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梟 十一,兩只王八

作者 ︰ 十三兒

良久,玉玲瓏突然出來了,她恭敬道,「二公子對茉夫人的反應還滿意麼?」

秦祭歪著頭,笑了。現在他的心情很好,非常好。他淡淡道,「我贏了。」

玉玲瓏道,「這是二公子安排得恰當。」

秦祭突然盯著她,淡淡道,「勞煩玉夫人多多關照她罷,我要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一臉狡猾。玉玲瓏笑道,「二公子放心便是。」秦祭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心道,小丫頭,居然想來刺探我的交接點,我豈能讓你得逞?

鳳儀樓。

我正在喝茶,苦丁茶。從水顏坊回來後我就癱軟在椅子上,內心還激動得很。一來因為見到神似秦頌之人,二來因為與秦祭的對峙。良久,我冷靜了下來,整理整理了思緒,卻滿腦子都是秦祭那張狂妄自大的嘴臉。我暗自握緊了拳頭,突然泄恨似的隨手揀起桌上的一個隻果一口咬下,卻突然吐了出來,渾身爬滿了雞皮疙瘩。因為那隻果上竟爬出來一條蟲子,更要命的是,它竟昂首對我示威。我哭喪著臉,頓覺秦祭跟這條蟲子一樣可惡,直叫喚道,「四兒,有蟲啊……」天知道我最怕的就是蟲子。

如今卿州城內暗藏洶涌。就在秦祭將墨宮組織的勢力轉移到卿州之時,北渭勢力也開始靜悄悄地駐入了卿州。

雨天,暴雨。宣寅已經很久都沒有下過雨了。我坐在窗台邊,雙手托腮,陷入了沉思。就在我胡思亂想時,在通往甯王府的街道上正有一個人。

一抹傾長優雅的背影在雨中慢行。他身著淡灰色長衫,撐著黑色雨傘,緩慢地在雨中悠游自得。他的神態愜意悠閑,步伐從容,卻又帶著漫不經心的散懶隨意。他的青絲被一枝木杈綰起,那種隨處可見的木杈。就在快要到甯王府時,他突然頓住,回過頭,望著自己走過來的路,笑了。那雙眸子清艷,帶著睿智。他怔怔地望著那片雨霧,突然陷入了沉思。因為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話。在很多時候,我們是不是太過匆忙了?是不是也該在某個時候停下來回頭看看往事?良久,他走到甯王府門口,把傘收攏,輕輕地叩門……

八角亭下,有兩人正在玩牌。單九。甯王爺盯著手中的牌,淡淡道,「不知閣下此時光臨寒舍可有要緊事?」他百思不得其解。這種雨天,決塵子來甯王府做什麼?

決塵子平靜道,「雨天才是出門的好時機。」甯王爺一怔,實在不大明白他話中之意。決塵子突然望著亭外的雨霧笑了,「王爺不覺得這雨別有一番風趣麼?」

甯王爺更是不解,他討厭下雨。他還是喜歡晴天。因為雨天會讓他產生陰霾,使他煩躁,仿若發霉似的渾身難受。他不動聲色道,「本王卻覺得雨過天晴更有一番韻味。」

決塵子盯著他,眼神閃爍,「沒有雨,何來晴天?」

甯王爺不禁心頭一跳,鎮定道,「雨天總是短暫的,就像吃飯那樣,偶爾吃膩了也可換換面食。」

決塵子嫣然一笑,不語。良久,他淡淡道,「王爺要看在下的牌麼?」

甯王爺沉思了陣,總覺得這人兒玄妙得很,懶懶道,「不必了。」

決塵子饒有趣味道,「王爺為何不看在下的牌?」甯王爺苦笑地把手中的牌翻開。二三六,單六點,果真大得很。決塵子突然也笑了,帶著狡黠。他翻開自己手中的牌,二三五,單五點。甯王爺一怔,居然幽默道,「果真是兩只王八。」

決塵子垂下眼瞼,慢條斯理道,「那要看是活的還是死的。」

甯王爺眯起眼來,突然笑了。因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來。他拱手道,「閣下想必就是北渭……」一臉欣喜。

決塵子慢條斯理道,「在下受龔親王之托,特來助王爺完成大業。」眼神閃爍。

甯王爺喜道,「本王早就看出閣下並非凡人,果不其然。」

決塵子垂下眼瞼,一抹深沉的譏削之意一閃而逝。他淡淡道,「王爺過獎了,這人與螻蟻又有何區別?」甯王爺一怔,似不明白他話中之意,突然道,「不知玄機老人可好?」

決塵子淡淡道,「師傅他老人家好得很,樂得到處逍遙快活。」他突然懶懶地伸了個懶腰,若有所思地望著越來越小的雨霧,笑了,「王爺,看來雨過天晴了。」

甯王爺笑道,「這不還下著雨麼。」

決塵子掐指一算,懶懶道,「不出半個時辰,太陽就會出來了。」說完徑自拿起傘,走了。甯王爺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暗自驚嘆。心道,此人果真了不得,不愧為玄機老人的徒弟。

半個時辰後,太陽出來了,露出它那張可愛溫煦的笑臉。這更令甯王爺驚異不已,他突然感到了恐懼。暗道,此人的身後不知潛藏著多少危機,也幸而沒有與他為敵。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太陽出來後,我便興奮起來。我準備去無傾那里,我還惦記著含羞草。當然,也可順便試探他。無傾正在棚內打理他的花花草草,那副專注的模樣不禁令人心懾。他細細地替它們除草,松土,把枯黃的殘葉清理。他的動作溫柔小心,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憐惜。

