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入非非 (四十三)人生是一場戰斗

作者 ︰ 陳元安

「柏雅,我真的愛你。」

阿木穿著褲衩,在日光燈照耀下,在大廳里拿著一支筆在羅曼羅蘭的《約翰克里斯朵夫》書中標注了紅色下劃線︰「看到人生是一場無休止的和無情的戰斗,誰要做一個名副其實的人就要不斷地于無形的敵人作斗爭︰同毀滅大自然的致命的力量,曖昧的**,陰險的使你墮落、使你滅亡的卑賤的觀念作斗爭。」「看到幸福和愛情只是一場短暫的騙局,為的是讓你解除武裝喪失信心。」「人活著,並非為了享樂。活著,是為了實現人的價值。受苦也好,死亡也好,但是千萬別忘了你的使命︰做一個人。」這一段是在約翰克里斯朵夫遭受爺爺去世、初戀失敗、父親去世等一連串人生苦難之後與上帝對話時的心靈寫照。

在他劃線的時候,燈管周圍很多小飛蟲蚊子在飛舞,那些小生物的繁殖生存能力不亞于人類,人類無法阻止。

是的,人生是一場血淚的戰斗,不要向失敗低頭。西方文學作品總是充滿激情,讓人找到人生奮斗的動力之源,《荷馬史詩》如此,《神曲》如此,《約翰克里斯朵夫》如此,《浮士德》如此。但是回觀中國的文學作品,四大名著中只有《西游記》算得上是具有很強的正面意義,那就是孫悟空代表的正義戰勝妖魔鬼怪代表的邪惡。

劉三點一家依然過著正常的、平凡人家的生活,穩定而不失和諧。劉三點在房間里一邊與阿木聊QQ,一邊看著我的網絡小說。他老婆從大廳把衣服熨整齊後按次序放在衣櫃里,還說茶館的生意最近不錯,老板給她加薪了,劉三點女兒小樂樂在自己的5平米的小房間學彈琴,可能要考級吧。「樂樂,聲音小點,不要吵到你爸爸。」老婆還是很關心劉三點。為了把家里和茶館的生意照顧周全,老婆唯一的辦法就是回家猛干活,劉三點看在眼里,心里卻非常感激。偶爾也會幫忙干點家務。他起身去拿拖把把整個房屋的地面拖了一遍,老婆還不讓他干,他卻搶著干。這就是劉三點家的模範夫妻,該普通深圳人家學的了。雷鋒就別學了,就學劉三點夫妻吧,保管深圳人家和萬事興。

阿木在房間里琢磨,什麼時候超過我,因為目前他的西方文化儲備很充沛了。有時候我都不是他對手,不過只是有時候。我也看出來了,但他還是處處讓著我,畢竟在這方面我是他師傅。

阿木書架上最多的就是我給他推薦的書籍,他的書架也放在大廳。他的廚房很整齊很干淨,只是很少使用那些高級的組合櫥櫃,他還開通了煤氣,不像我這里。在我家,我不敢開煤氣,我偶爾用電炒菜做飯燒水,連洗澡沖涼也是用的電熱水器。阿木的洗手間放滿了男性用品,黑人牙膏,牙刷,毛巾,浴巾,紙巾,香皂,洗衣粉,洗衣機,吉列牌胡須刀,胡須泡沫,沐浴露,定型劑。他這里的東西比我的要多,我衛生間比較簡陋。阿木家地面都用的柚木地板,漂亮,就是很難打理,好在他房子樓層高,18樓,所以不怕潮氣。

阿木一大早就就從床上爬起來,做30個俯臥撐,這是從去年開始跟我學的。上次在QQ里他跟我說︰「以前上體育課,老嫌老師體罰,現在發現俯臥撐真好,每次跟女朋友親熱時都懸空,你是不是懸空啊?」我答曰︰「阿木你小子太婬穢了啊,好的不學,淨學壞。你小子很聰明,我每次都是懸空的。」阿木說︰「懸空的好處就是,不用那麼大體重都壓在妻子或情人身上,那樣她會很不舒服,影響快樂質量。」阿木簡直無師自通,跟我要說的話一模一樣。以後阿木的老婆和情人一定會很快樂,其實我的老婆或者情人也一定非常快樂,上次向菲菲就覺得我懸空的動作優美,她也覺得非常輕松非常舒服,所以老是讓我跟她做那種事情,當然其他正常人也經常做的那種見不得人的事情。真的奇怪,夫妻之間或者情人之間做那種事情,人們一點都不覺得丑,但是只要是緋聞男女之間做那種事情,就是見不得人的丑事,可能是其中包含的獵奇性質和新聞價值吧。誰說戰斗一定是痛苦的,阿木說男女之間的戰斗就是快樂的愉悅的,只要處理得當,人生會非常快樂幸福。這一點,我表示同意。男女之間那些風花雪月的故事,的確是一場快樂的博弈,一場幸福的戰斗。

