟都是年輕人。
誰也未料到,如一這一去,便就此失蹤……且報警,出動所有關系尋找,仍杳無音訊!
再見之日,已是幾年後。
這都是後話。
「朝宴秋華」B市剛開業不足兩月的娛樂會所。洛可可風格的奢華式裝修,比起以細節著稱的巴洛克風格更加的精細。繁瑣雕刻的柱頭踢腳,美輪美奐的水晶壁燈,黃金色系的牆壁貼紙,奢華卻不顯低俗。
不管朝代怎麼更迭,金錢與權利面前,如何的奢侈都不過分不是。
昏暗的包廂里,一伙年輕男女瘋鬧許久,劃拳喝酒,歌唱得完全走了調,用「鬼哭狼嚎」來形容也不為過。
如一身邊的兩只少年,這會兒顯然都醉了,全沒形象的滑座在地毯上,其他的也好不到哪兒去,東倒西歪的趔趄在沙發上,有的已經打起呼嚕。
霍東成環顧了下包房的情景後,起身走到人兒身邊坐下。
小心的伸出手,修長的手指隔著些寸距離,描摹她的臉。她喝了不少酒,似乎睡著了,長長的睫毛遮住了那雙清淡的黑眸。
他灼熱的視線停留在她的唇上……
她的唇很漂亮,艷紅的顏色,很薄,讓人想到‘適合接吻’這句話。猶如此刻,他想立刻擒住這兩片唇,咬住它們,看它被咬得充血的樣子,想看看她睜開眼後,發現被他如此對待,會是怎樣的表情,會不會和其他女孩那樣驚慌失措。
心隨意動,他俯,漂亮的薄唇輕輕吮吻過她的唇。
「你可知道,今日的你有多麼迷人。」他低聲呢喃著,自打今日在壽宴上再見到她,一眼吶,他已無法移開視線。
他低下頭,親吻她的額頭,臉頰,鼻尖兒,唇角……下一刻,她濃密的睫毛掀起,漆黑的眼楮里映出自己的迷離的臉……
她並沒有驚慌失措,甚至連眉都沒蹙一下,唇角盡是微翹的,只是眼底霎時凝上冷意,撇開臉,避開他的唇,「你這是借醉輕薄?」語氣戲謔含著輕諷。
霍東成不由笑了,笑得肆意,眉宇間漾起淡淡霸氣,「不醉就不能?我只是想吻你了!」說得理所當然,話罷忽然低頭,凶狠咬住了如一的唇瓣。舌尖挑開她的齒關,即使她清醒著也毫不妨礙他的動作,從溫柔到暴烈,從平和到驚駭,一個深吻,也能引起心里的驚濤駭浪。
唇上傳來的刺痛使如一不悅的蹙起眉,伸出手狠狠的將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掀翻在地,冷冷的瞪著他,不說話。
她確實喝多了了,因為即將離別,心里對那位老人,那一家人,是有不舍的。
也許是環境使然,身邊圍繞的這一干人,她沒必要對他們心生警惕。所以他靠近她時,如一並未及時察覺。
當他炙熱的呼吸噴撫在自己臉頰的那刻,她才驀地清醒了意識,卻也未馬上睜開眼,想看看他要做什麼。下刻,他微涼的唇觸踫上她的,溫柔而小心,他的呢喃響在耳側……
如一的心是平靜的,認為只是幾個「親吻」罷了。
即使上床,如一都看的很開。
上一世,她的處子之身,交予了哪個男人呢?好似是她刺殺的目標吧!
這就是殺手的可悲,為了任務成功,連身體也要出賣。
男人坐在地上,懊惱的粑粑頭發,「對不起!」對自己剛才的失禮道歉,手撐起身體再次靠近她,微涼的指尖兒撫上如一的臉龐,眼楮里盡是柔情似水的,「我只是情不自禁……」
昏暗迷離的燈光正落在他臉上,她眼前是他那一張顛倒眾生的臉,那雙凝著柔情的眼楮好似要將她溺進去……
她就在他眼前,短短幾公分的距離,可是他依然看不到她的心。面前的女子,太過深沉,他看不透她。
她唇角扯了扯,「不要有下次。」話罷起身,身姿利落的抬步離去。
「季流年,」他開口,忽然叫她的名字,聲音溫柔得不像話,只是說出口的話卻一下子僵住了如一邁開的腿︰「你逃也沒用,我要你!」
如一轉過身,他在笑,笑容艷麗。
霍東成已經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為何要那般答應季志風?
今日再次見到她的那刻起,他就不打算放走她了,這是一種突生的執念,沒有緣由。
執念!哲學上這樣定義它?
一個人對某事某物,淪陷于某種情緒,這一情結就會成為有形,想將之束縛住。而他,在今日對她心生了叫「執念」的東西,亦有將之執行的資本。
于是剛才,他終于出手……雖然知道會讓她不悅,甚至以後將避自己如蛇蠍!
可他不後悔那樣做,並且認為自己能得到她,即使要用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