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樓。
快要到凌晨時,我突然被一陣聲音嘈醒。懊惱地走下床,穿了件衣服,準備下去看看,卻剛巧有人來通報了。來人正是魏老大,他驚慌道,「茉老板,段飛剛捉了個人兒。」
我眯起眼來,淡淡道,「我去看看。」
別致的包房內,一個黑衣人顫抖地跪在地上,渾身是血。我微微蹙眉,疑惑道,「這人兒怎回事?」
段飛正色道,「他想偷溜進鳳儀樓,未果。」
我垂下眼瞼,若有所思。良久,我突然抬了抬手,淡淡道,「魏老大,你們先下去罷。」待魏老大等人離去後,我的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這人為何跑到鳳儀樓來了?我咬了咬唇,突然走到黑衣人旁邊,挽起他的袖子。那手臂上一小塊刺青,正是紅蓮。我暗自一笑,心道,果然不假。段飛瞪大眼楮,唏噓道,「他是紅蓮館的人?」
我靜默不語,突然懶懶地伸手捏住那人的下巴,淡淡道,「閣下希望小女子如何處置你?」
黑衣人憤憤地盯著我,冷聲道,「要殺要剮,悉听尊便。」
我眯起眼來,心思一動,突然陰柔地笑了,「我不殺你,反而還要救你,你信否?」黑衣人似乎很吃驚,訥訥地說不出話來。段飛驚道,「夫人這是何意?你難道就不怕……」
我盯著他,平靜道,「怕什麼?」段飛趕緊閉嘴。他心知我為人歹毒狡詐,又不按牌理出牌,定然有其中的道理。
我上樓,從香囊中找出一粒藥丸來。這藥可不是好東西。我的眼底滑過了一抹歹毒,心道,我既然救你,定然就不能讓你傷到我才是。我把那粒藥丸給黑衣人吃了,並吩咐段飛解開他的穴道。段飛悶悶地盯著我,訥訥道,「此人的武功不弱,你就不怕他行動自如後傷到你?」一臉困惑。
我嫣然一笑,抬了抬手,示意他照做。待段飛解開那人的穴道後,果真如我所料。那人閃電般地將我反扣在手里,威脅道,「你若不想死就乖乖按我的意思辦事。」旁邊的段飛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我垂下眼瞼,長長地嘆了口氣,正色道,「小兄弟,你難道就忘了我剛給你吃的東西了麼?」一臉奸詐狡猾。
黑衣人怔了怔,陰笑道,「有你作陪倒也不錯。」
我一臉苦笑,突然盯著段飛,一本正經道,「我這是不是自掘墳墓?」
段飛笑了笑,也嚴肅道,「是有點。」
我嫣然一笑,「我有這般愚蠢?」
段飛模了模鼻子,更嚴肅道,「好像沒有。」
黑衣人實在听不明白我們到底在唱什麼雙簧,冷聲道,「閉嘴。」
我與段飛同時一笑,異口同聲道,「干你屁事。」黑衣人一怔,突然就直直地倒了下去。我淡淡道,「你得處理他的傷口才是。」段飛只得苦笑。待一切安排妥當後,我又回去睡回籠覺。這些事,還是等到天亮了再說罷。
天藍,微風,晴。
紅蓮館,共三十七人,但要命的是少了一人。北翼一臉驚惶,心道,若此人逃回了北渭,那如意齋定要遭難。現如今,這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尸。該如何是好?
秦祭皺了皺眉,沉聲道,「只剩下這人了麼?」
北翼恭敬道,「死了二十人,十六人活捉,還有一個怕是逃了。」
秦祭眯起眼來,心道,他能逃哪兒去?轉瞬又淡淡道,「再去細細搜查,可別讓他活著回北渭。」頓了頓又道,「這十六人交給範大人處理便是,其他的不用管了。」
鳳儀樓。
我舒適地趴在桌子上,氣定神閑地把玩著銀釵。現在我要做的就是等,等莫路給我消息。我已吩咐他替我打听昨夜那人的身份去了。據我的觀察,那人約十七八歲左右。看舉止頗有教養,鎮定力也還不錯。那雙手雖有繭子,但絕不是做粗活磨出來的。相反,而且還保養得很好。若我沒猜錯,這人兒定然是出生在大家罷。不禁暗自一嘆,年輕人就是太沖動了,雖易成事,卻也敗事。而就在我等莫路消息之時,範政已按秦祭的意思把那十六人交給了刑部的張大人。還故意加重語氣要好生照料照料。那張大人只得苦笑,趕緊去了趟甯王府,詢問甯王爺的意思。
甯王府。
張大人唏噓道,「王爺,您準備如何處置這些人?」一臉小心謹慎。
甯王爺半瞌著眼,淡淡道,「還能怎麼處置?總不能都放了罷?按老規矩辦事。」
張大人點了點頭,小心道,「只是……這些人都是北渭的人,若得罪他們恐怕……」
甯王爺抬了抬手,淡淡道,「他們在宣寅生事,怎能怪本王不留情面?」待張大人退下後,卿魏突然匆忙趕來,喜道,「王爺,如意齋的手腳並未弄干淨。」
甯王爺微微蹙眉,「有漏網之魚?」
卿魏道,「據屬下所知,還有一人逃了。」
甯王爺垂下眼瞼,突然笑了,甚是歹毒狡猾。他慵懶道,「如果此人逃回了北渭……」
卿魏諂媚道,「那王爺就不必多慮了,他們定會把矛頭指向如意齋。」
甯王爺點了點頭,正色道,「派人去暗查此人的跡象,務必得把他護送回北渭。」
卿魏笑道,「屬下這就去辦。」
甯王爺伸了個懶腰,悠游自得。暗道,若此人能安全回到北渭,那我就可趁機討好他們。到時奪君之時,也好留條退路。如此一來,也可借助北渭之手鏟除如意齋,豈不兩全其美?