阿木的3房一廳的房子很整潔,臥室里面空調衣櫃電視電腦齊全。大廳里鞋櫃上有幾個蚊子,很奇怪的是18樓也有蚊子,難道阿木的血吸引蚊子,尤其是母蚊子。阿木身上有好幾個被蚊子吻過的紅疤。在外面被人看見一定以為是那個臨時女朋友留下的。阿木的另外一間房朝北,對面100米以外是另外一棟高樓,樓之間是游泳池,每年冬天阿木都會堅持一周至少游泳一次。另外一間房朝西,樓下是馬路和樹林。總體而言,阿木的房子樓層好,私密性也好,帶個女人進來幽會,里面的一應設施也很齊全,一定會讓女人流連忘返的。

今晚,我們又各自打的來到QQPARK酒吧。我開的台叫的啤酒。有幾個靚女經過,阿木尾隨而去。也好,只要這小子對女人超級感興趣,我就不怕別人說我們不結婚,幾個男人在一起,是不是有同性戀傾向,這不阿木又去看靚女了,只是大多數場合沒有結果而已。以前,我有同事就問,你不結婚是不是對女人不感興趣,我也問自己這個問題,我回答是︰「不是。因為女人太現實。而且好多女人不符合要求。寧缺毋濫。」當然,偶爾去東莞長安一起倒騰倒騰,一般正常男人哪個沒有去體驗的經歷呀。我和阿木就去過。不過也有反例,那就是劉三點。有人會說︰「誰知道呢?有時候,不叫的狗才會咬人呢。」但是我,阿木和李左敢用人格擔保劉三點不是那樣的人,我們甚至不會擔保我們自己。

劉三點的女人從冰箱拿出大可樂瓶,到處一小杯到小房間里,一邊喝一邊級英語單詞,劉三點的老婆還剛忙完房間清潔衛生,就盤算著去賣菜做晚飯。好在今天上晚班,做晚飯她就得去上班了。劉三點說︰「老婆,你這樣一天跟打仗一樣啊,這個價辛苦你了,以後干脆請一個鐘點工吧,一個月給她幾百元,讓老婆你輕松輕松,這個錢我們出得起,再說你現在也有3000元的工資啊。你把主要精力放在帶孩子上面吧,多督促她學習,這個是大事啊。」劉三點老婆並沒有立即反對,因為她總是听劉三點的意見,只是「嗯嗯」著說,再等等。

劉三點老婆打開冰箱,里面有一條魚,幾個雞蛋和西紅柿,顯然今天要去菜市場多買些菜儲備起來,比如劉三點愛吃的辣椒,女兒樂樂愛吃的豬耳朵和雞翅,她自己愛吃的豆腐,至少要準備3天的儲備量。冰箱里面有些髒的斑點,應該是剛才女兒樂樂倒可樂留下的,于是劉三點老婆用干抹布擦拭干淨。又將油煙機的燈關了,在廚房噴灑了清新劑,頓時香味傳到房間,劉三點聞到逼人的香氣。「媽媽,好香啊。」樂樂興奮地叫嚷著。這是劉三點一家人的平凡生活,其實也是一種平凡的戰斗。

第二天下午,阿木,李左和LUIS早早來到荔枝公園英語角。在這里,阿木用英語和LUIS滔滔不絕地談起約翰克里斯朵夫的人生經歷,他認為約翰克里斯朵夫才華橫溢,但家境貧寒,父親酗酒,母親平庸。尤其是他的感情經歷很坎坷很不上檔次,初戀米納被克里赫太太阻止,只和米納小姐吻過幾次。後來暗戀上一個帶著女兒的寡婦薩比娜,嘗試幾次也沒有結果,還把人家凍感冒最終轉化為流行性感冒一命嗚呼,克里斯朵夫似乎要負很大的責任。接著,他還喝房東家的羅薩小姐不清不楚,但他不喜歡人家。第四個女人也就是阿達,是克里斯朵夫一生真正從**上擁有過的第一個女人,他們之間有過短暫的稍縱即逝的男女之情愫。但是這個阿達是個當地出名的艷史經驗豐富的低俗女人。可見,一個偉大的音樂家的處子之身就這樣糟蹋了。阿木為克里斯朵夫打抱不平。

等我趕到的時候,LUIS正在勸說阿木不要鑽牛角尖。人家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羅曼羅蘭是這樣描述偉大音樂家的第一次男歡女愛的︰「黑夜……深淵……沒有光……只有生命。含混不清,貪婪的生命之力。強烈的歡樂,令人悲痛的歡樂,**的狂潮卷走了思想……」「黑夜……他們息息相通,兩個溫柔的軀體融化在一起,一起落入麻木的深淵……一夜勝似幾夜,幾個小時猶如幾個世紀,一秒鐘就像死後的永恆……他們有著共同的夢,閉著眼楮體驗黑夜的幻覺……」寫的多美呀,如果換成某些**作家寫,估計可能是這樣的︰「年輕的約翰克里斯朵夫直接穿透風塵女子阿達。」我認為,在這一點上西方人和我們中國人的理解是不同,只要男女真正在一起發生**故事,都是靈與肉的交融,都是值得敬畏的具有審美價值的,而不像我們這里會進行全面否定。在作者眼中,正是這第一次,正是阿達,才真正讓年輕的約翰克里斯朵夫成熟起來。

