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沁月讓他再度感受到了天空的廣闊和陽光的燦爛,年少的眉宇舒展開來,其實熟悉的地方不是沒有美麗的風景。
他想起了什麼,心里泛起波瀾,悄然無聲地走進佟沁月的房間,他打開抽屜,紅紅的錦盒里有一張相片,姐姐和蘇錦的合影,蘇錦的眼楮里瀲灩著清新無邪,緊身的旗袍讓她旖旎多姿,透著淡淡的純美,一如沒有經過上釉的青花瓷,洗盡鉛華,素面朝天。
佟羿陽啞然失笑,心弦動了,被蘇錦不經意間撥動,他偷偷拿走了相片。
他在很多時候,靜靜地看著相片里的蘇錦。
曾五貴的話打斷了佟羿陽不斷搜索的記憶,「少爺,原來你一直都默默地喜歡錦兒姐,怎麼當初我就沒看出來?」
佟羿陽抬頭,五十多年就這麼抬頭間瞬息而過。
喜歡,五十多年前應該就是喜歡蘇錦吧,年少的心思總是帶著幾多情緒,盡管從來沒有向蘇錦表過白,盡管從來只是靜靜地欣賞蘇錦一顰一笑,不得不說,回憶中經年的風景里,總是會有蘇錦。
五十多年了,自以為釋然與淡薄了,怎麼見到了酷似蘇錦的女子,會這麼不能自控?原來對一個人的喜歡亦或是恨都無法忘情。
佟羿陽思緒凌亂︰「我不知道自己該去愛她多一分還是該去恨她多一分?」
一聲長長地嘆息,「不講這些了,五貴,無論如何我要好好謝謝你,姐姐守著浣溪巷,你一直照顧著她。」
「少爺講見外的話,我說過我的命就是小姐的,就是佟家的,隨時都可拿了去,這個飯館還不都是你拿錢撐著,一直撐到現在,還有那老宅也都是你買下的。」
多少個日日夜夜,曾五貴心甘地保護著佟沁月,守著一個人,雖然有風有雨,卻安然。
佟羿陽不听曾五貴的勸,又喝了一杯,「姐姐當初沒有拋棄我,我又怎麼會拋棄她呢!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會滿足姐姐。物是人非,只是這個女孩子到底是誰?」
「不管她是誰?我已下了逐客令,她應該很快會離開浣溪巷。」
「該……離開!離開的……好。」佟羿陽酒酣正濃。
「可是五十多年了,小姐唯一接受的卻也是這個……女孩子!」曾五貴不得不說。
「接受?姐姐能接受……她?」
「你沒發覺這個女孩子的身上有蘇錦的影子,卻也有陸冬語的影子?」
佟羿陽努力去想。
「你說陸冬語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你相信他會來找小姐嗎?」
「該來早就來了,該來的早就該來了!」
長夜漫漫,五十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也是這樣長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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