兩日之後,我要的消息回來了。顧倪,十八歲,北渭顧將軍之子,顧將軍的三兒子。我不禁嫣然一笑,還是個少爺呢。我氣定神閑地在顧倪面前晃悠,懶懶道,「顧少爺,想必你家老頭子現在定會氣得跳腳罷。」
顧倪冷冷地盯著我,不語。我無奈一聲嘆息,心道,這年輕人就是不懂得長輩的心思。據資料所示,這顧倪從小被顧將軍驕縱慣了。因他大哥與二哥頗有功績,故這毛頭小子也開始急躁起來。偏偏此人又桀驁難馴,不听長輩勸阻,非要干出件大事來。于是背著顧將軍偷偷地潛入了宣寅。不過,他的小組織雖被秦祭滅了,但此人確實有些才能。若不然,又怎會在短時間內發展得如此迅猛?
那一瞬,我突然靈光一閃,心生一計。倘若我利用此人去威脅顧將軍的話,不知他作何感想?有句話是這樣說的,虎毒不食子。這顧倪可是顧將軍的寶貝疙瘩呢。
顧倪見我一臉狡詐的模樣,微微一怔,似乎害怕我會利用他來要挾他老子,頓生自殺之意。他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麼?我突然狡黠道,「小子,想死?怕是不易。你若是個男人的話,最好留著小命回去再卷土從來。」頓了頓又道,「這麼一丁點挫敗就妥協了?你佩當男子漢麼?連我都鄙視你。」我故意刺激他,年輕人的血氣總是旺盛得很。更何況,若有求生的機會,誰能拒絕?
果然,顧倪被我激得熱血沸騰。他憤恨道,「我今日落入你的手里,無話可說。但你給我記住,終有一日,我定要你血債血償。」一臉悲憤難當。我點了點頭,笑道,「如此更好。」顧倪怔住,我不禁暗自一笑,反正滅你的又不是鳳儀樓,要找就找秦祭去。
我回到小樓閣後,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轉瞬,卻覺心底堵得慌,突然捂住嘴,只覺得胃一陣翻騰,難受地干嘔起來。我微微皺眉,暗道,莫不是吃錯東西了?並未在意這種異常反應。
良久,待我平靜下來後,我細細思索,突然嫣然一笑。心道,秦祭,你這回定得感激我不是?倘若我把那魏臣宣給弄走,你豈不省心得多了?
秦府,挽顏樓。
我坐在椅子上,細細品茗。好半會兒,秦祭才來了,一臉疲憊之意。我調侃道,「喲,二公子別來無恙?」
秦祭苦笑道,「我的小姑女乃女乃,您老人家也舍得大駕光臨?」
我嫣然一笑,不動聲色道,「看二公子一臉疲憊,想必是遇到了煩心事罷。」
秦祭苦著臉道,「罷了罷了,說來也沒有意義,只會徒增你的煩惱。」
我狡黠道,「二公子都沒說,你又怎知小女子不能解?」
秦祭盯著我,若有所思。他突然捏住我的下巴,輕點我的鼻頭,寵溺道,「小丫頭,莫非你有什麼妙招兒?」一臉好奇。我眯起眼來,不語,一臉高深莫測。秦祭突然心念一轉,試探道,「若我沒猜錯,那人定在你的手里罷。」
我慵懶道,「我的爺兒,您這可是折殺小女子了。如此一來,豈不是說小女子心存二心麼?」故意為難他。秦祭笑了,笑眯了眼。他突然走到我的身後,輕咬我的耳垂,采取溫柔攻勢。他柔膩道,「我信你,你定有你的道理,不是麼?」語氣溫柔蠱惑,眸中卻暗藏著狡黠。
我呆了呆,暗道,果然是老狐狸。轉瞬又平靜道,「那人確實在鳳儀樓。」
秦祭眯起眼來,也不追問,只是懶懶道,「那你打算如何處置?」
我笑了笑,若有所思道,「二公子莫急,小女子可沒打算要他死。」
秦祭呆住,心跳漏跳了一拍。他立刻警覺起來,轉念一想,居然幽默道,「你想偷腥?」
‘噗’地一聲,我噴了一桌子的茶水,拍了拍胸口,哭笑不得。良久,我故作諂媚道,「不必了,光二公子一個人就難纏得很了,我又何必自尋煩惱?」不禁暗自一嘆,這人兒的心思果真敏感得很,獨佔欲也霸道得可怕。倘若我真干出出軌之事,他定會把我吃了。這點我深信不疑。果然,秦祭露出了一抹寬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