我盯著他,若我現在還認為他是一個瞎子的話,我真該去撞牆得了。只是,他為何要偽裝成瞎子?難怪我每次的捉弄都會被他巧妙地躲閃過去,原來如此。我怔怔地望著他,突然眯起眼來,這想必就是甯王爺的意思罷。想必那甯王爺早已猜出我曾犯過眼疾,故才利用這點來使我對他產生惺惺相惜之意?果真是只老狐狸。

好半會兒,無傾似乎發現有人來了,淡淡道,「茉夫人麼?」我冷笑,裝罷,果然會裝。我故意不出聲。無傾突然盯著我,那雙清澈的眸子里閃爍著狡黠,那種狡黠竟似帶著莫名的吸引力,讓人深深地陷了下去。我的心口一墜,有些不自在。無傾向我走來,盯著我,唇角勾起了一抹饒有趣味,「夫人莫不是又想打什麼壞主意?」

我瞪著他,突然一拳向他的鼻子揍去。這次他並沒有躲閃,而是敏捷地抓住了我的手。我冷笑道,「果不其然,何謂睜眼瞎?我看我才是瞎子。」一臉嘲弄之意。

無傾笑了,那張絕美的容顏上閃動著異樣的色彩。他眯起眼來,露出小狐狸般的微笑,「那又如何?」一臉狡詐之意,與他剛才打理花草時的表情完全不符。我不得不懷疑我是不是眼花了,不禁暗自一嘆,「你為何要敷弄我?」

無傾優雅道,「我喜歡。」

我一怔,突然陰毒道,「你就不怕憑空消失?」一臉邪惡的歹毒。

無傾微微蹙眉,慵懶道,「我怕。」頓了頓又道,「但你不敢。」我怔住,嘴角微微抽搐。無傾垂下眼瞼,突然附到我耳邊輕聲道,「鳳儀樓名義上可是甯王府的人兒,若甯王爺的人在鳳儀樓突然消失,你認為甯王爺會認為是自相殘殺?」一臉戲謔。

我不禁暗自一惱,處于下風的滋味令我煩悶得很。良久,我突然不動聲色道,「那讓公子吃些苦頭也無可厚非。」

無傾嫣然一笑,突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鎖住我的眸子,逼迫我注視他。他蠱惑道,「夫人舍得讓小人受苦?」

我怔住,呆呆地望著他,臉突然就變黑了,只得啞口無言。倘若他有什麼事,鳳儀樓不但要虧損,而甯王爺也定要追究責任。可為何每次我抓到了他的小辮子卻還是拿他沒辦法?為何每次他總能把貓和老鼠的角色輕易地轉換過來?我握緊了拳頭,突然想起了那日隻果上的那條蟲子,真的想捏死它。我抽搐道,「公子果真精明得很。」突然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一臉忌恨之色。轉瞬,無傾突然一把捉住我的腰,將我攬到另一邊,他一臉嚴肅地說,「可別給我踩死了。」

我怔住,扭頭一看,原來是一株小小的水仙。我懶得理會,突然淡淡道,「我不管你的身份是什麼,今兒我把話挑明了,若你惹惱了我,你看我會不會讓你憑空消失。」突然邪惡一笑,故意踩他的痛處,「小女子可不懂得憐香惜玉,也不嗜好美人。」說著徑自往他的花花草草走去。

無傾一臉陰鷙。因為一提到美人他就厭惡不已,一想到大祭司他就渾身不自在,仿佛有蝸牛從他的身上爬過似的,渾身都爬滿了雞皮疙瘩。但轉瞬,他突然就像旋風似的擋在了我的面前。「你不能動它們。」語氣平淡,卻隱藏著怒氣。

我挑了挑眉,盯著他身後不遠處的含羞草,若有所思地模了模下巴,「若我偏要動呢?」

無傾眯起眼來,突然笑了,甚是邪惡,「那茉夫人恐怕就不是走著出去的了,而是飛出去……或許說像一只死鴨子那樣,‘咻’地一聲,飛了出去?」他說的話很好笑,但他的表情卻一點都不好笑,那張美麗的臉孔上渲染著冷酷陰寒。

我盯著他,果真歹毒得很。突然不動聲色道,「若我拿條件來呢?」

無傾一怔,「條件?」剛才的冷酷瞬間便轉換成了迷惑。

我突然高深莫測道,「若我能解你體內之毒……」

無傾盯著我,突然笑了,帶著不屑。他淡淡道,「你解不了的。」

我一驚,但仍舊得意,要知道這墨老鬼可是醫界鬼才。「沒試怎知?」

無傾仿佛在無聲地嘆息。良久,他平靜道,「那毒……已侵入了我的肝髒,解不了的。」

我大驚,瞪著他,「你又在敷弄我罷。」

無傾眯起眼來,突然笑了,「也可解,不過……」

我緊張道,「不過什麼?」

無傾沉聲道,「听聞毒素清除,就會變成一個廢人,全身癱瘓。」他盯著我,那雙漆黑的眸子深沉,看不到任何思緒。他突然饒有趣味道,「你緊張我?」我的心口一堵,只覺得一陣難言的郁悶 在了喉嚨里,異常難受。我一臉不自在,突然轉移話題,「你是甯王爺的人,他怎會這般對待你?」無傾不出聲了。我突然刺探道,「你跟他是什麼關系?」

那一瞬,無傾突然陰殘地盯著我。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一臉暴戾之色。他恨聲道,「茉夫人,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恨得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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