如果我來寫,我會折中地寫︰「黑夜里……沒有光……沒有意識……世界一片死寂……只有兩個溫暖的、柔軟的軀體,彼此建立起強烈的電磁場,因為強烈的電磁場吸引力,互相滲透,互相融合,互相融化,合為一體,最原始的意識在空蕩的虛擬空間回蕩……」LUIS覺得OK。我的描述引來周圍一陣笑聲,包括那些年齡不小的女孩子也加入我們的話題。要說思想開放,學英語的女孩子應該是最富有開放精神的一個群體。

我告訴阿木和大頭,西方很多著名人物,他們的情感體驗都不是那麼高雅。比如,梵高的第一次就是被一個叫做克里斯汀娜的妓女給糟蹋的。我在很多年前看這個《梵高傳》就為此捶胸頓足。那有什麼辦法呢?我以前見過一個同事看金庸小說時,看到楊過的姑姑在睡覺事被人奸污這一節時,竟然生氣不想活了。你說好笑不好笑啊。

令人遺憾的是,在克里斯朵夫長大後去找哈斯勒時,哈斯勒居然不認識他,其實也不用在意。這都是小人物和名人之間的非對稱故事。大人物可以隨便許諾,時間一久就會忘諸腦後。而小人物會記住一輩子。這個按經濟學來解釋就是大人物對一個過去的承諾的邊際效應非常不明顯,而小人物的邊際效應則非常明顯,他會記一輩子的。

阿木說︰「不過,哈斯勒的確還是一個和善的長者,只是記不住以前的事情而已。老人都是這樣的。」

約翰克里斯朵夫面對老邁的哈斯勒安慰道︰「人們不必得到所有人的理解,因為某些人,只需他們幾個人就抵得上整個民族,他們想民族之所想……」

羅曼羅蘭在《約翰克里斯朵夫》里描述克里斯朵夫︰「庸俗的心靈不可能理解無盡的憂愁給一個不幸者帶來的益處,所有偉大的東西都是美好的,痛苦到了極點便是一種解月兌。使靈魂遭受挫折,壓垮靈魂,甚至徹底摧毀靈魂的,這是對痛苦、對歡樂的麻木感……」我想起之前在閱讀約翰克里斯朵夫初戀失戀的感受,我們既然非常熱愛約翰克里斯朵夫這個英雄人物,那我們就應該一分為二地評判他,既然米納小姐的母親克里赫太太絕情的拒絕了克里斯朵夫,這種短期痛苦到了極點便是對克里斯朵夫的最大考驗,也是一種成熟的考驗。米納小姐根本就不配擁有約翰克里斯朵夫的愛。

我又想到我跟柏雅和向菲菲中間的關系。向菲菲就很類似阿達,柏雅是我心中對于美的最高追求。

一只水鳥在湖面飛過,驚人地抓起一只魚,阿木,LUIS發出驚呼,我們從約翰克里斯朵夫的討論中回到現實中來。大頭繼續策劃晚上的AA制晚餐。

我昨天晚上打理我的小說和微博,以及觀看他們玩游戲,一直到3點才睡覺,今天睡懶覺到了下午二點才起床,做完俯臥撐,洗漱完畢,繼續打理微博和小說。以前我就跟劉三點和阿木說,我除了寫出很好的書法,一定要以事業為重,寫作,炒股票,買足球彩票,都要成為一流高手。後來我跟向菲菲夸口,我要去法國深造,學習法國文化,我要成為優秀作家,我一定要寫出非常優秀的小說。

向菲菲以前認為我是一個完美主義者,我認為這一點很正確。柏雅根本還沒有認識到這一點,關鍵是她不給我機會在她面前表現,實際上也是不給她自己機會。我小時候就是一個非常認真非常出色學生。大學里依然出色。在社會上雖然屢受挫折,但是我依然堅信自己是一個一流的國民,我是一個按國際標準嚴格要求自己的黃皮膚國民。雖然沒有在體制內的層級體系中找到好的位置,但是我一直在堅持自己的原則底線,保持自己的本色。這一點很難做到,阿木佩服我,LUIS這個老外也佩服我,英語角很多香港人也很佩服我。他們都佩服我具有西方人的價值觀和思維邏輯,在國內十分罕見。我告訴他們,我目前在國內最大的夢想是,成為一個優秀的思想家和作家。因為成為作家和思想家,是一個很自由的理想,不像做官一樣要屈尊逢迎,受到的體制限制明顯減少。

「柏雅,我真的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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